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老師，老師，爸爸……」
呼喚聲突然急促了起來。
「爸，您怎麼了？」
陳淵等人立刻轉身過去，看到楊老所在的方向。
在總控制台上，楊老還站在那裡，一雙剩下四根手指的手，支撐檯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去，他身邊的那個學生，還在喊著，他叫的不是老師，而是父親。
楊老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是這是他第一次在實驗室里這樣喊。
楊老以前從來不搞特殊，跟其他人科研人員一樣，因為如此，家裡很少能夠看到他。
為了能夠看到父親，他從小就發誓，要成像爸爸那樣的科學家，這樣自己就是夠多看看父親。
等他長大了以後，跟父親一起並肩作戰。
可是整個研究室的人都不知道，楊老是他的父親。
為了就是不讓人覺得楊老是在搞特殊，他才走到這一步。
事實上，他確實也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在核研究方面同樣有很高的天賦。
這個身份就算是楊老離開研究院，都沒有人知道。
如果不是現在太著急了，他斷然不會失聲喊出來。
「怎麼會這樣，父親的呼吸……」
年輕的科學家眼睛一下模糊了。
父親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一尊雕塑，站在那裡，滿是深情的目光凝視著防護罩下的可控核聚變裝置。
靜靜的，靜靜的，楊老的臉上似乎還帶著笑意。
青年科家轉過身，眼淚順著臉盤滑落，聲音變得哽咽起來。
「我爸，走了。」
陳淵身體猛然一顫，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他來到楊老的跟前，僅僅看了一眼，便明白楊老已經走了，這是由油盡燈枯了。
精通中醫的陳淵早就知道楊老身體有問題，還給他熬制了葯膳，可是治標不治本，楊老需要的精心休養，保持足夠的睡眠。
這大半年來，楊老跟其他研究人員一樣，每天睡覺的時間都不超過五個小時。
這樣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怎麼能夠扛得住？
可是陳淵怎麼勸說都說不動，而自己也投身在研究中，慢慢的也就忽略了。
陳淵嘆息一聲，然後緩緩地脫下軍帽。
一個科學巨匠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到最後一刻，都是站在工作的崗位上。
楊老詮釋了什麼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樣的科學巨匠值得所有人敬重，值得所有人都記在心裡。
踏踏……
葉老等人快步走了進來，當靠近楊老的時候，立正，全部都摘下了軍帽，默哀。
這是炎國不可估量的損失！
葉老知道楊老身體不好，當初在會議上的時候，就說過希望他協助就可以，好好養身體，讓年輕多承擔一點責任。
可是楊老放心不下，堅持在一線。
葉老都說不動，在這半年裡，他都找了楊老好幾回，差點都派警衛把他強行帶走了。
可是拗不過！
老一輩的科學家都這樣，一旦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葉老心中除了嘆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當然，如果自己處身設地的站在楊老的角度，自己也會像他那樣，將自己最後的餘熱發揮出來。
可控核聚變關係到民族的崛起，機會就在眼前，斷然不能出現一點問題。
這也是葉老明知道楊老身體不行，也沒有狠心下來將他帶走的原因。
現在研究終於成功了，楊老憋著一口氣，散了，立刻堅持不住了。
他堅持到現在是靠著信念，心中的那份執著，堅持到現在。
頓時，控制中心安靜無比，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了哀傷。
在這裡有不少都是楊老一手帶出來的學生，恩師如父！
他們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楊老在這裡工作的點點滴滴，感覺就像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一樣。
太突然了！
沒有人會想到剛剛還紅光滿面，眼神激動滿是激動的楊老就這樣走了。
那名青年科學家砰的一聲跪在地上，看著父親，滾燙的淚水不斷的滾落。
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他年少的時候，每次父親回來總是很匆忙，有是時候是的大早上，有時候是大半夜，根本沒有一個固定的時間。
而每次回來待在家裡的時間都很短，有時候連一頓飯都沒有吃就離開了。
在他的記憶里，父親是天底下最忙的父親。
不過，不管父親怎麼忙，每次回來的時候，都給自己留下日記。
他還記得第一頁是他一歲的時候，父親回來的時候寫的。
「孩子一歲了，我才回來，小傢伙一抱起來就哭，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但是我失望他長大了以後能明白，爸爸這麼匆忙就是為了千千萬萬這樣的孩子能在和平的環境里，睡得那麼的安詳。」
「不知不覺，孩子已經三歲了，看到我的時候，對我都很生疏了，誰讓我一年才回來一次，他不認得我都很正常，很乖，不像其他的孩子那麼野，這都是他媽媽帶的好，等下次，我回來的時候，一定好好陪陪他。」
「孩子都五歲了，他經常問我去哪了，為什麼那麼久了都不回來，是不是他不愛我？傻孩子，爸爸怎麼會不愛你？爸爸在為祖國寫詩，寫下一首首壯麗山河的詩，等你長大了，你就讀懂了。」
「小小男子漢，你今年都七歲了，都已經上小學了，是個小大人了，爸爸不在你們身邊，你一定會照顧好媽媽對嗎？你跟爸爸說，將來要當科學家，爸爸很高興，但是你要努力，當科學家不容易的哦……」
「……」
這一篇篇日記，他都記得，這是父親對他的愛，這份感情他從來沒有消失過，只是父親太忙了，他在為祖國寫詩。
長大了以後，他才真正的明白父親寫的詩是什麼。
「爸爸……」
青年科學家閉上眼睛，最後說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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