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點,寧州,擎天大廈,十二樓,青藍諮詢。
許言還在宿舍裡睡覺,昨天半夜兩點多才回的家,早上去叫他的時候,說還要睡個回籠覺。王有全昨晚住在家,現在這時間應該在送兒子上學。公司的制度是九點上班,吳小清早到了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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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吳小清勤快,起的早,在以前,他也是早上能睡多晚睡多晚,經常是中午纔起來。
起的早是因爲有事情要做。
“沈教授!?”推開門之後,吳小清驚訝的看到,沈長文就坐在大廳的一臺電腦面前,正在認真的看着什麼東西,“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搜救隊留言告訴他今天沈長文會來辦公室,他還有點不相信。
“怎麼,我不能來?”沈長文桌子上還擺着一籠小籠包和一杯豆漿,應該是他的早餐。看起來只吃了一半,跟吳小清說話的時候,又開始繼續吃了下去。
“沒有沒有……我說錯話了。是歡迎歡迎……昨天晚上,我們吃飯的時候,還說起你來了呢。”
“他們人呢?”
“哦,許言還在睡覺,王有全說他剛出門,在路上了。”
“再給許言打個電話,讓他早點過來,”沈長文看起來精神很不錯,還把自己早飯推過來給吳小清,“早飯吃了沒,沒吃就順便吃點。”
“來的路上就吃了,我去打電話。”
吳小清打完電話回來,沈長文的早飯也剛好吃完。吳小清湊到他身後,看着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好奇道:“這些都是跟任務有關嗎?”
“不,這是我學生的論文……任務,說實話我現在也不知道。但你們這次要做好心理準備,不會再像之前那麼輕鬆了。”
吳小清驚訝道:“之前……那也算輕鬆嗎?”
連續騎幾個月的馬,在臭氣熏天的環境裡住着,吃飯沒調料,睡覺沒牀,又要當護士,又要當將軍……吳小清現在回頭想一想,都覺得自己能撐到現在是一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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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輕鬆了,你看,我們有手槍和*,別人呢,刀和盾牌。差了幾個時代,做的工作也都是一些苦活累活,真正要說危險,恐怕還沒有吧。”
這吳小清還真的不能說有,名義上是衝鋒陷陣,其實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那這次……不會是讓我們真的打那些有坦克大炮的吧。”
“真讓你去,別說敢不敢,你會嗎?你知道要用什麼東西打坦克嗎?”
“RPG。”吳小清還是看過一些新聞的。
“RPG打不了現代的坦克……就算給你RPG,你會用嗎?”
面對這個常年把博士生問的說不出話的教授,吳小清這個初中生只能撓頭以對。
“那今天我們的任務是幹啥。”
“體檢。”
“體檢?”
“對,”沈長文說,“越是年輕,越要注意身體健康嗎。”
“可我聽說,體檢不能吃東西,也不能喝水的。”初三的時候吳小清就在學校體檢過一次。
“那是驗血的項目,我們今天不驗血。”
“那驗什麼?”
沈長文笑笑:“心臟。”
8點一刻,許言和王有全一起來了。彼此之間打了個招呼,然後四個人一起坐車,去最近的一家醫院。陳舍已經提前預約好了,現在時間又早,所以也用不着等號,直接就見到了醫生。
醫生看了看他們四個:“你們是一個單位的?”
“對,單位組織活動,”沈長文說,“要提前做個檢查。”
醫生擡起頭看了他們一眼:“玩過山車?”
“蹦極和跳傘。”
沈長文這句話說完,後面聽的三個人都有點愣住了——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恐懼。也許都有,但意外是第一位的。許言的嘴脣有點發白,他看着吳小清,幾乎快哭了:“吳總,我恐高。”
醫生看了他一眼:“恐高的最好還是別去。”
吳小清看了他一眼:“之前你跟我們爬山不也沒事麼,還去城牆上往下尿尿來着……你恐個鬼的高。真恐高你還尿的出來?”
心臟檢查就是常規的測試心率,因爲沒有症狀,所以不需要專門拍照。四個人加起來也就半個小時,最後就結束了。結果顯示他們的心臟功能都很健康,完全可以參與一些極限運動——當然,醫生還是提醒他們,在參與之前,最好還是有充分的心理預期和準備。
另外就是醫生還問了他們有沒有近視,比較嚴重的那種——蹦極可能會導致視網膜脫離。
走出醫院,沈長文看了看手機,直接就說:“開車吧,現在就去。”
許言還沒反應過來:“去哪?”
“蹦極,先從簡單的開始。”
“簡單?”
“對,搜救隊說,先讓你們適應一下,今天是蹦極,明天開始練習滑翔傘,最後是高空跳傘,爭取一個月內,做到完全熟悉。”
光是這些名詞,就讓吳小清他們三個兩股戰戰了。吳小清以爲自己打了一次仗膽子就練大了,可事實證明,車在一路上開的時候,吳小清心裡都在一路打嘀咕。
寧州的遊樂中心距離市中心有一段距離,但再遠,開車也就大半個小時。今天路上的路況還特別的好,平時都有早高峰,但他們卻一路暢通。進入遊樂場的時候,吳小清就看到門口兩個大男人對着地上哇哇的吐,臉色看起來就跟吃了蚯蚓似的,模樣極慘,他朋友還在邊上調侃:“不就是推了你一下嗎,至於麼……嚇成這樣。”
“靠!”那男生一臉的火氣道,“這麼高的地方,你被人推下去試試……”
“這裡算什麼,才幾十米高,東湖那邊一百五十米高的地方我都跳過……哎呀,反正你也上來了……又沒什麼事!”
繼續往前走,沒多遠他們就聽見遠處傳來兩聲尖銳的高聲叫喊,然後他們就看到,一座足足有十層樓那麼高的高塔,下面的繩子上,兩個人正在被吊着直直的下落,那高聲的喊叫就是繩子上掛着的兩個人喊出來的,聽起來簡直撕心裂肺。
運氣還算不錯的是,今天這裡排隊的人很多,在他們前面,有二三十個人等着去跳,所以留給他們做“心理預期”的時間,還是非常的充裕。
大部分人上了臺之後,都會害怕的不敢跳,往往要經過很長時間的思想動員,最後眼睛一閉,然後——工作人員輕輕在他們背後推一把,緊接着,就是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
不少來蹦極的人還都是女的,下來之後,甚至還有嚇哭了的。男的臉色也沒有多好,一個個都跟吃了兩副中藥似的,滿臉的苦相。
這一段排隊的時間多少給了吳小清他們一些勇氣,畢竟,許多女的都敢跳,他們一羣大老爺們,真正見過大世面的人,這點事還用得着害怕?
這裡的跳臺是雙人跳臺,也就是兩個人一起。吳小清是跟許言在前面,沈長文和王有全在後面。籤生死狀的時候,許言連筆都拿不穩了,說他全身都在發軟。
工作人員對這些事看起來是駕輕就熟的,很隨意的就給倆人腳上拴好安全扣,然後就讓倆人去跳臺準備。許言看了看自己全身,就腳上這一副釦子,和一條繩連着,驚訝道:“就這麼點嗎?繩子要是斷了怎麼辦?”
“不會斷的,”工作人員說,“這裡一天跳幾百個,沒事的。”
吳小清剛剛走出準備室,來到跳臺的時候,看着腳底下的地面,就感覺全身一陣發虛,冷汗唰的一下,就從全身的毛孔裡鑽了出來。再看看邊上的許言,眼睛都是閉着的——根本就不敢看。
“許言,”吳小清對他喊,“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跳。”
許言點點頭。
“一……”
“二……”
“等等……”許言擺擺手說,“等等……我再適應一下。”
還是工作人員有經驗,過去跟許言說:“這樣,先站好,我數到三,然後……”話剛說到一半,就一把把他推了下去。
然後這位工作人員來到吳小清身後,問道:“要幫忙嗎?”
吳小清覺得自己怎麼也比許言這貨有點出息。他自己再次開始數,等許言快落到底部的時候,縱身一躍。
吳小清下去的時候,許言剛好被繩子拉的彈回來,兩人互相看到了對方的臉,吳小清是剛掉下去,還是完全的害怕,許言似乎好了一些,還對着吳小清做了一個OK的手勢。
刺激是真的刺激,掉下去的這幾秒鐘裡,吳小清幾乎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全身因爲巨大的恐懼都僵硬了,就呆呆的看着水面和自己越來越近。但是等回彈上去的時候,這種恐懼就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新鮮和好奇。
最後停下來上船的時候,許言對自己這次的表現很滿意:“你看,說好了一起跳,你還要磨蹭幾秒。”
吳小清回擊道:“那待會我們一起跳。”
“待會?什麼意思?”許言全身都打了個哆嗦。
“來的路上沒聽沈教授說嘛?今天是蹦極,這才上午呢……今天還有很長……”
“不會吧……”許言是再也不想來這麼一次了,對他來說這種刺激太TM嚇人了,“這裡跳一次好多錢呢……還是……省點錢吧。”
但他的祈禱註定是徒勞,等沈長文他們也跳完,來到他們身後的時候,對倆人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繼續去排隊啊。”
“今天要跳幾次啊?”許言小心翼翼的問沈長文。
沈長文的回答就四個字:“跳到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