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仗還是要打的，面對中國軍艦高速衝來，日本水兵也拿起槍。

再發射魚|雷需要準備，而中國軍艦已經不要命地把艦炮乒乒乓乓地不住向“由良”號射過來。無事可做的側弦炮，竟然向其左前方的“穀風”級射擊，太欺負人了！

用驅逐艦對抗巡洋艦，還有餘力招惹另外一艘噸位差不多、火力更勝一籌的軍艦，這是什麼節奏？只有005號艦員明白：前途未卜，既然閒着，爲什麼不發炮試試？反正如果軍艦沉了，炮彈都是浪費！

直上發怒了，卻也敬佩對方的艦長：軍人嘛，就應該死得轟轟烈烈！他命令炮長：“換霰彈，抹平它的甲板！”這麼近的距離，霰彈的威力正可發揮。

一發炮彈落到005艦上，正在裝填彈藥的士兵和炮手當場犧牲。不但如此，另外一個炮位也受到波及，幾個人重傷。

005號的大炮啞了。更要命的是艦長也受到彈片的襲擊。遊可恕指揮塔前的玻璃被震碎，一塊彈片不偏不倚落在他的頭上。遊可恕懷着壯志未籌的不甘心倒在血泊中，在失去神智前仍然說了一句：“代理！”

慘叫聲和火光濃煙籠罩全艦。沒有了指揮，005就像漂流在海面上的樹葉，隨時有被海浪捲走的危險。誰代理？副艦長剛剛在甲板上指揮艦炮來着，到哪兒去了呢？二副也不在，這亂噪噪的局面，沒有人有時間去尋找了。

輪機長莫耀明果斷地接過指揮權：“我奉命代理艦長，艦首魚|雷準備發射！”

離得這麼近，大炮沒了，能發出威力的只有魚|雷了。正當軍艦調整方向以便魚|雷發出時，觀察哨大喊：“有魚|雷！”

那是“由良”號第二輪發出的魚|雷，帶着細細的痕跡娓娓而來，像兩條白線乘風破浪。根據軌跡，005號還能夠躲開，但是艦首的魚|雷發射不免要暫停了。

要不要躲？艦面上的慘叫還在繼續，友艦的滾滾濃煙仍然不停息，莫耀明有過一剎那的猶豫，但是想到火力的差距，與本艦好不容易找到的機會，他還是下令繼續發射。如果不給“由良”號以重創，渤海艦隊的損失會更大！遠距離炮射，它佔盡優勢。

日艦也發現了襲來的魚|雷，直上聲嘶力竭地大喊：“右轉三十度，緊急避讓！”

可是，龐大的身軀怎能說動就動？由於是側面對着中國軍艦以發揮弦炮威力，如此寬闊的艦身正是魚|雷大顯身手的好時候。儘管“由良”號有較好的速度，但仍然快不過死神降臨。一枚魚|雷被晃過，但是另一枚則擊中了它的尾翼。

伴隨着震天的爆炸聲，“由良”號尾部一片火海。魚|雷驚人的威力把它的舵炸壞了。

而幾乎同時，兩枚貼着005號左右兩弦邊的魚|雷炸起，驅逐艦顫了一下，被各掀開兩個大洞，海水汩汩流進。按照這樣的戰損，軍艦絕對保不住了。

這是同歸於盡的打法，中國軍艦慘傷，但日本軍艦也不輕鬆。

沒有了動力，它就是一個活靶子。如果沒有支援，它遲早會被有着動力優勢的中國軍艦擊沉。一羣虎頭鯊和長鯨鬥法，結果可想而知。

005號艦被回覆允許撤離戰場，莫耀明一邊命令用軍艦搖搖晃晃地撤離“由良”號火力範圍之外，一邊安全檢查。如果傷害嚴重，他將下令棄艦。

艦上僅有的三個橡皮艇也被放下，輕重傷員被轉移到艇上後，他仍然關注戰場內的變化。

指揮艦隊的凌霄目睹了海戰的慘況，他的座艦“海琛”號太慢了，於是登上一艘驅逐艦指揮，讓“鎮海”號這艘老牛陪着“海琛”慢慢走吧。他沉着地命令其它三隻軍艦：“放開‘由良’號，合力攻擊‘穀風’號！”

憑藉艦多的優勢，先把“穀風”號擊沉，再返過頭來對付“由良”號吧。不然，“由良”號若被擊沉，“穀風”號便會理所當然地逃跑----根據剛纔的炮戰可知，中國軍艦火力太弱，恐難對敵有致命的打擊能力。

要想把它們一窩全端了，就得先從能跑的打起。

他想多了。

按說“穀風”也不慢，可是臨陣脫逃不是日本海軍的作風----真要這樣做了，回去不是被處死就是餘生羞愧死，爲何不靠着老大哥力保呢？“由良”號不能走，但是打仗還是沒問題的，它的剩下的6門5.5寸大炮仍然不是中國海軍所能匹敵。

本來“穀風”伴隨着“由良”，很是狐假虎威了一段時間。有“由良”號的粗皮頂在前，它乘機打了很多炮，好在火力不猛，只蹭了一艘驅逐艦的皮。

現在，開始新一輪驅逐艦對決了。中國驅逐艦唯一的優勢在於速度，最高時速據說有35海里。在5海里外儘管其很難貫穿“由良”號的裝甲，但是對付“穀風”號還是有把握的。所以“穀風”號明智地靠近“由良”號的尾部，既給它護衛危險的後背，也能依靠其艦上的大炮免除後顧之憂。

兩艘軍艦就像相依爲命的兄弟，緊緊連在一起。這個仗，不好打了。

凌霄暗贊“穀風”號的機靈，但也正中下懷。只要你不走，很多事就好辦了。儘管它們兩艘抱團在一起很難突破，但是就像岸炮雖然兇猛，但遠離它的射程也就無所謂威脅一樣。本來“穀風”號快速的優勢及脫離戰場的希望，現在被它自己放棄了。

凌霄命令三艘驅逐艦從“由良”號的尾部合力攻擊“穀風”：這裡是相對安全的地方，“由良”號由於尾舵被打壞，只能原地打轉，驅逐艦靈活的優勢得到充分發揮，並可以儘可能地避開其鋒銳的側弦炮。

而“穀風”號類似口徑（120MM）的艦炮，只要不在覈心上，即使轟在身上幾炮也沒有太大的損害，這也是一戰前後各國艦炮越造越大、軍艦噸位越來越大的原因之一。炮太小了不給力啊！

各發了數百枚炮彈，“穀風”號也只甲板上捱了幾彈，弦邊被中了一炮而已。雖然死了一些人，但無傷大局。

凌霄一邊安排各艦練習“打靶”，一邊焦急地等待落後的“海琛”艦的到來。憑着它上面150MM速射炮的威力，“穀風”號挨不得它幾下，就是“由良”號也只有徒喚奈何的命。

旁邊，兩側進水的005艦在關閉兩處閥門後奇蹟般地止了損，本來已經要命令棄艦的莫耀明在把重傷不醒的艦長遊可恕等傷員用艦上小艇放走後果斷地命令繼續向“由良”號發射魚|雷。

三艘驅逐艦都無法奈何這樣的輕巡洋艦，也只有魚|雷能打一下了。

“魚|雷兵，檢查狀況。”

回覆他的是好消息：“報告輪機長，除三、四、五、六號魚|雷管外，其它魚|雷狀況良好。”這幾個靠近側邊艙，被波及也算正常，“九江級”可是有12個魚|雷管的，對作戰沒有太大的影響。

能打就好！

莫耀明命令動力艙：“加足馬力，向敵艦靠近！”爲了增加準度，越靠近越好，但是對方火炮的精度也最大，這是個永恆的矛盾。

不遠處005號艦“起死回生”，讓沉浸於戰場勢態的直上大吃一驚。從軍三十年，這是第一艘讓他倍覺心驚的軍艦。雖然其火力弱些，但是其靠身尤其是魚|雷的攻擊卻是要命的。這股拼勁，這種不怕死的勇氣，正是海軍所需要的。它走路都不穩了，還想做什麼？

沒有刻意躲避其炮火，只是向前衝鋒。每走近一分，把握就大一分。不能動彈的“由良”號是魚|雷最好的對象，在這一段路上，沒有想法，來不及考慮橫飛呼嘯的炮彈，只有一個信念：再近點，再近點！

凌霄吃驚地看着蹣跚的005艦鑽進“由良”號的彈幕，那一幅不要命的打法讓他瞬間溼潤了。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弟兄，只有在這時候，“打虎親兄弟”的感情才徹底迸發。005號已經重傷，不能讓它獨自涉險。他打出旗語：“抵近射擊，掩護005！”

不管槍淋彈雨，三艘“九江”級也開足馬力，各艦把炮彈不要命地傾泄到“穀風”號上，很快地就在這裡打開缺口。

“穀風”號是鐵打的但是人不是，這一陣如密雨般的炮擊完全把他們打懵了。儘管無法打它擊沉，但中國海軍的霰彈已經把它艦面上的能動的物品一再犁種。沒人的艦炮無法再開動，這艘軍艦就是一具浮動棺材。如果還算有殺傷力的話，那就只有魚|雷了。

不過中國海軍已經先動了手。三艦齊發，六枚魚|雷從各個方向向“穀風”號打過去，讓它根本無法躲避。已經被弧形包圍的它，退無可退，又無力把中國軍艦吃掉，只有等着看魚|雷向自己貼過來，然後無望着規避。

那邊005號艦已經大有突破。由於側弦進水，導致軍艦半沉着，卻讓“由良”號有種狗咬刺蝟無從下嘴的感受。艦首本來就是裝甲最厚的地方，不厚的已經沒在水下，導致炮彈打上去濺起朵朵水花，卻沒有實質性的傷害。

而甲板上根本就沒有人----除去犧牲的、負傷送走的，本來就不剩幾個人了，現在他們都在艙中。這次交戰，本來就沒艦炮什麼事，我們可是奔着送魚|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