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都指揮同知，對於自己頂頭上司的想法，歐陽軒的正常反應，應當是勸告一番。

  然而他的心中卻升起了一股不一樣的情緒。

  片刻之後，他緩緩笑了出啦。

  「若真是如此，卑職唯大人命是從。」

  「好，本官果然沒有看錯人。」

  安君山大笑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現在，就讓我們先收一點利息吧！」

  士為知己者死。

  得遇明主，若不能共生，那便共死。

  兩人又商議了一下具體的計劃後，安君山便先返回了珞柯山。

  他亦是要回去整頓軍隊。

  大食軍隊並未死守珞柯山，在傷亡到了一定情況之後，安君山便率兵攻上了山頂，將大食軍隊從山的另一側趕了出去。

  後來，大食軍隊試著反撲了一下，察覺到無效之後亦是放棄了這種無意義的行為。

  所謂窮寇莫追，而安君山此次的任務也是占據珞柯山，所以便未派兵追擊。

  可即便如此，以他瘋狂的戰鬥和指揮風格，大食軍隊傷亡慘重的情況下，麾下軍隊的傷亡也不小。

  六分之一的戰損。

  在占領珞柯山後，三萬精兵已經剩下了兩萬五。

  而安君山雖然打算進攻大食的那些據點，但也不可能放棄珞柯山。

  占領珞柯山，本就是腰子殿下給他的任務，在事情未清晰之前，他不能真的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讓歐陽軒為前鋒去進攻大食的據點，本就有一絲試探的意思，若那些據點中的兵力跟之前探查到的情況相比變得薄弱，那麼他們的推測或許就是真的。

  考慮到珞柯山的重要性，安君山留下了一萬精兵駐守珞柯山。

  剩下的一萬五精兵，則是在休整一番之後，隨著安君山再度下了珞柯山，並沿著歐陽軒前進的路線跟了上去。

  ……

  以珞柯山之戰為起點，大離與大食的戰爭，正式開啟。

  三日之後，大食一方離珞柯山最近的據點被一萬大離遠征軍圍攻。

  珞柯山上扯下來的大食兩萬敗軍本在據點內休整，見此協助據點內的守軍展開反擊。

  一倍多兵力差距下，本是進攻一方的大離軍隊，最終呈現敗勢。

  而在此時，安君山及時率領一萬五大軍來援，強勢扭轉局勢，轉敗為勝。

  據點內的大食軍隊無力抵抗，丟下一地屍體後，無奈放棄據點逃竄。

  戰鬥結束後，安君山和歐陽軒對視一眼，同時嘆氣。

  珞柯山上下來的敗軍，是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意外情況，雖然攻下了據點，但卻試探失敗。

  次日，合為一軍的安君山和歐陽軒再度領兵出征，於下一個據點，再度與撤退到此處的大食敗軍交戰。

  勝。

  再奪一據點。

  五日之後，拿下第三座據點。

  七日之後，奪得礦場一座。

  十日，第四座聚點……

  因為大食敗軍順著據點方向撤退，安君山和歐陽軒已經放棄了試探的想法，轉而儘可能地拿下更多的據點。

  不做追擊窮寇之事，但也不留俘虜。

  一個月後，安君山和歐陽軒終於停了下來。

  並非是結束，而是連綿大戰，他們的物資所剩不多，特別是各種彈藥，因為與大食火器尺寸的不匹配，無法通用的情況下，很難得到補充。

  而幸好，兩人早已預料到了這種情況。

  在從珞柯山上下來的第五日，他便已經派兵回去要求補充彈藥。

  遠征軍的生產線雖然大多在橋頭堡營地內，但其他的礦場後續亦建立了新的生產線，而考慮到各個據點的遠近，生產出來的彈藥也會及時運送到各個據點。

  火器彈藥的補充，並不需要每次都回到橋頭堡營地去。

  就近便可補充。

  而要是需要補充的彈藥基數過多，提前報備便可。

  安君山的武器補給之所以到現在還未送到，便是因為如此。

  除此之外的手續反而簡單。

  身為都指揮使，哪怕是在遠征軍中，安君山的職位也僅次於帝辛，他的權限也是除了帝辛之外最大的。

  沈千華身為承宣布政使，雖然在品秩上和安君山相同，但在軍中卻沒什麼具體的權力。

  因此，除了因為提前報備多等了幾日，他需要的彈藥補給，在大軍休整後的第三日，準時送到。

  然後，因為大離遠征軍的休整而猜測其彈藥不足的大食軍隊，本想趁機反攻一波，卻被兇猛的火力壓制了回去。

  最新補充的彈藥，還沒有焐熱便直接打出了三分之一。

  將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大食軍隊，再次打得潰散。

  也正因為如此，安君山和歐陽軒本來放棄的試探，卻以另外一種方式達到了目的。

  這次反擊的大食軍隊，雖然有人指揮，但卻顯得有些雜亂，甚至於在進攻的時候都沒有多少章法。

  但有一點卻是一樣的。

  和之前的每一次戰鬥一樣，在發現損傷超過一定的數量後，大食軍隊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撤退。

  哪怕還沒有呈現敗象也是如此。

  就好像他們雖然在盡力阻攔著大離遠征軍的步伐，但卻不願意過多的損傷自身。

  安君山和歐陽軒得出了一個結論。

  大食在保存實力，他們的每一次潰敗並不是真的沒有了戰力，只是不值得犧牲在這個地方太多人。

  不值得也就等於沒有戰略意義。

  所以，那些據點是真的被大食放棄了。

  捨棄是為了得到更多。

  安君山和歐陽軒至此再無懷疑，大食軍隊的真正目標，就是他們的橋頭堡營地。

  以及坐鎮營地的太子殿下。

  而在確定了這點之後，安君山和歐陽軒在之後的戰鬥中，更加兇猛瘋狂。

  既然他們來不及回援太子殿下，那麼自然要從別的地方討回來。

  而在戰爭之餘，兩個人也會想，太子殿下那邊的戰爭是不是已經結束了？

  在登陸之後對大食的探查中，他們才知道，和他們一開始想的不同，附近他們的大食軍隊，並不是到了南洋之後才從船隊中分出來的。

  大食軍隊在離開西洋之地，脫離了所有人視線之後就分成了兩支船隊。

  一支船隊前來附近大離遠征軍。

  而另外一支，則是筆直地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在一個距離更遠，但卻易守難攻的地方建立起了大食在南洋的第一個駐點。

  雖然這個距離並不是三天航程就能到達的，但應當也用不了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