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我試着啊了兩聲，雖然跟我本人說話的聲音不太像，但是也能聽出那是人聲。

我仰頭看向了那具殭屍：「我叫李魄，是不死僵的傳人！」

殭屍身上的殺氣陡然爆發而出，我還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對方身上暴起的氣勢震飛到了一米開外，沒等我爬起來，殭屍就已經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伸手掐住我脖子把我拎了起來：「你不叫他師父？」

我掙扎說道：「不死僵說了，那就是一個稱呼，沒有任何意義，他只讓我喊他不死僵。」

殭屍微微沉默之後才說道：「殭屍肉怎麼做？你吃過幾回。」

「殭屍肉是……」我說完殭屍肉的菜譜才回答道：「算上進王家這次，我只吃過兩回。不死僵跟我說，能記住這個味道就行。將來有一天……」

「抱歉！」殭屍緩緩鬆開手掌，輕輕的把我放在了地上：「他還是老樣子。做事看似不近人情，其實，別人對他的好，他對別人的好，都裝在心裏。」

殭屍帶着傷感的低聲道：「阿恆……不死僵，現在還好么？」

「他可能不在了！」我不想去騙她，更不想給對方一個圓不回來的謊言。

殭屍氣息果然再次爆發：「阿恆，怎麼了？」

我把自己上山學藝，師父和九鬼給我下山擋災的事情說了一遍：「從那之後，我再沒見過不死僵。」

殭屍苦笑了一下：「他大概是走了又躲起來了。阿恆是不想跟你道別，才沒回山。不然，你應該可以感應到他的生死。」

「阿恆，會不告而別，但是不會不告訴你，他的生死。」

我猶豫着說道：「前輩，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解決王家的問題？」

我倒是不介意聽聽不死僵的過往，可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王屠夫的魂魄還沒找到，王家的危機還沒解除，我總不能跟她在這裏拉家常吧？

殭屍擺手道：「你不用着急。嘟嘟，正在開啟秘葬機關。機關啟動，王家就會固若金湯。我們正好有時間說說話。」

「好吧！」殭屍不想動，我也只能陪着她說話。

那具殭屍似乎不是在跟我說話，而是在自顧自的回憶着她和不死僵的往事：「你相信，人會愛上殭屍么？」

我心不在焉的道：「這個……應該可能吧！」

殭屍說道：「我與阿恆就是人愛上了殭屍。我不顧一切的想跟着阿恆去浪跡天涯，甚至是找一個古墓隱居。可他卻退縮了。」

「我真的想不明白，凶名昭彰的不死僵，還會有退縮的時候？」

「他給我講了一堆的道理，可我一句都聽不進去，一心想要跟他走，哪怕他指著自己心口，說那裏沒有人心，只有一顆腐爛的屍心。我還是纏着他不放，說什麼都不肯離開他。」

「我沒想到，堂堂不死僵竟然會騙我。」

「一個一言九鼎，從不食言的人騙起人來，竟然連眼睛都不眨。」

殭屍笑容裏帶起一絲苦澀：「其實，那個時候，我也懷疑他在騙我，我問他，如果你騙了我怎麼辦？」

「他說：你不是會做菜嗎？我教你怎麼做殭屍，我要是騙你，你就把我做成菜下酒。」

「我對他說：你要是到了時間不回來，就變成小狗兒來接我。阿恆也答應了。」

「阿恆在教我做殭屍的時候，我看見他落淚了，眼淚就掉在那顆被切開的殭屍心上。所以，那顆殭屍心的味道是苦的。」

「我以前，做不好殭屍心。等我能做好殭屍心的時候，阿恆卻不會來了。」

殭屍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李魄，你說，我還能再見到阿恆么？」

我該如何回答？

我很早以前就懷疑過，九鬼跟着我師父，必然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尤其是不死僵。

不死僵，可以佔據殭屍而重生，他寧願去做一個鬼魂，也不去尋找軀殼，一定會有不願人知的秘密。

哪怕我是他的傳人都不行！

難道，親手掐滅她最後一點希望么？

她是為了不死僵才把自己煉成了殭屍。

她知道人與殭屍，不可能長相廝守，就把自己給煉成了殭屍。

殭屍沒有魂魄，更不會有記憶，她為了不忘不死僵，在自己活着的時候就動了手，活人去承受煉屍的痛苦，那是難以想像的劇痛。

我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機關轉動的聲響——井口被人打開了。

殭屍淡淡的說道：「你不用回答我，去找你的朋友吧！」

「王家雖然人才凋零，但也不會任人欺凌，找你的朋友，做你的事兒，王家這邊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