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了走了。
給我留下一段莫名其妙的話就瀟灑而去,連頭都沒回一下。
我卻坐在原地給自己倒了杯酒:「要喝酒,就自己帶杯子。我這裏沒有空杯子了。」
葉陽從外面走進來時,不僅帶了杯子,還帶了一瓶酒。
葉陽跟我不一樣,我小時候在村裏,少年時在山裏,沒那麼多講究。只要是熟人用過的東西,他不介意,我拿起來就用。
葉陽卻從來不碰別人的東西,自己的東西也不許別人碰。
他帶杯子過來,我倒是能理解。他怎麼還帶了一瓶酒過來?更有意思的是,他還順手掏出來一袋子花生米。
葉陽把花生米往前一推,自己給自己倒上了酒!
他不喝我的酒,也不打算吃我的菜?
這是鬧啥么蛾子?
我沒管葉陽怎麼想,自己把酒倒上喝了一口:「你對文一了說的事情怎麼看?」
葉陽說道:「我覺得應該去見見那個八尺老人。我看不懂嘯山村裏帶回來的這口棺材。」
「按理說,這口棺材裏應該有鄂順的遺骸,可是中間那張羅盤卻不像是存放遺骸的地方。」
「你再想想,封神演義當中的神仙人物,誰用過羅盤?」
葉陽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不對勁兒了!
《封神演義》當中最常出現的就是:「心血來潮,屈指一算。」那個時候,還真就沒有羅盤的說法。
羅盤真正定型應該是在唐代前後,上古術士都不用羅盤。
換句話說,貪狼棺並非出自封神時代,即使裏面真有鄂順遺骸,也應該是在後期被人另挪了棺材。
我皺眉道:「那棺材裏的文字是怎麼回事兒?那不是上古文字么?」
葉陽道:「所以,我才覺得奇怪。你注意到祖師爺的態度沒有?」
「你說什麼態度?」我當時雖然是在跟黑白無常說話,卻沒注意過他們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葉陽看我搖頭才說道:「我把貪狼棺弄出來,就是為了找祖師爺試試,能不能換點壽數回來。」
「當時兩位祖師爺往棺材上看了一眼,八爺卻搖了頭,我看他的意思,應該是看出了什麼,但是,他什麼都沒說。」
「這口棺材上的蹊蹺,總得有個人解開。」
我聯想起白無常當時的反常,也覺得貪狼棺有些奇怪:「那我們明天就去風水街看看。」
第二天一早,我和葉陽趕到風水街的時候,那裏還沒恢復生氣兒,整個街道仍舊是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幾家鋪子開着門。
我按照文一了的說法,從街口往前走了八十步之後,心裏卻微微往下一沉。
我那第八十步落下去,根本不可能走到開門的店鋪前面,還找誰去打聽事情?
我沒想到的是,自己第八十步停下來之後,人卻莫名其妙的站在了一家鋪子門口。
我回頭看向葉陽低聲道:「這是八十步么?」
「是!」葉陽壓低了聲音道:「但是,是一百二十步的距離。」
我明白葉陽的意思,他是說:我們兩個明明是走出去八十步,實際落腳的地方卻是在應該走一百二十步的地方。
有人給我們用了「縮地成寸」的秘法,還是有人在這條街上下了什麼禁制?
我和葉陽對視了一眼之後,才一前一後走進了正對的那家紙貨店:「老闆,我想找一個棺材鋪,叫八尺堂。」
老闆抓了抓腦袋:「什麼八尺堂?你開玩笑吧?風水街上哪有那麼個地方?」
我拿出一疊大鈔放在了櫃枱上:「打聽個門兒,這些夠么?」
老闆為難道:「錢倒是好東西,可我真不知道,什麼地方有個八尺堂啊!」
我又拿出一疊錢來,拍在了桌子上:「這些……」
「小伙兒,你看你這事兒弄的。」老闆搓着手道:「我要是知道,還能不告訴你么?誰跟錢有仇啊!」
我把第三疊鈔票拍在桌子上:「你真不知道?」
「我……」老闆話沒說完,坐在櫃枱裏面扎紙活兒的老頭就開了口:「這裏沒有八尺堂,但是有個八尺棺材。」
老闆回頭道:「爹,風水街真有這麼個地方?」
「真有!」老頭點起一根煙道:「這事兒還得從風水街沒改名的時候說起,那時候,這裏叫鬼街。那是風水街在建國前的名兒。」
我不由得微微一怔,建國前的名字?
那就是說,八尺棺材鋪至少也存在了七八十年。
紙貨店的老闆看上去五十多歲,他都不知道八尺堂,這不是代表着那座棺材鋪,早就已經消失了么?
或者,他從來就沒存在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