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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世手記之黑暗 - 第九十二章 憶往昔字體大小: A+
     

    經歷了別墅驚魂夜,胡小新跑出來之後躲在一輛汽車裡睡着了,又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外面依然是黑夜。這時她發現車門已經打開了,一個人正站在外面,冷漠的盯着自己。

    “啊!”

    女孩尖叫一聲,接着急忙將雙腿收到座椅上,一個勁的往後挪,手裡四下胡亂的抓着,卻什麼也沒有抓到。

    外面那是個男人,見女孩這個樣子,他急忙說道:“別叫!你想把喪屍招來嗎!”

    說着他還緊張的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危險後又繼續道:“你很害怕?我才害怕呢!跟你說這車是我的,剛這出去轉一圈找點吃的回來,就發現多了個人,你說這事鬧得!放心吧,我是活人,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看你很累了,一個姑娘家挺不容易的吧?好了好了,你先睡吧,有什麼話休息好了再說。對了,我睡外面。”

    男人又安慰了幾句,隨後便關上了車門。

    胡小新半信半疑的從窗戶往外看了看,見男人真的在地上鋪了一張單子,然後席地而躺,這才稍微放心一些。

    等胡小新再次迷迷糊糊的要睡着時,卻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悉索的聲音,接着那男人的臉出現在窗口,往裡看了看,繼而又低下頭不知道在弄什麼。

    胡小新一下就清醒了,她慢慢擡頭望去,只見窗外的男人正在脫.衣服,上衣.褲子全都脫。

    女孩立刻意識到不對勁,輕手輕腳的翻起身,拿了一瓶礦泉水和兩根火腿腸,拉開另一側的車門下去就跑。

    等她跑出幾十米之遠,身後才傳來男人的叫罵聲:“你他嗎住我的不交房租嗎!草!給我回來!”

    胡小新嚇得又哭了出來,卻也不敢回頭,只知道一個勁的往前跑,後來她發現自己好像跑到了郊區,而那個男人早就不見了。

    有了這次教訓,胡小新便開始想辦法保護自己,她知道現在已經不可能回頭了,她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勇氣,另外眼淚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於是她便找到一戶農家,先把自己的臉全都塗黑,弄得就像天生的黑膚色一樣,再把身上弄得髒兮兮的,加上小女孩原本身材就瘦小,這樣一來別人如果不仔細看就會以爲是個小男生。

    後來她的經歷基本就很‘平常’了,每天生活在喪屍遊蕩的世界中,遇到了陌生人她要麼裝啞巴,要麼就用粗假的嗓音與人交流,總之最後都會擺脫他們而獨自生活,這麼一來倒也平安無事。可是年齡尚輕的她在尋找食物方面實在不佔什麼優勢,或者被人捷足先登,或者就被人搶.劫一番,所以幾乎每天過的都是食不果腹的日子,不過沒有被人迫害自己的身子,她也很知足了。

    直到數天前,她遇到了劫持蘇柒的那夥人,他們同樣沒發現她是個女生,而且以她當時把自己捯飭的模樣,恐怕就算知道她是個女生,那些人也不會下手的……

    可那個領頭的趙龍並沒有放她走,反而留下她給那個隊伍做一些後勤之類的工作,像是揹包、做飯、洗腳……女孩忍氣吞聲的爲他們做了很多工作,換來的卻是很少的食物,而且每天還不得不看那些人渣.蹂.躪.女.人……她曾經想要逃跑,卻在跑出沒多遠就被人抓回來用木條狠狠抽打了一頓,那之後她也就放棄了逃跑的念頭。

    在那幾天中,最驚險的一次經歷是她差點被那個隊伍裡的一個男.同性.戀識破身份。不過最後由於那個功夫很好的趙濤十分噁心那個人,就把他殺了,這樣胡小新纔算逃過了一劫。

    到這裡,胡小新這段日子的經歷基本就講完了。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王逸他們究竟去了哪裡,而在她經歷過這麼多以後,似乎也不再過度的糾結這件事了。但那種想要回到同生死的朋友身邊的想法,是無論如何也抹不掉的。

    ………………

    回到現在,我抽完了第四根菸,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換做以前,我可能會被胡小新的經歷觸動心中的傷感,甚至會直接抱住面前的女孩,讓她感覺找到了依靠,再大哭一場,好好發泄出來…………不過現在,可能除了無奈,就沒有別的想法了。

    至於敖翔他們,也不知是死是生,在那種情況下失蹤,顯然是遇到了什麼突發事件,而且肯定就發生在胡小新睡着的那段時間。可我人在這裡,遠離那棟被詭異所縈繞的別墅,即便再怎麼擔憂也是無濟於事的,這種世道各人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小雨在剛纔胡小新講述經歷的時候就過來了,此時坐在她的身邊,兩個女孩輕輕的依偎着,似乎都在給彼此安慰,相互鼓勵。

    聽完了這段經歷,似乎裡面僅僅能算是好消息的,就是胡小新沒有被人迫害身子。不過那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對小涵倒是件好事,如果他在這裡的話……

    “以後的日子,有我們陪着你。”

    我輕巧了一下胡小新的額頭,對她說了這句話。我也只說了這一句話,其他的安慰有小雨就夠了。

    我不敢再輕易開口說一定要保護誰誰誰,何況對方只是一個曾經見過面的小姑娘。但爲了高小涵那個愣小子,我總要做點什麼的。

    可彭姐呢……我真的不知道……

    雨一直沒有停,從窗戶望去,樓下的地面都已經積了不少水了。

    更晚一些的時候,大家準備各自休息了,子青還想去找她那幾個同學,不過被狄巖阻止了。之後負責第一班崗的兩個人從房間走了出來,一個是我,另一個是狄巖。

    小七沒有被安排在值班的人員中,他是屬於閉着眼但24小時待崗的……

    樓道里,沒有了昔日學生們的打鬧,顯得異常安靜。隱隱能夠聽到那邊的教室方向傳來人聲,這個晚上,對於那個隊伍來說,也不會多麼踏實的。

    我打開一扇樓道的窗戶,讓雨聲透進來,伴着清香的氣息,也伴着零星的水珠。它們打在我的臉上,我的身上,我的手上……這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安詳,之前心中的壓抑也一掃而光。我喜歡下雨,這美麗的情意。

    可是,我總覺得心中有些起伏,彷彿周圍的環境有什麼不對勁……直到我聽見打火機的聲音,才發現了令我不安的原因,正是狄巖。

    他正叼着根菸,單手插兜靠坐着窗下的暖氣片,一邊抽菸,一邊默默的望着地面。從我們剛纔出來到現在,他一句話都沒說,這一點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在想什麼。”我問道。

    狄巖吐出一口煙,什麼都沒說,依舊望着地面的方磚。

    見狀,我也不再追問。對着陰霾的天空仰望了一陣之後,我淡淡的說道:“可能有人要離開了。”

    這話既是對我自己說,也是對狄巖說的。可他依舊沒有回覆。

    頓了片刻,我問道:“你究竟喜不喜歡她?”

    還是沉默。這是我第一次面對狄巖卻感覺自己像個話嘮。琢磨了一下,我還是不再吭聲了。

    良久,狄巖終於開了口,用僅能讓我倆聽清的聲音說道:“永遠不要把你的牽絆託付給我。”

    這次我沒有吭聲,因爲我知道他還沒說完——

    “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我會徹底的忘記你。”

    說到這,狄巖才慢慢擡起了頭,面無表情的望着我。

    我仰着頭,讓雨水從我的臉上流過,深深吸了口氣,再看向狄巖,微笑着說道:“我也會的。”

    狄巖看了我一會,隨後露出一個真摯的微笑。

    我們倆個就這麼對視了一會,隨後又一個看天、一個看地,久久不語。

    當雨水落進窗戶,在腳下漸漸凝聚成一個小水灘的時候,兩個拳頭不約而同的碰到一起,一觸即離,又各自回到了兩個主人的身旁。

    道道閃電在瞬間照亮天際,陣陣的雷聲似乎預示着,這場雨不會很快結束。

    過了一陣子,那支隊伍所在的教室門開了,一個人走了出來。藉着從窗外透進的些許亮光,我看清了那個人,是‘老二’羅俊傑。他的腿上用布條綁着那根精細的鐵棍。

    狄巖瞄了他一眼,隨後不經意的扶了一把後腰上的砍刀。他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拿着弩。

    我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低聲說道:“不用緊張。”

    狄巖又看了看我,這才放鬆了一些。

    俊傑走近的時候,先衝我擺手打了個招呼,然後又停下步子對狄巖道:“你好昂!”

    狄巖重新擺出了自己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衝他揮揮手,道:“你哥倆聊吧,我轉悠轉悠!”

    “當心點。”我囑咐了一句。

    狄巖背對着我們向樓梯口走去,隨意的揮了揮手。

    我知道他不會走遠的。

    俊傑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說道:“你個JJ,還是老德行!一到下雨就開窗戶放水!”

    “少廢話。”我擡起右臂,同時用左手拖住了右胳膊肘。

    俊傑一笑,也和我做相同的動作,之後兩人的右手抓在一起,開始掰手腕。

    “臉上這兩道疤哪來的!?”俊傑一邊較着勁一邊問道。

    “磕的!”我隨便回了一句。

    因爲正在使勁掰手腕,所以我倆的話基本都是從牙縫裡鑽出來的。

    俊傑道:“別扯!你肯定是爲了裝酷招唄兒小姑娘自己劃得!你個JJ!”

    我回道:“你以爲我是你嗎!?天生捲髮還告訴別人是理髮店燙的!你個驢JJ!”

    “去你妹的!”

    “你個賤.人!”

    “沒.屁.眼兒的!”

    “你全是屁.眼兒!”

    ……………………可想而知當初我們宿舍的環境是多麼的粗俗……………………

    “你小子現在勁這麼大~啊~!?”俊傑額頭都開始出汗了。

    我也沒好哪去,不過還硬挺着道:“一般般,打你三個沒問題!”

    “別扯!趕緊認輸!”

    “沒戲,我贏定了!”我一邊說着一邊用右手中指的指甲快速摳他的右手虎口,“啾啾啾啾啾啾!”

    “尼瑪!又來這招!?”俊傑怒道,接着他快速出腳踩我的腳趾頭。

    我抽腳慢了一步,被他踩中腳尖,隨後才急忙撤回,連帶着把手也抽了回來。

    我撣了撣鞋面,隨口說道:“玩不起你這是,掰手腕哪有踩人腳的。”

    “尼瑪你好意思說!?”俊傑舉着右手給我看,道:“哪有掰手腕摳人手的!?還啾啾啾的啾個屁啊!你賣什麼萌!?”

    我剛要反駁,忽然看到狄巖走回來了,正一臉震驚的盯着我們。

    誰都沒說話,狄巖在看了一陣之後便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然後把手中的煙盒放到窗臺上,接着便再次轉身走開了,臨了還說了一句:“太丟人了…………”

    我…………

    我立刻恢復成平常的狀態,轉過身繼續看着天空,然後淡淡的說道:“這段日子,你過的怎麼樣?”

    半響得不到回答,我扭過頭一看,只見俊傑正一臉無奈的看着我,道:“別站窗口,容易遭雷劈的……”

    “……你個賤.人……”

    “你妹……”

    “非洲老二……”

    “你個沒屁.眼兒的……”

    “你全是……”

    ……………………

    等一切歸於平靜,我和俊傑各自點根菸,隨後稍微正經的聊了一陣,我也大致知道了俊傑這兩個月的經歷——

    爆發那天是週末,我當時在家裡,而俊傑由於家在外省,所以週末也是在學校度過的。

    跟我同宿舍並且在那天留校的還有一個人,是我們宿舍的老大。老大是我們宿舍各自最矮的,但他的年齡卻是最大的,而且心態也是最沉穩的一個。他的家也在山風市,不過由於他週日早上有事要辦,所以就留在學校沒有回去。

    那天老大算是難得休息一天,便和俊傑一直待在宿舍打dota,寂寞程度可想而知。當他倆意識到喪屍爆發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而那時整個學院也幾乎陷入了瘋狂,到處都是變異的喪屍,將自己朝夕相處的老師、同學撲倒在地,接着就是肆無忌憚的撕咬,直至‘食物’變的體無完膚爲止。

    瞭解了外面的情況,我們宿舍這兩位奇葩意識到的第一件事,竟然分別是‘以後去網吧不用花錢了’和‘終於不用再去食堂吃飯了’……

    後來他們想出去看看情況,結果一開門就發現對面宿舍那幾位正在互爆.菊.花(這是俊傑的原話),也就是變了喪屍了。而且樓道里也有喪屍在遊蕩,二人只好退回了宿舍,鎖好那扇一腳就能踹開的木門。

    他倆想打電話,或是報警或是聯繫家人朋友,結果卻總是聽到忙音,根本打不出去。樓道里不時傳來的慘叫聲終於將二人的神經繃緊,他們趕緊找出能用的傢伙——上鋪的護欄、牀底的鐵管、兩把水果刀,還有一盆襪子褲衩……昂,最後一個被舍掉了。

    生活中總有一個常見又奇怪的現象,我們時時刻刻都希望能離開家庭、離開父母,去享受自己的自由,可一旦遇到了危險,我們第一個想要去的地方卻永遠是家裡。

    老大和俊傑也沒有例外,由於俊傑家在外省,他就只好先和老大回家,自己再想辦法。

    於是二人在準備妥當之後便衝出了宿舍,經過一路拼殺,他們終於跑出了宿舍樓,隨即奔着宿舍區的大門衝去。

    路邊的屍體,奔跑的活人,狩獵的喪屍,崩壞的校園,這一切都在刺激着二人的神經。當他們穿過數波喪屍及活人之後,終於跑到了宿舍區的大門。

    他們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這麼用兩條腿跑,可一時又沒找到有鑰匙的車子,所以最後倆人一人弄了一輛自行車代步,向着老大家的方向騎去。

    老大的家距離學校也不近,坐車都得需要一個多小時,可兩人現在只能騎車前進。此時的手機仍然打不出電話。

    二人曾設想就這麼騎回去最多也只是半天的時間,可沒想到這一路上卻發生了各種各樣的遭遇,他們遇到過好人、也遇到過壞人,當然遇到更多的則是成千上百的喪屍羣。與這些人或屍的相遇大大耽擱了他們回家的時間,結果當他們最終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卻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終於回到老大的家,可諾大的平房卻寂靜異常。他們走進去之後,一個活人都沒有看到,雜亂的房間裡滿是血跡。在一番仔細的檢查之後,老大終於在其中一間臥室的牀下發現了一具早已死去的屍體,可當時這具屍體已然面目全非,即便如此,老大也從屍體的外表判斷出來,那是他的親弟弟。

    無論爲人再怎麼沉穩,親眼見到這一幕,也無法阻止淚水的涌現。老大把弟弟從牀底拉出來,聲嘶力竭的呼喊得不到絲毫迴應。極度悲傷的哥哥只能將弟弟緊緊的抱在懷中,痛聲嚎哭!

    “那時候,我就在旁邊看着,”俊傑輕輕的吐出一口煙,迷離的說道:“對這些事我根本無能爲力,只能在旁邊看着。也順便想想,我的家人會不會也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沒有迴應,這種事情誰也沒有辦法。我曾經見過老大的弟弟,是高中生。一個很懂事的孩子,和他哥哥最大的區別就是他笑的時候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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