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李二有點什麼事，主要是召喚魏徵杜如晦房玄齡等人，不會叫各路國公大將。

一來李二雖然不搞殺功臣那套，但不代表李二是笨蛋，也知道身懷利器殺心自起的道理。武將得到榮寵太多，哪怕自己沒有什麼歪心思，身邊的人天天跟你叨逼叨，強行洗腦也會給你洗點歪心思進去，甚至你不搞事下面的人都要搞你。

所以李二還是非常有分寸的，不過，這天情況比較特殊。

雖然有上述的種種理由，但這天並不是尋常的日子，而是搞完了靈州實驗，還沒幾天。

當然，正常來說……這幾個刁毛都是找了各種由頭才特意跟著自己跑到靈州看實驗，這實驗也結束了，當然一個個的也都該各回各的部伍、封地去了。不過這方面，李二畢竟是神州千百年來的模範皇帝，雖然制度和格局方面拿捏的穩穩噹噹，但人情味也非常到位，看完了熱鬧到長安探望一下故友舊親之類的，李二也是會優容之的。

當然，要是有不開眼的非得找一些位高權重的敏感人物串聯，這李二也不怕，大家過兩招就是。

不過正如前述，李二對自己手底下的人掌握的是很好的，而這兩天既然這幫老吊都在，當然也就叫到了宮中議事。

皇帝突然召喚一群武將到宮中議事，這件事的驚悚程度不是開玩笑——雖然這幫國公將軍只是臨時回一下長安，沒有什麼車駕儀仗，但還是有眼尖的百姓察覺到這情況。

再加上有太監宮女進出宮門，將消息帶了出去，這一下子立刻搞得皇宮附近的百姓人心惶惶。雖說這附近住的都是高官宗室一類，不過高官宗室本身就更怕那種事情——更何況高官宗室都有家僕之類，得知消息就更加震驚戰慄了，可說整個長安城在這群國公將軍被召入宮之後，就是一出戰慄的樂譜。

……畢竟皇帝突然叫了一群武臣入宮，這不管看哪本史書都很容易讓人想起殺功臣、勤王、一夜刀兵火光……之類的段子。

不過苦苦等候了一夜，最後卻是什麼也沒發生，皇宮中安靜的就跟過去長安城牆根上曬太陽睡著了的流浪狗一樣。搞得附近百姓紛紛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莫名其妙覺得有些失望。

畢竟這一幫國公將軍齊聚的場面可不常見，不狠狠消費……狠狠關注一下實在是難以心安。

不過相比這幫吃瓜群眾，李二本人倒是……李二本人也是難以心安，不過卻是另一件事情，當然，也和這幫大將有關。

——討論到二半夜了，這一群大唐的精英武人愣是沒討論出個路子來！

有了蒸汽車，雖然目前還在開箱試用階段，體驗報告還要等一段時間。但……顯然，這時間也不會太長，因為漠北以北那些地方就太荒涼太寒冷了，農耕就極為不易。

當然……

雖然李二也不太明白意思，不過和李盛喝酒的許多次里，李盛好幾次都明裡暗裡的提起過漠北以北的「凍土」地帶，並且暗示過那些地方有特別的氣運。

氣運這個東西，對李二來說是既縹緲，屬於自己一直敬之而遠之的東西，但另一方面，自己畢竟是皇帝，因此氣運的話題……也是個繞不開的話題。不過……

自從高句麗覆滅后，自己反覆派過好幾撥人到漠北以北的那些地方去考察其風土民情，但似乎都沒有什麼特別的結論。如果說有，那就是……

那些地方，人煙太稀少了，許多時候甚至稀少到讓人絕望想不開的地步。

這麼一個地方說能出什麼英雄人物，

這個……李二覺得沒法預測，畢竟人的因素始終是最大的變數，但無論如何，這一番番各種調查下來自己也算明確了，那些地方……壓根不可能有人能組織起兵力來，因為那裡的寒冷註定了壓根不可能聚集起足夠多的人口。

而這麼算下來，就可想而知去極北凍土荒原試車的禁軍兵卒們，多半要不了多久就會班師回朝。實際上，在之前搞定了突厥之後，緊接著自己就派了一定量的軍隊過去，只是很快就宣告什麼也沒搞成就回中原了，因為實在太寒冷，再多的軍馬也難以發揮作用。

雖說禁軍這次主要是出去試用蒸汽車，順便找找看還有沒有不開眼不服王化的部落蠻子挑事，而這意味著禁軍應該會相當頻繁的遭遇蒸汽車出問題開不動這種狀況，往往需要修理，有不少耽誤的情況會出現。但是……最近的信報，卻是讓人啼笑皆非，因為禁軍雖然比較輕鬆的拿下了幾個部落——不少部落的蠻子見識極低，見到鋼鐵猛獸轟鳴著開過來就直接納頭便拜了，但接著……卻是再沒找到什麼別的值得一提的勢力了。

這讓李二越發確信，蒸汽車試車很快就會結束，屆時……無論是故障修復的流程，還是駕乘蒸汽車的規程操典，還是面對遙遠北方的極寒天氣需要做出的適應性調整，都會很快得出。而到那個時候……這蒸汽車都能用了，這又怎能不用呢？

「大唐有而他人無」這種優勢是有時間限制的，時日一長早晚羅馬人也會有這種東西。如果那個時候羅馬人……還存在的話。

而如果在那之前，自己治下的大唐對羅馬人沒有得出任何博弈優勢，那麼別說後世史官會怎麼評價自己這種虛無縹緲的話題了，就是自己也不想原諒自己。

不過……也正如前述，這件事不好辦，有風險，因而李二特意叫了這群國公將軍過來大家一起聊這個事。

只可惜，這討論了半天，卻是半個主意都沒有——在李二說了不能讓禁軍暴露在敵人刀鋒之下的前提之後。

這導致時間到了深夜，雖然甘露殿里還是熱鬧的一批，但李二卻不由得想起了諸葛亮的經典名言，青春作……

思來想去，李二也只能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