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是許久以前，李盛這麼沒好氣的臉色自然會被認為無禮，即便作為失落的皇子，一般的無禮也會被認為情有可原，但眾人還是會認為不妥——當臣子的本能就是這樣，尤其是關鍵性的高位大臣，最重這些禮儀上的細節。

但此刻嘛……

李二魏徵這幫人卻是連無禮的感覺都意識不到了，甚至不會因為腦袋比李盛笨而覺得羞愧，面對李盛這尊大佛已經是近乎「無恥之徒」的心態——嗯，反正就算自己知恥，多半也趕不上殿下分毫，那又何必掛心呢？還不如嘻嘻哈哈，沒心沒肺……

於是一時間，大唐的君臣數人便如鄉間小童上早課一般，獃獃的望著夫子那樣，望著李盛。

於是李盛就說了，

這相機……當然不是自動繪畫，但也可以算是自動繪畫。

而這相機的繪畫和一般人的繪畫不同，可以將所有的景物，所有的細節……一分一毫都不差的，完完全全的描摹出來！

是真正的分毫不差，即便找遍這天下眼力最厲之人，也絕對看不出圖像和真實景物之間有什麼區別，而會認為相機所繪之圖，就是真實的景物！

李盛還專門這樣詳細的解釋了一番，面色卻是有些無奈。

解釋一下相機是什麼東西居然這麼費勁，也是感慨萬千了，李盛不僅想起前世自己在網上搜手機上的五六個攝像頭都是幹嘛的……那一幕幕如今遙遠的好像上輩子一樣。

「哦對，那本來就是上輩子……」

李盛暗暗腹誹，不過面色如常，這「相機」是何物反正自己已經解釋過了，再不可能更清楚更碎了，不然真就蛋疼了。

這次李二、長孫皇后等人倒是真的聽明白了。

這相機的確是繪畫的機器！

但其特殊之處卻不是能「千里送人」或者「千里傳畫」，亦或者能放在民間人家的客堂上給賓客表演繪畫，而是能將畫，給畫的惟妙惟肖！

不過……李盛這麼說，李二等人……

儘管知道這玩意大概是有什麼用了，想來應該是用於紀錄東西的——這個認知，

李二等人沒有說出來，要是說出來李盛一定是當場淚目，媽呀可算是聽明白了，這幫人！

不過李二等人還是有所疑惑，而這個疑惑他們已經不太敢說了，因為李盛顯然已經是有點要發火的樣子了。

只是李二魏徵長孫皇后這幫人面面相覷對視一眼，還是覺得十分疑惑，因為眾人不明白的是——這繪畫機器能將景物畫的惟妙惟肖，似乎也沒啥用啊？……

畢竟大唐國壤浩大，要找點頂尖的畫師真不難。

如果真有特別需要紀錄的景物，也是可以找到畫師的。

……那麼問題來了，這繪畫機器之畫，能惟妙惟肖到什麼地步？那不都是畫么……

總之在李二等人腦海里完全沒有概念，完全想不出這「分毫不差」、「惟妙惟肖」具體有什麼用……

而眾人這眼神，李盛一開始還愣了一下——瑪德難道還沒聽懂？不過接著他就反應過來，這幾個老吊不是沒聽懂相機是啥，而是沒明白這玩意有啥用！

這就……

李盛一瞬間心還真有點涼，這幫人……要是真不感興趣，那這相機也就沒用了，畢竟沒需求的產品就只有停產這一個結局而已，日後不知什麼時候說停就停了。

如果那樣的話這項目還真挺可惜了……畢竟自己也是最近才調各種酸鹼把藥品試驗成功的。

不過……儘管覺得有點遺憾，因為感覺這幾個老貨對這種新型的玩具不感興趣，但李盛還是覺得這東西滿有價值的，於是忍不住又細細跟李二等人講解起來。不過這一次，李盛說到了一個關鍵詞，卻是讓這幫老貨當中的房玄齡一下子留上了神。

李盛提到了「素描」兩個字。

這素描，乃是李盛所辦學院中傳授的旁門小道，本來也是聲名不顯。但因為是李盛所傳之技，因而還是流傳了開來，民間是有一些年輕的士子啊，小店東之類的小知識分子沒事研究研究的，就和後世的技術宅差不多。

而湊巧的是，這「素描」一道，房玄齡也有所了解！

當然，房玄齡是大唐的重臣，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研究這種在他看來基本等於娛樂的技藝，不過還是了解了不少，知道這「素描」一道……

嗯，首先，這玩意作為一種畫技，是必須用炭筆治畫的，這差不多也算是李盛一己之力掀起了一種全新的藝術形式……正是因為意識到這一點，房玄齡才會特意留心了。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房玄齡自己也弄來了一些學院中的畫作臨摹，學到了一些記憶，以及最關鍵的，他知道這「素描」最重「真實」，意思就是要用炭筆畫出近乎於景物原本形貌的圖畫來！

最好就是一模一樣。

但是這非常不易，房玄齡學了這許久，也沒能將素描之技中的「透視法」吃通弄明白，苦手的很。不過房玄齡卻是見過幾份從長安城西學院流出來的素描畫。

——那上面的圖畫是真正的惟妙惟肖，與雙眼自然看到的景物相比，除了是黑白灰沒有任何色彩之外，所有的形貌，都是真正的完全一致！

而這就和神州從東漢發明造紙術以來神州衍生出來的繪畫截然不同。

神州土生的繪畫，講究神似，用現代的話說主要是明暗光影，以及神態，以及「核心特徵」，研究的是這些東西。而這素描則要求完美的還原出景物的所有內容。

如果是那樣……

李二、魏徵等人還在滿臉詫異加懵逼，但一旁房玄齡已經露出驚異之色，「公子的意思可是說，這『相機』能自動繪畫，畫的如同素描一般？？」

房玄齡冷不丁這麼一問，一旁的李二等人都詫異的看了過去，望著房玄齡心說這居然還有個懂哥……那問題來了，請問這繪畫機器到底有啥神奇的？

而這個時候，長孫皇后也露出思索之色……自己好像也聽說過這『素描』之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