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長安的比武之會吸引了無數目光。除了因為如今的大唐變得越發開放，天下萬國的豪傑都有心來到大唐這塊地方……人總是下意識的向繁華溫暖之地聚集。

而除此之外，人們也並不都是艷羨大唐的發達強盛，同時還有「過來辦點事」的。同時……除了前一類圖財者，以及后一類辦事者。

還有一些海外之人，並非領誰人之命，而是……也是來看看唐帝國的強盛國力的。相比來辦事的那些人，這部分海外之人，都是發自內心的對大唐好奇，完全出於本心的想要知道這個帝國如此強盛，而據傳幾十年前這裏還是一片貧困的戰亂區……這等變化發生的原因是什麼，帝國的建立者們究竟使用了什麼魔法？……

……端坐在大校場頂端，李二屏退了一旁的內侍和遮陽華蓋，選擇沐浴一會陽光。而俯瞰向下方的校場，無論是一圈圈的規模龐大的座次，還是校場內外川流不息的人群……都讓李二腦海中莫名的想起了李盛所撰的話本之中的一句詞。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不過很快，隨着演武開場，百官萬民向帝國的建立者與捍衛者行禮，李二心中反倒索然無味起來。這大唐又不是真就天下無敵了，便有再多人頂禮膜拜，又有何用呢！……還不是沒卵用。話又說回來，大唐要是真箇天下無敵了，那也不再需要誰來膜拜了，誰特么在乎呢。

李二搖搖頭甩開雜念，一旁的幾名大臣，魏徵、杜如晦、房玄齡等人都不由側目，見房玄齡小聲道，「陛下何事煩擾？比武就要開始了……現下就宣嗎？」

「無事……宣吧。」

房玄齡會意，轉頭也向一旁的內侍告會了陛下旨意，隨後只聽內侍一聲高亢唱聲，數名黑甲武士行動起來，命令迅速傳遞下去，不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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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場內也響起了內侍的唱聲，全場成千上萬人，齊齊激動起來！

李二心中有點五味雜陳，這次這演武說來自己也有些草率……因為如果李盛也來與會，那這事不免就麻煩了，雖說自己也能用稱病怕風之類的由頭掛個帘子，避免和李盛打照面，但究竟是有些不妥。最好的做法，還是小心為上，絕不任性而為露出馬腳。

這是……李二深夜思之，身為父親，如今能為孩兒做的唯一一點事了，李盛唯一的弱點，估計也就只有這敏感的身份，和剛剛改朝換代所必然面臨的政治不穩定。無論是出於對大唐的責任還是對於孩兒的關切，這都是最優選擇。

不過為人父顯然不是輕鬆的工作，這一不小心還跟孩兒約架了……

但好在李盛自請不來與會，這倒是讓李二鬆了口氣，看來是不需要那許多糾結考量了，不過這麼有趣熱鬧的盛會，自己身為最高級別的東道主，反而不能將自家孩兒帶來，這感覺還真不爽。不過比起這個……很快，李二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這比武之會本身上去，注目觀察著下方攢動的無數人頭，李二深吸一口氣，知道大唐的前途命運……就要在今日出現重大的分野，儘管重大深刻的影響都是隱秘發生的。

很快……

兩名威風凜凜的壯漢，分別從演武場兩頭出現。

這其中一人，乃是李孝恭麾下校尉，屬於大唐禁軍中最頂尖罕見的精英。而另一人，自然便是前高句麗大對盧，幾乎就是高句麗建國，曾與大唐禁軍剛了無數次正面的鮮卑第一大將，被所有鮮卑人尊為英雄的淵蓋蘇文了。

此時的淵蓋蘇文一身鐵甲，心中不得不說還真有些擔憂……要說此番面對的這些唐軍也算是老對手了，

儘管不是當年那些面孔，甲胄似乎也有更新，但是……

相比其他各種變化。

和對面的人馬對上眼的一瞬間，淵蓋蘇文就知道。

這依舊是當年那支軍隊，依然是……從未改變過。這依然是那群能和胡人的彎刀正面對撞的猛獸。

這讓淵蓋蘇文輕輕吸了口氣的同時，心中也對這比武之事的結果越發感到不樂觀了。

這對手，這隊友……自己還要在其中和這幫人一起衝殺，還得指揮。

要論指揮論打頭陣，這淵蓋蘇文並不陌生也不怕，畢竟自己……好歹也是真正的大對盧。

對面這唐軍小校定然是有過人之處，但相比他的前輩們那肯定是不如，而相比自己這種真正的老江湖，那自然也是要差得遠了。

但是……自己身後，這可是一群南朝的讀書人。

帶着這麼一幫小奶狗能打仗？……淵蓋蘇文本就心中有些憂慮，當然這一月多的功夫里憂慮也就僅僅是憂慮，只是一種感覺，但直到此刻，自己心中才真的感覺到一股事情恐怕不好搞的感覺，一種真正的……如臨大敵的味道，就彷彿當初在高句麗面對李盛的大軍的時候。

當然，這如臨大敵之感，臨的不是面前這群唐軍——自己又不是沒打過，而是身後這群奶狗士人。

淵蓋蘇文沉吟一下，卻也只能先拋開雜念，比武已經開始了。

而就在淵蓋蘇文定下心神的這一刻，眼神忽然便凝聚起來，恢復了昔年高句麗大對盧的氣象，淵渟岳峙，猶如高山默然而立，垂天而站。

整個校場中人數不下數千，有上萬之計，然而這一刻不知是否為淵蓋蘇文氣場所懾，竟然紛紛安靜下來，一片沉寂。

高台之上李二、魏徵等人都不由輕輕在心中咦了一聲，暗贊這人卻是氣度不凡……

不過這畢竟是古代，不是現代。沒有發達的傳媒技術，地攤小編……換言之，淵蓋蘇文的尊榮見過的人並不多，而古代的畫師也和現代不同，因為那年頭實際上連紙張都才發明了不久，用於分辨人的畫都是重點突出此人的特徵，比如商代的圖騰主要刻畫人的眼神犀利等等……但此刻，李二等人是沒有認出淵蓋蘇文的。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