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林辰置身於一座威嚴大殿之中。
雕欄玉砌,飛龍抱柱,恢弘大氣,威嚴肅然,立身於大殿之中,便猶如浮遊於天地之間,渺滄海之一粟的卑微感。
直白點的說,就是太有壓迫感了。
沒錯,這便是崑崙聖殿。
林辰心生忐忑,規規矩矩。
因為從進入崑崙聖殿之時,便感覺有雙無形的眼睛,里裏外外將自己看透,而林辰卻完全無法感知到除了自己師尊還有他人存在。
「宮主,老朽攜弟子林辰覲見。」崑崙尊者朝着未知虛空恭身行禮。
話畢!
虛空異動,整片大殿變得抽象起來。
「恩!」
林辰如同深陷混沌亂空,形神幾欲扭曲。
竟然要面見崑崙宮宮主,林辰就沒想過會那麼容易過關,便穩守心神,任憑空間變幻,依舊心如止水,紋絲不動。
彷彿,經過錯位時空,豁然開明。
當林辰意識驚醒,引入眼帘,大為錯愕。
山間小野,一間草廬,一片池塘,感覺就像是一戶隱修世外的農家。可令林辰震驚的是,此處靈源竟是浩瀚如海,比起師尊靈域可不知強盛了多少倍。
這感覺,就像是世外高人隱修聖地。
雖然沒有林辰想像中那般祥瑞紛呈的人間仙境,倒是有返璞歸真的韻味。
忽而,一道縹緲神音悠悠傳來:「你就是崑崙長老極力推崇頌讚,千古難遇之奇才,可依本宮看來,卻並無驚異之處。」
循聲望去,林辰這才看到眼前池塘邊一塊石台上正盤坐着位白袍老翁。
一席鶴髮微揚,周身泛著淡淡神韻,正盤坐垂釣,靜若磐石,彷彿與整片空間融為一體,如畫中仙翁,古井無波,神秘縹緲。
「呃…」
林辰驚愕萬分。
方才這位仙翁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可林辰卻是什麼都沒看見,甚至連這位仙翁是何時出現的也是無跡可尋。
可讓林辰震驚的是,明明現在這位仙翁已近在眼前,可給人一種遠在世外,望不可及的感覺。
是虛是實,神秘莫測,更是透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林辰心神壓抑,只能感覺眼前這位仙翁道行猶如無盡深淵,無法探測,即便是面對聖魂族三尊,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拜見宮主。」
崑崙尊者恭身行禮,不忘傳音提醒林辰:「小辰,這位便是崑崙宮宮主乾坤聖尊,不得失禮!」
林辰聞聲驚醒,惶恐參拜:「弟…弟子林辰,拜見宮主。」
「聖魂三尊,道行高深,不亞於本宮。而你面見本宮卻如此失態,真不知你是如何說服聖魂三尊?又是如何從邪族至尊強者手中得之僥倖?」乾坤聖尊當口質疑。
「弟子…」
林辰啞口失言。
見林辰無言,乾坤聖尊淡然道:「你過來,陪本宮釣魚。」
釣魚?
林辰錯愕,不知所然。
「還愣著作甚,這是宮主對你的賞識。」崑崙尊者沒好氣提醒道,一直認為林辰機智,怎麼一見到宮主就杵了呢?
「是…」
林辰醒悟過來,受寵若驚。
畢竟能與乾坤聖尊同席垂釣,可不是誰都有這待遇。
林辰戰戰兢兢,弱弱上前,不知所措,難受不已。
可無論距離乾坤聖尊有多接近,卻始終讓林辰感覺遠在天涯,此等意境,已完全超乎了林辰理解範圍。
「坐…」
乾坤聖尊輕吟,至今難睹威容。
「是…」
林辰忐忑盤坐,卻是如坐針氈。
「接…」
乾坤聖尊一聲,不知何時,林辰手中竟已握著一把魚竿,可林辰竟是沒有絲毫感覺。
可令林辰錯愕的是,手中魚竿並無魚鈎,循着眼前的池塘望去,也沒感覺到有任何魚物。
忽而,乾坤聖尊淡然道:「魚非魚,願者上鈎,並非在於裕望,而是在於心境。天地萬物,皆是蘊含無窮妙境聖道,用心去感悟,切莫心浮氣躁。」
林辰心神一怔,乾坤聖尊似乎有意點化。
不由,林辰收斂心神,想要學着乾坤聖尊這般,心無雜念,靜靜垂釣。
可問題是,自己旁邊可是坐着位至尊大能,無論如何林辰都難以靜心入境,反而無形間帶來的壓迫感,讓林辰心神有些絮亂不寧。「呵呵…」
乾坤聖尊輕笑,雖然沒有正視林辰,但林辰的一舉一動,神情變化,皆是明察秋毫。
而乾坤聖尊是有意考驗林辰的心性,並沒有再提點林辰。
林辰冷汗淋淋,縱使心境高深,可在乾坤聖尊面前卻是顯得心亂氣燥,整不好還得走火入魔,實在太有壓力了。
崑崙尊者看着林辰那難受的樣子,搖頭輕嘆:「宮主從未如此優待重視一位弟子,能否感悟多少,就看你的悟性與造化了。」
的確,能與乾坤聖尊同席垂釣,就足以讓林辰轟動整個聖宮。
可現在的林辰,明明只是在平常不過的垂釣,卻遠比置身修羅煉獄還要難受與煎熬。
問題是,林辰還不敢有任何動靜驚擾到乾坤聖尊。
難受啊…
這是在釣魚嗎?分明就是在遭受酷刑啊。
見林辰如此難受的樣子,乾坤聖尊反而有所讚賞:「不錯,能頂着本宮壓力剋制如此之久,這小傢伙的心性確實異於常人。若是換作常人,只怕早已心神崩潰。」
乾坤聖尊心中讚許並不誇張,畢竟以林辰修為,現在卻是面對着至尊大能強者暗中施壓,可非尋常帝境強者所能承受的。
但現在的林辰也確實很難受,面色虛白,冷汗淋淋,感覺每一刻每一秒都如同天人交戰,更是像經歷著一場生死惡戰。
而林辰也明白,乾坤聖尊沒有再出聲提點自己,明顯是有意考驗自己。
「宮主說得是,縱使壓力如山,也絕不可心浮氣躁。」
「冷靜!我一定要冷靜下來!」
「這不僅是宮主對我的考驗,更是一種難得的修行機遇,我絕不能辜負宮主對我的造化。」
……
林辰克制心神,極力說服自己。
可越是如此,林辰的心神反而越發絮亂。
「為何我還是那麼難受?」
「我是在害怕嗎?可我在害怕什麼?是在害怕宮主嗎?」
「素昧平生,即便眼前之人並非是宮主,我也沒道理會感到害怕?」
「是我太刻意剋制自己了嗎?」
……
林辰心神煩躁,嘗試百法,依舊難以沉澱心神。
就這樣,林辰內心掙扎已久,林辰手中魚竿不安顫動。
明明眼前平靜如靜的池水,可在林辰眼中卻是變得渾濁起來。
終於,乾坤聖尊忍不住傳音道:「你現在的心境,就如同於你眼前所見的池水,渾濁不清。」
「弟子…」
林辰惶恐難言。
「你是在害怕?」
「害…害怕…不,是敬畏…」
「那你為何會敬畏本宮?難道是因為本宮修為比你高?」
「我…」
林辰心神動亂,意境難平。
「你所謂的害怕與敬畏,只是在於對本宮存在的意識反應。若是你的意願只是在於垂釣本質,又何須在意本宮的存在?」乾坤聖尊隨口一言,便讓林辰如醍醐灌頂。
是啊!
林辰現在是在釣魚,單純的意願是有所收穫,又何須過於在意旁人的存在?
正如乾坤聖尊所言,天地萬物,一草一木,皆是蘊含着無窮妙法聖道,唯有用心去感悟,靜靜聆聽,方可感悟到世間真諦。
漸漸的,林辰忘卻一切,忘卻自我,沉澱心神,以觀入境,心平氣和的握著魚竿,靜悟等待。
同時,原本渾濁的池水,隨着林辰的心神沉澱,也漸漸變得平靜下來。
可謂,心如明鏡。
心亂則亂,心靜則靜,世間萬物之變,皆是取決於心。
林辰本是天賦異稟,心境修為不俗,經於乾坤聖尊提點,林辰很快便遁入了一種玄妙意境。
刨除雜念,心神如同融入於天地萬物之中,靜靜感悟與聆聽。
「不錯,本宮只是稍作提點,這麼快就遁入了以觀入境之意境。」乾坤聖尊讚賞有加,對林辰是愈發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