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本民的辦法,就是下一步要採取的復仇措施,與馬仕正面接觸。這極有可能戳中馬道成的心窩子,造成他焦躁上火,從而轉移注意力,以減少對姜小舟的施壓。
行動開始前,有件大事得安排好。張本民找到何部偉,叮囑他在六千萬貸款到賬后,立馬出手買入鋁錠,差不多一萬噸,數量眾多,一定得找個好點的庫房管好了,不能出紕漏。
大事交辦完畢,張本民舒了口長氣,定了定心緒,按照之前摸清的路線,直奔馬仕家中。
馬仕獨居,在一個頗為考究的獨家院落,藤花繞牆,花苔相合,還有古香古色的桌凳,頗有一番文人雅士居所之氣。
「真是可惜,這一片好地兒,讓牲畜給住了。」張本民推開院門,自言自語地走進去。
「誰,也不敲門?」一個充滿傲氣的蒼老聲音從屋中傳出。
「敲門?」張本民冷笑著,「敲門是敲給人聽的,可我剛才說了,這地兒住的是牲畜。」
「你是誰?!又知道我是誰么!竟然如此放肆,簡直不知死活!信不信把你抓起來,讓你不得好活!」
「果然,老都老了,還這麼毒壞。」張本民徑自進了屋子,看到了一張毫無善意的老臉,不由得抖肩一笑,道:「你,就是馬仕?」
「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張本民點點頭,「老畜生嘛。」
「你……你到底是誰?」
「張戊寅的兒子。」
「張戊……寅!」
「沒錯,你應該記得的,雖然他已經死了,但可能時常會在夢裡問候你,還有你的全家。」
「你!」馬仕抬手一指張本民,「你大膽!」
「沒你的膽子大,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能做得出來,也不怕報應。」張本民道,「不過怕不怕是一回事,發不發生則是另外一回事,這不,今天我不就來了么,所以說,該來的總會來的。」
馬仕聽后沉默了一陣,道:「或許,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事實都很清楚,我也算是親歷的吧,你還想否認?」張本民道,「用那麼卑劣的手段拆散人家,壞透了上下八輩的運氣,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能心安理得?瞧你這個獨鰥老畜類,把住處收拾得如此風雅,真是傷天害理!」
馬仕又是沉默,接著乾脆閉目不語。
「當年你為了你兒子馬道成,活生生拆害了我父母兩人,這個仇,你說我能不報?」
「仇?」馬仕睜開了下眼,道:「沒錯,當年我是為了兒子的事插了手,但是最終,你母親關心雨也沒有成為我的兒媳婦。」
「你的意思是,還不甘心?」
「不是,我只是想說,最終的選擇權還在關心雨手裡。」馬仕道,「關心雨有海外遺產,當年的變故,讓傷心的她離開了興寧,到國外繼承了遺產並繼續著自己的生活。」
這次,輪到張本民沉默了,要是真像馬仕說的,母親當年還是能回頭的,怎麼就去了海外便再無信息?還有,以馬道成的脾性,真就那麼善罷甘休,任由母親飛往海外?如果是那樣輕易放手的話,當初還有馬仕插手的必要?
馬仕見張本民皺眉沉思,忙不失時機地道:「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事情的本源,還是在你母親那裡。」
「明白你老母!真是個沒腦子的老畜生!」張本民嘆笑一聲,「關心雨雖然是我的生母,但幾乎就沒養過我,所以我對她沒什麼感情,她到底是在海外還是海內,是死還是活,我一點兒都不在意。可是,我不能不在意我的父親,他在受到迫害后回到老家,為何還不放過他?」
「你父親,我也沒怎麼著啊。」
「他冤死在獄中,還沒怎麼著?!」
「什麼……」
「別裝了,更不要推卸責任。」張本民道,「一切的幕後都是你,從姜上行開始,一連串交辦下來,最後,也算是陰差陽錯,我父親就冤死了。」
「我承認是安排了些事情,但你父親冤死獄中,跟我無關。」
「跟你無關?虧你有臉面說得出口,告訴你,不管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肯定有關。」
「沒有那麼絕對,你父親的死,跟我真沒多大關係。」
「還否認?」張本民哼聲道,「行,你可以脫掉關係,跟你無關,那麼,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跟你兒子馬道成有關?所以嘛,我將傾盡一生,把馬道成閉上絕路。」
「……好吧,我認了,都跟我有關。」馬仕明白,狡辯就是相當於毀掉馬道成,「當初是我糊塗,做了錯事,但是絕沒有想置誰於死地的意思。」
「可造成的客觀結果就是如此。」張本民咬了咬牙根,道:「你,必須受到懲罰。」
「那,你想把我怎麼樣?」
「把你?」張本民冷笑了起來,「你也太自以為是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畜生,還有什麼值得我對你下手?」
「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讓你感受一下什麼是痛苦,來自家人苦難的痛苦。」張本民陰沉著臉,道:「你的兒子馬道成,註定要窮困潦倒一生,他的公司,他的一切,包括生命,最後都將失去。如果你的命夠長,應該能看得到,做個見證。」
「你!」馬仕何曾受過這樣的氣怒,他想發作,可再一想眼前的處境,不僅要強忍著,而且還得低三下四地求著,「以前我的做法確實不對,但事情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你看,能不能用別的方式補償一下,來平息你的憤怒,把問題解決?」
「不能,以命抵命,天經地義。馬道成他必須死,而且還必須死得凄慘。」
「不要那麼狠,行嗎?」
「絕對不行。」張本民搖頭道,「只要想起我的父親,時時刻刻都想弄死他!」
「他,他跟你父親的死沒什麼關係,都是我自作主張的。」
「這會兒你又攬事了?想撇清馬道成?不可能!」張本民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個老賊操的畜生,竟然敢說馬道成跟我父親的死沒關係?那我問你,如果不是他,你能插手我父母的事?你不插手,我父親能死?」
馬仕垂頭喪氣,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