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秦甄婷，張本民很直接，說你的丈夫現在正被區紀委審查，情況很不樂觀。

無比惱火的秦甄婷沒有爆發，她第一反應就認定是張本民背後下的黑手，所以只是平靜地問為什麼要針對她搞事情。

「你說過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同樣，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張本民慨嘆道，「人這一輩子，該不該信命呢？你遇到了狄耘，之前估計覺得是命好，得了福氣。可是，福禍相依，現在可能就是禍端了。」

「這麼說的話，我沒法不信。」秦甄婷道，「不過，命運往往是能改變的。」

「那就要看當事人怎麼努力了。」

「你想我怎麼做？」

「這個先不說，我先講一下會為你的周全作哪些考慮。」張本民道，「保住你的丈夫，保住你的名聲。」

「……」秦甄婷咬了咬牙，沒說話。

「別不甘心，聽我慢慢講。」張本民道，「你丈夫在家中的主心骨作用，還是挺強的，你不想讓他出事。你呢，從市政府招待所到市公安局，身份轉變了，大小也有了職務，但那並不是天上掉餡餅白得的，不是狄耘，你這一生或許只能是個小服務員，而現在，狄耘將成為我的獵物，等他轟然倒塌時，我可以讓他把你撇開。」

「口氣倒不小，你想扳倒狄耘？」

「嗯，而且是通過你，否則你的丈夫就去蹲大牢，他貪的錢並不太多，但上綱上線起碼得八年。」

「你覺得，我的丈夫對我很重要？」

「行了，少掙扎點吧。其實你還是挺傳統的，總體上說還是一個顧家、要面子的女人。」張本民道，「你丈夫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基層一線教師，短短几年就成了一校之長，難道他不明白么？」

「你什麼意思？」

「他知道是靠你辛勤的付出，才有了他所謂的事業輝煌。講真心話，這一兩年來，他察覺到原因所在時，跟你提過離婚吧？」

秦甄婷聽了臉色一變，「那是我們的家事。」

張本民暗自一樂，還真猜對了，於是繼續道：「你沒有答應，而是給了他不少優惠條件，挽救了婚姻。其中，最主要還是你們的女兒起到了作用。你說，孩子才剛一歲，得為孩子着想。」

「你說這些幹什麼？」秦甄婷雖然氣得胸口起伏，但是沒法發作。

「證明你不會放棄你的丈夫。」

「你到底想讓我幹什麼？直接說就是了。」秦甄婷道，「不過，想讓我直接去揭發狄耘，那是行不通的。」

「當然不會，剛才說了要保你周全的。」張本民說着，拿出從鄭得冠辦公室帶走的微型錄像機，道：「你把這個放到狄耘的專用餐廳，把他的行為拍下來。至於你，不會牽扯到。」

「你有多少把握不牽扯到我？」

「其實，我只是想抓狄耘的一個把柄，讓他別跟我作對，並不是要讓他出事。」張本民道，「他不出事，你能出事么？」

秦甄婷沉默了會，道：「那我也沒辦法放錄像機，因為服侍狄耘用餐的人，每天在進房間之前，都要經過『安檢』的，而且服裝有時也專門提供，根本就沒法帶東西。」

「這麼嚴格？看來他在裏面還真不做什麼好事！」

「沒有。」秦甄婷搖搖頭，「他在裏面只是用餐吃喝。」

「那還用搞得神秘兮兮？」

「同樣是人，可還有個高低貴賤之分，吃飯也一樣，人和人啊，是不一樣的。」秦甄婷道，「狄耘吃飯，每天都有四個服務員服侍，剝蝦子、扒蟹子及各種螺貝類的一個人，夾其他菜肴、喂湯的一個人，擦嘴、隨時清除餐盤的一個人。」

「我去他娘的，太瘋狂了吧！典型的飯來張口嘛！」張本民還真是驚訝，這事就是再往後放幾十年，也是相當奢靡的，「嗌，這才三個人，還有一個呢？」

「揉揉肩、捏捏膀子、捶捶腿的，不還得一個人？」秦甄婷道，「沒享受過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張本民歪著頭看向秦甄婷，「吃過飯呢？肯定還有節目吧？」

「只要狄耘有需要，那肯定是少不了的。」秦甄婷道，「只要他抬抬手，指到誰，誰就跟他走。」

「就那麼明目張膽地從食堂帶走？」

「不會的，領導有領導的路子。」秦甄婷道，「專用餐廳有暗道，直接通往秘密休息室。」

「暗道？秘密休息室？就在市局大院裏？！」張本民驚問。

「對，不過具體是哪個房間並不知道，因為進入暗道前是被矇著眼的。」

「你去過幾次？」

秦甄婷低了低頭，道：「記不清了。」

「哎喲，那不是老熟客了嘛，多少該了解一些情況吧。」

「秘密休息室，應該離食堂不遠，因為步行的時間並不長，也就幾分鐘。」

「哦。」凌雲風尋思了下，「暗道的開口在什麼地方？」

「剛才說了，眼睛先被蒙上，原地還要轉上幾圈，什麼東西南北的全迷糊了。」

「憑感覺，大概的方向有沒有數？」

「你要是硬要我回答，我只能瞎蒙。」

「那算了。」張本民尋思著，道：「秘密休息室是在樓上還是地下室？」

「應該都不是，很可能是在地上一樓，因為行進的過程中沒有起伏感。」

「休息室里什麼樣？」

「跟賓館差不多，就是床特別大。」秦甄婷道，「窗帘很厚實、嚴密，完全不透光，燈不開的時候，就跟黑夜一樣。」

「你覺得，秘密休息室會不會在大禮堂內？」

「食堂與大禮堂連成一體，內部房間很多，的確有可能。不過，食堂幾乎是靠着辦公樓的，中間只兩個廢棄的配電房隔着，所以，也有可能廢棄的配電房被打通做成了暗道。」秦甄婷道，「由此進入辦公樓內，一樓幾乎都是空置的，還有好幾間停用的值班室，弄一間做秘密休息室並不是難事。」

「好一個貪圖享樂之徒，膽子也太大了！」張本民抿了抿嘴，「這樣，秦主任，我也不為難你，不要你搞什麼證據了，你只要摸清秘密休息室是哪個房間就行。」

「……那個難度也不小。」

「你只要膽子大一點，就不是個事兒。」張本民道，「專用餐廳的鑰匙你有吧？找個合適的時間，悄悄過去打開，再摸索一番暗道的門，接下去不就容易了么。」

「那，我只能說努力一下試試看。」

「只許成功！」張本民歪著嘴角一哼，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甄婷連連嘆氣，卻也無可奈何。

張本民覺得秦甄婷有點無辜，但也沒法去顧及，依舊大步離去。來到大院停車場，剛準備上車，看到了王樂笙。

王樂笙一臉緊張，看到張本民后急急招手，說有重大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