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值班組長一看昌婉婷把話題轉向了成道安保公司,馬上插話問張本民,「我,我知道的就這些了,現在能回去了吧?」
「就知道這些了?」
「肯定的,要是少說半句,我寧願受罰!」值班組長眼巴巴地看著張本民,「警官同志,到目前為止,我不會留下什麼污點吧?可,可千萬不要影響到家人吶!」
張本民尋思了下,道:「暫且還沒有給你留案底,你可以先回去,當然,事情還沒完。」
「好好好,現在沒有案底就好,反正我回去后也不躲,有什麼需要隨叫隨到!」
「或者你有什麼新發現,就立刻主動來報告。」張本民道,「表現得好,就是立功,市公安局會給頒發獎章,對你的升職加薪肯定有好處。」
「嗯,嗯,太好了,我絕對努力爭取!」
就這樣,值班組長忙不迭地走了。
昌婉婷看著張本民,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張本民嘴角一歪,說出兩個字:睡覺。
這讓昌婉婷小臉一紅,不過她隨即挺了挺胸,大大方方地轉身而去。
張本民悄無聲息地笑了,目送她翩然離去,心情又開始波動起來,不過最終他收回了心思,又開始思考錦華商場停車場縱火的案子。想來想去,沒什麼好措施,因為缺少證據,但無論如何,必須給成道安保提個醒,所以,必須儘快去他們公司一趟。
次日早上,昌婉婷來單位時帶了被咖啡,悄悄放到了張本民的辦公桌上。
張本民不能裝聾作啞,謝道:「你怎麼知道我需要?」
「昨夜我在宿舍看到你辦公室的燈光到很晚才熄,就知道你熬夜想案子了。」昌婉婷道,「所以今早需要提個神。」
「誰說我想案子的?」
「那……」昌婉婷馬上意識到了另一層意思,下巴一揚,轉身欲走。
「著什麼急,話還沒說完呢,去準備一下,咱們到成道安保那邊溜一圈。」
「這麼快就有了應對法子?!」
「沒有,但必須去敲一下警鐘,否則他們還會對錦華商場下黑手,假如有了大閃失,危及到群眾的安危,那問題可就大了。」
「對,的確如此。」昌婉婷神色嚴正地道,「那就趕緊出發吧,我去安排車輛!」
此刻的昌婉婷,渾身透著正義感,又滿帶著單純,很是鉤繞心思。
張本民並非無情無欲,尤其是想到校園裡曾經的短暫情感,老是生出些蠢蠢欲動的波動。甚至,他還想找個機會向她坦承自己的身份、身世和其他一些秘密,然後續上一段緣分。
樓下傳來一聲警笛,車子到了。
張本民也清醒了,他覺得剛才的想法很莽撞,對誰都完全不負責任。
有些事,只能壓在心底,沒有時機,就永遠埋葬。
想著這些,張本民一個深呼吸,整了整衣帽,快速下樓。
前往成道安保的路上,張本民向昌婉婷作了點公司簡單介紹,有涉黑背景,也有市裡的保護傘,應該很難纏。
事實果真如此。
出面接待的人自稱是公司副總,叫吳維,很驕狂。「你們治安大隊來檢查相關工作,我們歡迎,但是,就錦華商場停車場失火的事故而來,我明確地告訴你們,不歡迎。」他冷冷地道,「而且我想反問,你們憑什麼就錦華商場停車場失火事故來詢問我們?」
「首先,跟你明確一下,錦華商場停車場不是失火,而是縱火,所以那不是事故,而是案件。」張本民肯定不會示弱,「至於憑什麼,我們作為公安機關,自然有辦案的道理,況且,現在我們只是前期的走訪了解,有權向一切社會資源進行走訪了解。」
「那總得有理由吧?」吳維歪著腦袋問。
「因為錦華商場那邊反映,你們成道安保曾去他們那兒做過疑似威脅的事情,撂出過狠話說要送一份火辣辣的大禮。」張本民道,「所以我們來了解情況,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哦,有人說你們就信?」吳維哼了一聲,「假如有人說我們公司得到國務院嘉獎了,是全國第一合法誠信企業,你們也信?」
「不信!」張本民很乾脆地道,「絕對不信!」
「那你們是對我們公司有先入為主的極大偏見!」吳維氣勢很橫。
「不是偏見,是看得透。」張本民的語氣倒是不慍不火,「就跟看透了狗改不了吃屎一樣。」
「你……」吳維一下坐直了身子,「你是在侮辱我們公司!現在我客氣地請你們離開,不接受你們的調查了解!要是你們有證據表明我們公司犯了事,我們認!但如果沒有證據,給我馬上……走!」
「我是在給你講道理,還是免費的,按理說你應該感謝我才是,怎麼還大呼小叫的?就跟條……一樣?」張本民說著,輕蔑地笑了起來。
「你罵人?!」吳維拍著會議室的桌子站了起來,「我要告你!」
「告啊,隨便你,不過得講證據。」張本民也站了起來,「你說,我罵你什麼了?」
「你罵我是條……」吳維自己說不出來。
「是條什麼?」
「……」吳維沒接著說,他明白了這是個圈套,「你在誘導我自己罵自己!」
「不,我還是堅持說是在免費給你講道理。」張本民道,「你說你是成道安保的副總,我很懷疑,因為作為一個公司的副總,應該有起碼的素質,但是你沒有,所以我懷疑你的身份。」
「我說是就是!」吳維真有點按捺不住性子。
「嚎嚎,你說是就是?」張本民笑了,「聘書呢?」
「哪,哪家公司有聘書?!」吳維有點氣弱。
「少見多怪!哪家正規的公司沒有聘書?」張本民立刻加大了聲音,「就是你們成道安保這種草台班子忽悠一幫人,哄在一起做點事,也叫公司?你這個副總,或許就是口頭上喊一下而已,還當真了?」
「通,通訊錄上是有稱呼的!」吳維並不示弱。
「通訊錄?」張本民哈地仰頭一笑,「通訊錄上就是把你寫成玉皇大帝也行吶!那能證明什麼!」
「你……你們純粹是無理取鬧!」吳維失控,抬手指著張本民道:「滾,立馬滾出公司!」
「我們是以工作原因來的,目的是辦案,現在你粗暴對待我們,讓我們滾,可以說是妨礙公務。」張本民厲聲道,「我可以把你拷起來帶走!」
吳維一聽,身子一萎,「誰粗暴了?我是有理講理!」
「講理?我懷疑你懂不懂道理。」張本民冷笑道。
「你說這話,那我可不可以說你是在蔑視我?」吳維問。
「可以的,你完全可以說我是在蔑視你。」張本民道,「因為在辦案期間遭到你的無理阻撓,我斥責、蔑視你不懂道理,推進工作,有何不妥?跟你說,你就是找到公安部也沒沒用!反倒來說,你是妥妥地錯了!」
吳維有點餒,咽了口唾沫,瞪著眼沒接話。
「你要是還不知錯在什麼地方,還繼續狂言詐語,馬上就給你戴副銀手鐲!」張本民繼續道,「瞧你瞪著個大愣眼的樣子,就跟先天性弱智一樣,告訴你,往後說話做事多用點腦子。」
說完這些,張本民對帶來的民警一甩頭,帶著他們昂首挺胸地離開了會議室。
不想,剛到大院,還沒上車,幾輛警車就外面就飛馳而來,急剎車停下后,下來一幫民警,十幾個人。
張本民一看,就知道對方來自何處,因為有交過手的一高一矮兩個民警,當即就樂了。
那一高一矮倆民警同時也看到了張本民,頓時耷拉了腦袋,向旁邊一個微胖的大個子小聲嘀咕了幾句。
帶隊的一聽,立馬皺起了眉頭,站在原地許久沒動。
「我說,隴海所的各位,你們是不是來保護我們的?」張本民主動大步走了過去,「剛才我們來了解一樁縱火案的情況,成道安保公司一個自稱姓吳的副總很是囂張,阻撓我們執行公務,你們看,是不是把他拷走,好好問問是怎麼回事?」
「我們是接到報警過來的。」微胖的大個子道。
「誰報警的?」張本民一皺眉,「難不成是成道安保的人?」
「對!」吳維帶著一幫人也出來了,表情很是得意,「是我們公司報的警!」
「真他娘的不要臉,這就是活脫脫的賊喊捉賊!」張本民笑了起來,轉向微胖的大個子,問道:「請問你怎麼稱呼。」
「我姓於,于飛啟。」
「哦,於警官……」
「什麼警官,人家是隴海派出所的副所長!」吳維插話進來。
「剛才說你是先天弱智,這會兒看,你連弱智都算不上,簡直就是個無腦兒!」張本民怒道,「公安口的,不管是所長、隊長、局長還是廳長什麼的,都是警察,統一敬稱為警官,很合適。」
「我,我也沒說不合適啊。」
「那你點出人家的官職,就是唯官了,以職務高低分貴賤遠近,那不純粹是狗眼看人低么?」張本民邊說邊笑,邊用手向吳維戳點著。
吳維惱火得很,便對於飛啟道:「看到了沒於所長,他分明是上門挑釁的!現在我報警了,你們看該怎麼辦吧!」
「劉大隊,你們還是回去吧,有關情況我們先了解一下。」于飛啟對張本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