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小滿的聲音那刻,我瞬間怔了一下,在短暫的大腦空白之後,我急忙拿起手機看了一下來電人。
正是從倫敦打來的號碼,不過不是安瀾,是一個陌生號。
可是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卻不是陌生的。
見我許久沒說話,小滿又向我喊道:「爸爸,你能聽見嗎?喂,爸爸……」
「能,我能……聽見……」那一刻,我的眼淚瞬間溢了出來。
「爸爸,我好想你呀,你也想我嗎?」
「想,爸爸想你。」我強忍着心中的思念,說道。
「那爸爸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呀?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很快,爸爸很快就來接小滿了。」
「好,爸爸要說話算數喲!」
我強顏笑了笑:「算數,小滿,你最近過得好嗎?」
「好,也不好。」
「為什麼呢?」
「我不習慣呀,我要吃爸爸做的菜,我還要吃火鍋,我吃不慣這裏的東西……可是外婆很愛我。」
「你是用外婆的手機打給我的嗎?」
「嗯,是外婆打的電話,外婆就在旁邊。」
「哦,要聽外婆的話,知道嗎?」
「我很聽話的爸爸,我就是想你,你到底什麼時候來接我嘛?」
聽着小滿那撒嬌的語氣,我真的有點忍不了了,想明天就飛去倫敦。
可我現在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這邊這攤子事已經形成了氣候,倫敦又那麼遠,來回起碼一個星期往上了。
而且,我現在的還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安瀾,我怕我控制不住。
我想的是等這邊的事情有個結果之後再去倫敦,至少得等度假小鎮的項目成立之後。
短暫的沉默后,我才對小滿說道:「最多半個月,半個月之後爸爸就來就來接你,好嗎?」
「半個月是多久啊?」
我笑了笑道:「就是十五天,你數十五天之後,爸爸就出現了。」
「好,那今天算嗎?」
「算。」
「好,爸爸,外婆要和你說話。」
「行,你把電話給外婆吧,要聽話啊!小滿。」
「嗯。」
小滿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后,電話那頭就傳來安瀾母親的聲音:「陳豐啊,最近好嗎?」
「挺好,媽,你身體還好吧?」
「也挺好,你跟安瀾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不過我想問你一句,你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我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媽,我說實話你別介意……剛開始我覺得安瀾就是存心的,就是她跟我說的那樣,跟我在一起完全是因為賭氣……而現在她的白馬王子來找她了,她自然就回去了,她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你真的這麼想嗎?」
我苦笑一聲道:「這是剛開始的想法,現在我冷靜了許多,如果她真的是那樣的話,她不可能跟我在一起那麼多年,還給我生了兩個孩子……包括,這些年我們一起經歷的所有事情,都是無比真實的。」
「嗯,那你現在怎麼想的?」
「我是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安瀾她現在一定很難,她別無選擇。」
閔諾蘭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能這麼想,證明你現在的確成熟了很多,我了解安瀾這孩子,她不可能是那樣的人,我相信你也不會這麼認為的。」
「是的,我現在特別清醒,我知道她一定是有原因的,而究其原因一定是在那個肖恩身上的。」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沉思片刻,問道:「媽,你了解這個肖恩嗎?」
「安瀾應該跟你說過一些關於他的事吧?」
「說過,但我想知道更多。」
「好,關於他的具體資料,我晚些時候整理好發給你,你給我一個郵箱號。」
我將郵箱號說出來后,又向她問道:「對了媽,安瀾最近好嗎?」
「她壓力挺大的,現在去集團任職了,不過肖恩組織著董事會成員在要挾她把股份全部分出來。」
她一個女人面對那麼多狡猾的老狐狸,肯定很難。
別說她,就算是我,現在在這小縣城裏面臨的這些難題都感覺寸步難行。
而她可是在倫敦那樣一個國際化的城市裏,面對的是歐洲一流企業里的高層領導,她的壓力可想而知。
我重重吐出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了,我會儘快來倫敦的。」
「嗯,你也別太擔心了,不過安瀾面對什麼,至少我還在,集團董事會那群傢伙不會太狂妄的。」
我理解閔諾蘭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讓我不要擔心,好好處理我現在的事情。
我應了一聲后,又和小滿寒暄了一會兒,我們便結束了這通國際長途電話。
我卻還有些沒回過神來,愣在原地,想着安瀾現在的處境。
我現在特別清醒,我知道她和我離婚絕對不是她說的那樣,她一定是迫不得已,也或許是肖恩威脅她了。
至於用什麼手段威脅她的,我不得而知。
但或許,是和我當時公司的情況有關。
因為我和她離婚之後,公司當時面臨的那些問題全都突然好了,這太奇怪了。
要知道,當時公司面臨的問題可是相當嚴重的,光是一個環抱問題就夠得我們整改。
還有被銀行施加的壓力,以及被誣陷走私的問題,我買下的那幾個倉庫大有問題!
當時王藝就跟我說了,她幕後那個老闆就是肖恩,那麼那幾個倉庫一定是肖恩的手段,包括我和王藝被拋棄荒島,也一定是肖恩的手段。
這麼一想,全都能解釋通了。
我被困荒島那十天,肖恩就利用了一切手段在倉庫上做文章,給我套上了一個走私的嫌疑。
然後又故意讓環保局來查封我們公司,銀行那邊也頂不住壓力,給我們斷了資金,要求我們儘快還款,甚至對我們起訴了。
如果這些問題不解決,我至少也得吃幾年牢獄飯。
可是為什麼突然之間就好了,而且偏偏在我和安瀾離婚之後?
這還用多想嗎?
而今安瀾在倫敦公司裏面臨的那些壓力,已經說明了一切。
將這些事情想清楚后,我並沒有輕鬆好多,反而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我的喉嚨。
我感覺呼吸都不暢快了,我該用什麼辦法去挽救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