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哥,你睡了嗎?」黑暗的房間中,忽然傳來南星的聲音。
「南星,你還沒睡嗎?」
「沒,我有點睡不著。」
「怎麼了?是不習慣嗎?」
「不是,我有點怕。」
我笑了笑對她說道:「別怕,我這不是在么。」
「你說,陳家人真的回來報復咱們嗎?」
「說不準,不過陳家人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所以咱們還是謹慎一點好。」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陳大哥,你會一直都在嗎?」
我愣了愣,又笑著回道:「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我肯定一直會在你們家的,不過……你放心吧!陳家人過了這兩天就不會在折騰了。」
「真的嗎?」
「嗯,快睡覺吧!」
「陳大哥!」吳南星的音調突然變低,「你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我一下屏住了呼吸,好像外面還真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像是腳步聲。
難道,陳家人真的來了?
我不確定,但是也不得不謹慎起來。
我可不想我沒被病痛折磨死,反而被人給害死了。
晚上睡覺前,我就藏了把砍柴刀在床底,我立刻將那把砍柴刀抽了出來,然後穿上鞋子,來到門口邊。
南星也從床上坐了起來,雖然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我能從她那急促的呼吸感覺到她很緊張。
我也挺緊張的,因為不知道陳家人會用什麼手段,要是他們真的破罐子破摔,直接找來一群人來,那我無論如何也敵不過啊!
我的心跳在加快,那窸窸窣窣的聲響越來越明顯了,我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砍柴刀。
可在這時,我卻又聽見兩聲「航航、航航」的聲音,這聲音像是狗嘴裡發出來的喘息聲。
並且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也從窗戶邊逐漸遠去,我立刻打開手電筒,朝窗外一照。
果然,只是一條狗!
我瞬間鬆了一口氣,轉而對吳南星說道:「沒事南星,是一條狗經過,沒事了,睡吧。」
吳南星也才終於鬆了口氣,再次躺在床上。
我卻不敢睡,因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一直睜著眼,直到凌晨,我才稍微眯了一會兒。
聽見雞叫的聲音后,我才徹底放下心來,這才小睡了一會兒。
天亮就好了,就算陳家人要報復,也不會選擇天亮來的。
睡得正香時,我突然又被外面傳來的一陣吵鬧聲給吵醒了。
我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聽聲音好像是陳家人來了,嚷嚷著要見我。
我這才穿上衣服鞋子,走到門邊,細聽了一下。
果然是陳景明的聲音:「姓吳的,我不是來找你的,我來找你家裡那個後生仔的,叫他給我出來。」
接著便是吳老那不卑不亢的聲音:「哪個後生仔?我家裡沒有你說的什麼後生仔,陳景明別一大早就來我這裡瞎叫喚。」
再接著,又是陳正文的聲音:「陳三,你給我出來!有本事做,那就別當縮頭烏龜啊!」
「喂喂喂!吼什麼,吼什麼?當這是你陳家啊?」
我自然不會做縮頭烏龜,我就怕他們不來,這正大光明的來了正好。
我立刻打開門走了出去,做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還打著哈欠說道:「喲!來客人啦?」
「陳三,你今天必須把那些地還給我。」陳正文一見我,就沖我嚷嚷起來。
陳景明卻回頭瞪了他一眼,然後有些客氣的對我說道:「後生,咱們談談吧!」
「行啊!你想怎麼談?」我向他走了過去。
這陳景明看上去就要比陳正文冷靜多了,他目光帶著友善看著我道:「首先,你與我陳家無冤無仇,我希望你不要摻和一些事情。另外,寨子里的事情你也不清不楚,我知道你可能是上了某人的當……」
陳景明話說到這,吳老便打斷道:「陳景明,你這話什麼意思?」
陳景明沒理會吳老,繼續對我說道:「你可能知道我們陳家和吳家勢不兩立,這沒錯,但你知道真實原因嗎?」
「陳景明,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你給我離開我家!」吳老再次開口道。
陳景明終於扭頭看向吳老,訕訕一笑說:「吳能柱,你是在怕我跟這位後生說清楚那些事嗎?」
「我怕什麼?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怕你胡說八道!」
「放心,我陳景明一向實話實說。」
陳景明說罷,又轉頭看向我道:「後生,早在幾十年前,我們陳家確實是吳家的傭人,我的爺爺就是吳家長工……當時我爺爺喜歡上了吳家當時的小女兒,倆人是互相喜歡,可……」
陳景明話沒說完,又被吳老打斷:「陳景明,你還說沒有胡說八道!那是互相喜歡嗎?那分明是你爺單方面的,我家小姑不同意,你那爺爺侮辱了我小姑,這是鐵的事實!」
「吳能柱,咱們說話講良心行嗎?」
「我說的就是良心。」
陳景明笑了笑,轉而又看向我道:「後生,我不知道你信誰,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是他吳家瞧不起我陳家,所以硬要將二人分開,最後逼的吳家三小姐跳崖自盡……最後反過來冤枉我陳家,你說有這麼乾的嗎?」
我真不確定他們誰說的是對的,但是這些事情與我沒有關係,我來這裡只是來治病的,又不是來幫他們斷案的。
一直沒說話的我,終於開口道:「陳老,我尊重你,不過你說這些我並不感興趣,我也不想幫你斷案。」
「我知道,你是來找吳能柱治療的,我那天也告訴你了,他根本不會治病,你別被他騙了。」
「你為什麼說他不會治?」
「我跟他同在一個寨子里幾十年了,我了解他,還是你了解他呢?」他反過來問我說。
我一下愣住了,因為我真的有點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
又或許,誰都不是好人,誰都不是壞人。
好人、壞人,也只是一念之間。
沉默中,陳景明又繼續說道:「曾經有不少人來找過他治病,但是根本沒有人治好,他之所以對外宣稱自己會治病,那是因為他……」
陳景明話沒說完,吳老再一次開口打斷道:「陳景明,你要再在這裡胡說八道一句,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我不知道陳景明是不是慫了,他突然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他笑了笑,看著吳老說道:「別的我就不說了,但是吳能柱,你給我聽著,你少在這裡妖言惑眾!那些土地,我必須拿回來。」
吳老冷笑一聲道:「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土地在誰手上,你就找誰去呀!」
陳正文這時接過話,氣沖沖的說道:「陳三,你從一開始就騙了我,你這個人給我滾出苗寨!把土地還給我,要不然我定不會讓你活著走出苗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