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我的疑問，吳老依然還是微微搖頭嘆息，繼而開口說道：「你這情況不太樂觀呀！」

我心裡咯噔一下：「不樂觀？這是啥意思？不能治了嗎？」

吳老換了個坐姿，不慌不忙地從兜里拿出那個我給他買的新煙斗，點上后又不疾不徐的說：「治是能治，不過得加重藥量了，就怕……」

他突然欲言又止。

我更慌了：「怕什麼？吳老您說完行嗎？」

「就怕你扛不住，所以我這也不敢這麼快給你加重藥量啊！」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扛不住的話，會死嗎？」

「有可能。」

話越少，事情越大。

我也真正慌了，心跳開始加速，腦袋裡卻是空白一片。

沉默中，吳老又開口說道：「看你自己吧？如果治，咱們就試試，但是出現任何後果，我不敢給你保證……如果你不想冒險，那就回去吧！」

我都在這裡治療那麼多天了，而且為了有一個更好的治療環境，我也已經做了那麼多的努力。

現在，卻告訴我如果冒險的話，可能死。

我有點不甘心，憑我的性格，我一定會去冒險。

可是一想到家裡還有老婆孩子，我又不敢冒這個險了，我也就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了，這兩個月的時間我回去陪陪老婆孩子多好。

可是……

我再次向吳老問道：「吳老，您如實告訴我，如果治的話，失敗的概率有多大？」

「一半一半吧！」

「也就是說，有一半的可能我會死？」

吳老看著我，笑了笑道：「誰告訴你有一半的可能會死？」

我一愣：「你剛才說的呀，我問你失敗了是不是會死，你說是。」

吳老又笑了笑說道：「是可能會出現死亡的概率，不過那概率不大。」

「那失敗了是什麼結果？」

「這個不清楚，可能會出現多種情況，我也不敢跟你說的那麼詳細，總之死亡的概率不大。」

既然死亡的概率不大，那我還怕什麼呢？

都已經來這裡治療那麼久了，如果讓我現在就放棄，那不就是半途而廢嗎？

我不是那樣的人，即使失敗，我也要試一試。

只要沒有太大的生命危險，我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如此一想后，我當即便對吳老說道：「那就加重藥量吧！」

「你……確定嗎？」吳老扭頭看著我，一臉認真的說道。

我遲疑了片刻，點下了頭。

這對我來說是一場賭博，籌碼便是我的命。

但是我不得不賭，也只有豁出去，才有可能活下來。

吳老見我如此篤定，也點了點頭說道：「行，這兩天你就先接著泡普通的藥水，等我把藥材準備齊了，就開始加重藥量吧！」

「嗯。」

「對了，你得跟我簽一個協議，是你自願接受治療的，所以出現一切後果你自己承擔。」

「行。」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確實是我自己願意的，他沒有強迫我。

不過這件事我還是想和安瀾商量一下，於是又向吳老問道：「大概要多久開始？」

吳老沉默了一會兒說：「最遲三天，你這情況不能再拖了。」

「好。」

「行了，先去睡覺吧，我去給你準備藥材。」

……

儘管累了一夜，可是躺在床上的我卻無心睡眠，腦袋裡想的全都是治療的事情。

要是失敗了，又會是什麼結果？

雖然我很怕，可是怕也得試一試，因為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睡眠也很淺，外面稍微有一點聲音就會被驚醒。

如此反覆了好幾次，在下午兩點鐘的時候我再也睡不著了。

我決定去小鎮上給安瀾打個電話，和她商量一下，畢竟這是大事。

和吳老打了聲招呼后，吳老讓南星陪我去鎮上，順便買一些他需要的藥材，只有南星知道。

去鎮上的路上，我向南星問道：「南星，你去過鎮上嗎？」

「去過，」她點頭說，「不過很少有機會去，我爸也很少讓我出山。」

「你爸不會一直打算讓你待在寨子里吧？」

她搖搖頭說不知道。

我又問道：「那你自己有想過出去看一看嗎？」

「想過，但是我不敢。」

「為什麼不敢？」

「我爸爸說外面全是壞人。」

我笑了笑道：「也許你爸爸說得對。」

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的山路后，我們終於到了鎮子上。

這還是走近道的情況，像那天我們第一次來苗寨時，不知道路，足足走了三個多小時才到。

到鎮上后，我的手機就有信號了。

南星去買藥材了，我也拿出手機給安瀾打去了電話。

她很快接通，向我問道：「寨子里有信號了嗎？」

「沒，我來鎮上了，特意給你打個電話，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

我有點難說出口，於是墨跡了一會兒才終於說道：「吳老告訴我，我現在的情況有點不樂觀，要加重藥量，但是……我目前的身體狀況，吳老也不確定加重藥量后能不能扛得住，所以來跟你商量一下。」

安瀾聽后也愣了愣才說道：「扛不住的後果是什麼？」

「吳老說他也不確定，不過他說死亡的概率很小，我估計可能就是受到一些損害吧，或者直接就是治不好。」

安瀾又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開始想的是試一試，畢竟都來接受治療那麼多天了，而且吳老說的也是有一半的可能，也就是說還有一半的可能會成功。」

停了停，我又說道：「不過我現在想著，還是跟你商量一下，畢竟這不是小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安瀾的回答很乾脆，她說道：「治吧！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希望你治。當然，如果發生死亡的概率太大的話，咱們就不治。」

「嗯。」

安瀾又說道：「老公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我夢見你回來了，你健健康康的回來了。」

「夢……不是反的嗎？」

「我認為不是，好夢就不是反的，不好的夢才是反的。」

我笑了笑說道：「那如果，真的出現不好的結果呢？」

安瀾毫不猶豫的說：「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愛你，哪怕你變成了植物人，我也會照顧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