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兩瓶酒下肚后，她的精神看起來有些恍惚了，說話的聲音也開始有些口齒不清起來。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我不太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便一臉疑惑的看着她。

她抓起酒杯又和我碰了一杯，恍恍惚惚的向我問道：「你說……人生真的有捷徑嗎？」

「有吧！……」我也不太確定的回答道。

「到底有沒有？」她好像特別想知道答案似的。

我認真地想了一下，回道：「肯定有捷徑。」

「嗯？……你也這樣認為？」她歪著腦袋打量着我，眼中透出深深的失望。

我並不知道她這麼問我的意思，我一時也有些局促。

停頓了一下后，我才又繼續說道：「人生肯定是有捷徑的，但是靠捷徑得到一些東西，但絕對是以失去更多東西為代價換來的。換句話說，最終都會得不償失。」

她笑了，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抓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

喝下這杯酒後，周沫似乎已經喝到位了，她用左手撐著沉重的腦袋，微閉着雙眼，聲音也開始哽咽起來。

「我跟他是高中同學，我們還是同桌，那時候他的數學成績很好，每天放學我都會請教他，時間長了我們就熟悉了……我們約定一起考同一所大學，那時候的每年冬天，她都會幫我打熱水，還會將我的手放進他的懷裏，有他在的日子飯菜總是熱的……在我生理期的時候，他還會幫我泡紅糖水，還會在每一個節日給我不一樣的驚喜……」

說着說着，周沫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她笑中帶淚的說道：「這樣一個男人是不是很優秀？而成為這麼優秀的一個男人的女朋友是不是也特別幸福？」

「嗯。」我點點頭，向她問道，「所以，你們高中就在一起了？」

「對，如果說，他不曾用心，我自己也不相信。可他一點真心都沒有，我自己也太可憐了。」

說着，她又猛灌了一口酒，眼淚又溢出了眼眶。

「你不要再喝了吧！」

她將我的手推開，又繼續說道：「後來，高考結束后，成績出來了，我們不是同一所大學……就這樣，我們分開了。我不知道是因為時間與距離經不起考驗，還是事情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漸漸地，我發現我突然生活在謊言與欺騙當中。」

她嘆了口氣，繼續說：

「這讓我很痛苦，很憤怒，也很迷茫。我甚至開始懷疑……在那些過往中的一切疑點和蛛絲馬跡，不光懷疑最初的他，也懷疑自己，變得不再自信，將自己弄得疲憊不堪，疼痛不已。」

看着此時如此傷心的周沫，我好像看見了另一個她，原來她真的沒有她外表看上去那麼灑脫和堅強。

不過聽到這裏，我並沒有聽出來他們是因為什麼分開的？

我不禁好奇的向她問道：「你們從什麼時候分手的？」

「嚴格來說是今天，就是一個小時之前，在酒吧里。」她的眼神已經有些飄忽不定了。

「那你剛才怎麼又說大學時候就分開了？」

她苦笑道：「那時候並沒有真正的分開，我們還是再聯絡，只是漸漸地我發現他不對勁，甚至有朋友看見他和別的女人一起出去逛街看電影。」

「都這樣了，你那時候還沒跟他分手？」

「因為我沒有看見，而且每次當我問到這些事情時，他都會找話題來讓我相信他……愛情中的女人，真的太傻了。」

說着，她又自嘲的笑了起來。

「是你太執著了，太卑微了，所以你才會被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假象，包括高中時代，他給我輔導數學也是有目的的。他的目標，不是我……而我，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我的家世。」

說到這裏，周沫的淚水開始噴涌。

像是使出了很大的力氣，才繼續說下去：「或者換個說法，他有自己喜歡的人。而我們所謂的愛情，只是他為達到目的，發展事業的不擇手段。」

她似乎很想自嘲地笑笑，擠出的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

我默默無言，拿起酒瓶，再次與她碰到了一起。

「喝。」周沫豪邁地說。

「也許每個人的人生，都有許多不如意的地方……別想那麼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我感嘆一聲。

周沫伸手拍下桌子，大聲道：「從現在開始，我要好好活着！不再為那些愚蠢之極的愛情傷神……讓全世界的負心漢見鬼去吧！」

說着，她很豪邁地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我看着她，掏出香煙，點上一支，用力吸了一口，將那有毒氣體吸進分分叉叉的氣管裏頭，吸進大大小小的肺泡裏面。

「給我一支煙。」周沫向我伸出手說。

我看着她，沒多說什麼，直接拿出一支煙遞給她，並幫她點燃。

她吸第一口就被那濃烈的煙霧給嗆了一嗓子，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將煙從嘴裏拿掉后，非常厭惡的看了一眼，埋怨道：「怎麼那麼難抽？為什麼看你們這些抽煙的還那麼爽？」

「哈哈哈……」我一個勁的笑了起來。

「笑屁，有這麼好笑么？」她白我一眼說道。

「是挺好笑的，不會抽煙就不要學大人抽煙嘛。」我打趣的說道。

她將煙按滅后，又挑釁的盯着我說：「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嘴裏沒一句真話。」

「喂喂喂，你這話不能以偏概全吧？」

她輕輕哼了一聲，眼神迷濛的看着我，笑道：「你是個好東西？」

「我當然是。」說完，我又突然發現好像有哪點不對勁。

周沫大笑起來，說道：「你是東西？那你是什麼東西啊？」

我急忙揮手辯解道：「我不是東西，我是人！」

「沒錯啊，你不是個東西啊！」

她看着我，笑得無比燦爛，將她那紅唇皓齒袒露無遺，好像一時間已經忘記了今晚的遭遇。

我長長一聲嘆息，道：「我是說，我不是一個毫無生命的東西，我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人！」

周沫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又笑着說道：「謝謝你的提醒喔，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你是人呢。」

「喂，你故意的吧！？」我瞪圓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朝我吐了吐舌頭，有些調皮的說：「好啦好啦，對不起啦！喝酒吧……」

她說完，又伸手抓起酒瓶，因為樣子豪邁顯出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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