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只是想告訴趙辰，今日雖然以殘忍的手段殺死了數萬高句麗士卒。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舉動，才得以保住了大唐數百萬的普通百姓。

    否則高句麗大軍南下，大唐百姓必定陷入無休止的戰亂之中。

    趙辰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老李頭這是在安慰自己。

    而且，他也不是因為說殺害了數萬高句麗士卒而悶悶不樂。

    趙辰比誰都清楚。

    戰爭，從來都是需要用性命去堆。

    高句麗士卒不死，死的就會是大唐將士。

    趙辰從來不是圣母。

    不讓人進來，只因為他需要時間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計劃。

    淵蓋蘇文損失數萬將士，那家伙要么撤退，要么拼著低落的士氣，繼續選擇與大唐決一死戰。

    但決一死戰的概率十分低。

    畢竟不管怎么說，轟天炮已經足夠震懾他們。

    但凡有些腦子，淵蓋蘇文都會想著暫時撤退。

    不然他那剩下的十幾萬士兵，能扛得住多少轟天炮。

    淵蓋蘇文撤退對大唐來說，固然是一件好事。

    至少大唐也可以獲得一段時間的休養。

    只是大唐與高句麗的仇怨，早就結深了。

    哪怕此次戰爭以高句麗撤退，暫時結束，不久之后，新的大戰依然會再次爆發。

    戰爭若是再次爆發，大唐軍隊必須第一時間攻入高句麗。

    否則時間拖的越長，對大唐來說，越是不利。

    “趙小子你別想今日的事情，朕讓人給你準備飯菜。”老李頭見趙辰始終不理會自己。

    以為他還在想著今日的戰斗。

    便想著轉移他的注意力。

    哪想趙辰與自己擺手，道：“我沒事，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趙辰開了口，也是讓老李頭松了一口氣。

    聽趙辰問自己接下來的打算，老李頭沉默片刻才說道：“接下來什么打算，那也應該看淵蓋蘇文是什么情況。”

    “你也知道，如今滄州城被毀，若是淵蓋蘇文選擇繼續進攻，那我們就只能繼續應戰。”

    “不過這種事情按照今日事情帶來的影響，概率不大。”

    “淵蓋蘇文若是撤軍，朕定然讓邊軍收復我大唐國土，休養一段時間后，再來跟他們好好打一仗。”

    老李頭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茬。

    這么些年來，他是第一次被人打的如此凄慘。

    甚至差點連自己的性命都丟在戰場上。

    這份恥辱，可不僅僅只是一句罷兵可以消逝的。

    況且，以大唐如今的國力，再打一場戰爭，也是可以負擔的起的。

    如今吐蕃被蘇定方領兵震懾，敢與大唐叫板的只有高句麗。

    若是不想辦法平滅掉高句麗，豈不是助長其他小國的氣焰？

    所以，于李世民自己來說。

    無論如何，也要滅掉高句麗。

    趙辰當然知道老李頭的想法，點點頭沒說什么，便與他擺手。

    示意老李頭離開。

    老李頭沉默片刻，見趙辰并沒有太過特別什么的，心里也算是放松了些。

    囑咐趙辰好好休息，老李頭也是轉身離去。

    ……

    與大唐營地歡欣鼓舞不同的是，淵蓋蘇文大軍整個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五萬人馬，有命逃回來的不足一千。

    四萬多人，僅僅只是在一日之間，全都丟了性命。

    四萬多冤魂，此刻就在他們不遠處飄蕩。

    惠真被高句麗士卒救了回來。

    說是救了回來，實則是被人抬了回來。

    昨日還是神采奕奕的將軍惠真，此刻如同失了魂一般。

    人站在營帳中，臉上卻盡是傻笑的神色。

    整個人的精神似乎出了問題。

    營帳中安安靜靜，所有的高句麗將領，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呼吸的。

    于他們來說，今日是他們高句麗軍隊的一場滅頂災難。

    五萬人，就那樣葬身在一處葫蘆谷之中。

    人人皆是噤聲。

    在他們面前，是面色陰沉到要滴出水來的淵蓋蘇文。

    淵蓋蘇文此刻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五萬人馬。

    只有不到一千人活著回來。

    四萬多人的性命丟在那里，死去的士兵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從與大唐交戰以來，他們大戰無數次，也損失了不少人。

    可加起來損失的這些人，也比不上這一次。

    原本二十多萬人的軍隊，如今只剩下十五萬人。

    淵蓋蘇文明白，今日這一場戰斗，徹底將他們高句麗的士氣打散。

    現在只有出去看到任何一個高句麗士兵，都能從他眼中看到濃濃的恐懼之色。

    這場戰爭，終究是他們敗了。

    淵蓋蘇文沒有辦法讓手下將士們以血肉之軀，去對抗大唐的轟天炮。

    淵蓋蘇文今日也去戰場看過了。

    他可以發誓，這處戰場，將會是他一輩子的陰影。

    “惠真。”淵蓋蘇文與惠真喊道。

    惠真一點反應都沒有，臉上依然掛著傻笑。

    淵蓋蘇文面色愈發難看。

    自己身邊最為倚賴的大將惠真，竟然被一場戰斗給嚇傻了！

    “惠真！”淵蓋蘇文暴喝一聲，一腳踹翻惠真。

    惠真被踹的翻滾了好幾圈，碰到營帳邊緣的木樁才停下來。

    “大……大帥，他……他們……都……都死了。”

    “好……好可怕。”惠真似乎清醒了一些，嘴里哆哆嗦嗦的說著話。

    依然是在說今日戰場的可怕。

    眾將士皆是面露嘆息，誰會想到，一場戰斗，竟然會讓惠真失了心智。

    淵蓋蘇文對惠真感到失望，擺擺手，便讓人將他帶下去。

    “你們現在是什么想法？”長久之后的寂靜，淵蓋蘇文再次開口。

    營帳之中靜悄悄，誰也沒有開口。

    如今他們手下的將士，也包括他們自己，早就沒了戰斗的想法。

    他們再厲害，能扛住那可以讓人化作一灘爛肉的轟天炮？

    這場戰爭， 還有什么意義？

    他們能跨過轟天炮的埋伏？

    侯君集心里此刻已是感受到濃濃的忌憚。

    他現在有些后悔。

    當初自己為何要與淵蓋蘇文一同與大唐為敵？

    如今大唐祭出大殺器，屠滅高句麗，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若是高句麗被滅，他侯君集又往何處逃？

    “侯先生，你有什么想法？”見眾人皆是不說話，淵蓋蘇文看向侯君集。

    淵蓋蘇文多想侯君集也知道那轟天炮的制作方法。

    若是那般，他們便不再害怕大唐的轟天炮。

    甚至可以徹底占據大唐國土。

    但，這些都只不過是淵蓋蘇文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