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人摘下面具時，聲音也從滄桑混會轉為輕靈婉轉。

果然。

只要不亮出真容，女人概率極其大，參考當年拜孤鴻真人為師的奚婧璇。

拜託了，能不能換個花樣！

「刷！」

夜星辰轉過身來，目光泛起震驚。

這顯露出真容的女人，看上去很像解菱瑤，又很像菱瑤女帝，彷彿是兩者的混合體。

不過。

她的目光暗淡，臉色異常蒼白。

乍看之一下好似營養不良，仔細一看……又好似壽元將至。

自信點。

把好似去掉。

這女人已是強弩之末，呼吸明顯有些急促。

她努力的浮現迷人微笑道：「意外嗎？」

「……」

夜星辰面色陰晴不定，但內心更多的還是震驚。

自己是夜王，已經讓他很難壓制了，如今又看到假夜王真面目，震驚層次又上了好幾個階梯。

「你……」

夜星辰沉聲道：「到底是誰！」

「一直追隨在你身邊，陪你經歷生死的菱瑤。」那女子道。

夜星辰目光又泛起了殺意。

她太像菱瑤女帝了，所以新仇舊恨又一次湧現出來。

「我知道你恨著我。」

菱瑤道：「但請念在陪伴你那麼久的份上，原諒我曾經的自私和任性。」

聲音越來越像菱瑤女帝了。

「啪！」

夜星辰一步衝下來，直接扣在她脖頸上，殺氣瀰漫的怒道：「休要在這裡裝神弄鬼！」

在上界殺了菱瑤女帝，他總覺著沒那麼簡單，如今又遇到肯定有陰謀。

或許。

那女人壓根沒死。

每一步都是她提前設計好的！

為了獲取太玄真經，殘忍將自己殺害，為飛升上界，騙了九大武帝，菱瑤女帝在夜星辰心裡就是一個精於算計、不擇手段的蛇毒女人。

「我時間不多了。」

被束縛的菱瑤沒有反抗，虛弱道：「能聽我解釋一下嗎。」

像乞求，像哀求。

說來也怪，本來憤怒異常的夜星辰，突然升起一絲心軟，手勁逐漸弱下來。

「曾經的你，明知去推演未來會損耗壽元，還是義無反顧的去做了，可知為何？」菱瑤道。

「為何？」

「找到了突破更高的契機。」

「什麼契機？」

夜星辰問到這裡，菱瑤臉上浮現一抹苦澀道：「我曾陪伴你數十萬年，本以為是最親近的，可有些事情，你從不告訴我，彷彿視我為外人。」

「工於心計的女人，自然要防備。」夜星辰淡淡道。

「你重生以後忘記一切，說出這話我不怪你。」菱瑤看著他，道：「但要記住，我菱瑤這輩子算計過很多人，唯獨沒算計過你夜王。」

「菱瑤女帝，解菱瑤怎麼說？」夜星辰沉著臉道：「別告訴我，那只是你的分身，一切都是考驗。」

「她們不是我的分身。」

菱瑤道：「她們是有血有肉，有自我思維的人。」

「你覺著我會信？」

夜星辰已經認定菱瑤女帝和解菱瑤就是她的分身，一切都是她的計劃，都是她的陰謀。

「蒼海系三十二個靈種奪天地造化，其中有一靈種從誕生就融合了兩種魂體，它們雖不分彼此，卻又各自獨立，所以被稱為復魂之靈。」菱瑤道。

「……」

夜星辰皺起眉。

「沒錯。」

菱瑤道：「這種靈種被我繼承了。」

「……」夜星辰板著臉道：「所以和分身有區別？」

菱瑤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自說自的：「你一次次拿壽元推演未來，直至某天推演出邁入更高境界的契機，直至意識到時日不多，便以兵解方式選擇輪迴重生。」

夜星辰愕然。

原來並非壽元耗盡涼了，原來是自殺了。

「你夜王為了更強，可以果斷選擇結束自己生命，但又是否考慮過親朋好友，是否又曾考慮過我？」菱瑤說到這裡，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事情雖然已經發生很久了，但始終難忘當自己如往常般來密室，看到的那具冰冷屍體，心中升起的疼痛有多強烈。

「你說走就走。」

菱瑤悲痛道：「何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不。」

「你從不考慮別人。」

「在你心裡武道永遠高於一切。」

「哪怕親自建立的夜王盟，哪怕陪你征戰沙場的手下都可以拋棄，義無反顧的去追求更高境界。」

夜星辰聞言，手力又加大了，冷著臉道：「你所謂的解釋，就是在批評我？」

「你自私，你無情，你沒有責任心。」

菱瑤哭著哭著笑了起來，道：「可我還是愛著你，是不是好傻。」

她先前把夜王形容為摯友，其實用『摯愛』更精準點。

只不過。

這個愛是單方面的。

哪怕曾經一直陪伴左右，任勞任怨處理組織內務。

雖然不想承認，但有點像君常笑和花玫瑰，後者也是一直在不求回報打理著宗門。

但是！

從目前僅知事情來看，狗剩終歸要比夜王靠譜，起碼沒那麼極端自私無情，甚至已經開始擔負起做丈夫的責任來了。

「你兵解后，我遇到未卜子。」菱瑤朱靜控制下自己的情緒，道：「他告訴我，以你的性格，無論重生多少次都不會改變，除非……有人願意犧牲，去幫他改變自我。」

重點來了！

菱瑤繼續說道：「我將你的屍體作為陣眼布置因果輪迴大陣，強行將復魂之靈分解出來，讓她們在輪迴后和你產生交集，形成因果關係，便是希望改變你那極短冷血無情的性格。」

「菱瑤女帝被你殺了。」

「也就說明，她還是失敗了。」

「……」

夜星辰臉更黑了。

想改變自己冷血無情的性格，就故意在背後捅刀子，這確定不是在故意抹殺？

「菱瑤女帝雖然繼承了我的一半靈魂，但從體內分開輪迴后，就不再受我掌控，她是她，有獨立思維，有獨立想法。」菱瑤道。

「……」

夜星辰冷著臉道：「應該也繼承了你的算計。」

「這點，我不否認。」菱瑤道：「但解菱瑤繼承了另一半靈魂，不懂算計沒有計謀，希望你以後能善待她。」

提及解菱瑤，夜星辰又想到了腹中孩子，臉色逐漸扭曲起來，可見非常的糾結，非常的掙扎。

「嗡！」

就在此時，菱瑤身子逐漸虛化，然後聽她笑道：「靈魂被分離出兩個獨立生靈，我其實早就死了，無非靠著秘法苟延殘喘，以『夜王』身份帶領他們前進。」

「我累了。」

「如今，終於等你到來，終於了無遺憾。」

「……」

夜星辰鬆開了手。

對方虛化，已經抓不住了。

「夜王。」菱瑤的臉上逐漸浮現裂紋，她踮著腳靠過來，強顏歡笑道：「臨走前，我能抱你嗎？」

「……」

夜星辰心臟突然好似針扎般痛起來。

他不語，也沒拒接。

可惜，菱瑤的身體已徹底虛化，當試圖摟向夜星辰，卻從對方身體穿過去，她愣愣站在背後，目光泛起失望，道：「永遠都得不到你，或許就是我的命。」

身體崩解，化作星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是你曾立下的宏遠，我會一直在天上看著……」

星光逐漸弱化，聲音逐漸弱化，直至徹底消失無蹤。

夜星辰捂著胸口，臉上浮現痛苦之狀，然後，轉身一步步行向豪華座椅並四平八穩坐下來。

「刷！」

「刷！」

一瞬間，大殿外早就整齊劃一排列的夜王盟高層紛紛行禮，高聲呼喊道：「恭迎夜王歸位，吾等誓死追隨，赴湯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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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菱瑤女帝的坑在今天埋上了，其實她死後就已經想好了，至於合不合理，我說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