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倉城轟隆隆震鳴不休,廝殺聲不絕於耳,仿若末日之象,可此時此刻的城中百姓,卻出奇的倍覺心安。
那道不算高大的身影,以超乎想象的方式,映照入所有人心底,說不出的偉岸浩大!
好似,只要他站在那裡,便可以遮風擋雨,抵擋天地災劫。
張虛聖!
聖倉城的創建者,千年前便已是靈寂大修士的傳奇存在,也是現任城主張平修的曾祖。
傳聞中,這位還是乾坤宗的客卿大長老,地位尊崇。
即便是乾坤宗宗主,都對其尊敬有加,哪怕多年隱世未出,在中州依舊有着極高的威望和人脈。
但現在,只要有點眼力見識的人,都會明白,傳聞一點都沒有誇大,甚至還差了不少。
單憑現在近乎言出法隨,未出一言,僅憑一聲嘆息,一念止戈的恐怖力量,已然無限接近於傳說中的洞天大能者。
之所以是接近,而不是真正的洞天大能,是因爲這位站在了衆人面前,而沒有那種不可視、不可聽、不可說的神明偉力顯露。
轟!
琥僮長老與煉鋒老祖狠狠對碰一招,各自退開之後,沒有再繼續攻擊。
“張虛聖,你想幹什麼?”
琥僮長老冷冷盯着這位傳奇存在。
即便身爲幽冥殿太上,本身實力也是絕頂靈寂大修士,也正因此,卻也讓他深知,自己和張虛聖之間的差距。
不說相差一個大境界那般誇張,卻也相差無幾了!
因爲,張虛聖的實力堪比聖中至尊,只是因爲年齡的問題,無法位列其中罷了。
但其實力,卻是毋庸置疑!
在幽冥殿之中,本身就有同樣的存在,也曾言明過,人族疆域中,除卻洞天大能者外,這些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絕頂強者之中,便有張虛聖的存在。
想想也是,否則單憑一個聖倉城,哪怕有同樣實力不凡的巔峰靈寂大修士的城主張平修,如何能與乾坤宗結盟,並且佔據這般繁華的所在。
這一切,都是因爲張虛聖,這尊半隻腳踏進了洞天大能的絕頂強者。
“琥僮,你們幽冥殿想要做什麼,我可以不管,但總不能讓你們毀了聖倉城吧?”
張虛聖面露無奈,絲毫沒有絕頂強者的樣子,好似面對幽冥殿,也不得不低頭,令人不由心生感慨唏噓。
“哈哈!”
琥僮長老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怒極反笑道,“少廢話,你們破壞規矩在先,現在還敢顛倒黑白?
還有,不要什麼事都栽贓我幽冥殿,那小子可不是我幽冥殿之人。”
“咳!”
煉鋒老祖好懸沒背過氣去,以他的涵養,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就在剛剛,也不知道是誰說,要給陸川作保,招他進幽冥殿,甚至成爲真傳。
“幽冥殿行事過激了!”
張虛聖微微搖頭,探手向破碎的傳送大殿所在。
呼!
清風徐徐,卻天地俱暗,似有無邊偉力,抹平了那足以吞噬一切的空間裂縫,竟似時間倒流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我彌合,向中間匯聚而去。
即便是散發懾人心魄氣息波動,能夠抗衡空間風暴洗禮的煉獄塔,在這一掌按壓之下,似乎都紋絲不動,失去了所有抵抗力。
“哼!”
琥僮長老面色陰沉,灰白色體表上詭異的暗金色紋路流轉,好似扭曲一般,按捺不住想要動手。
可最終,沒有出手阻止。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張虛聖的對手,哪怕明知道,煉獄塔落入對方手中,除非是冥帝親臨,否則很難再收回這件至寶。
但他更清楚,真要現在動手了,不僅自己有生命危險,怕是那些逃出去和未逃離的所有幽冥殿弟子,都有性命之虞。
這就是聖中至尊的強大,甚至可以說是恐怖。
就在所有人以爲,那威能驚人的煉獄塔,會被張虛聖輕易鎮壓時,此寶嗡然震顫,如掙扎般釋放銀藍色毫光。
嗡!
但見虛空咔嚓作響,裂縫若隱若現,好似被強行閉合的口子,有要再次開裂的跡象。
“不要做無謂掙扎了!”
張虛聖微微搖頭,隻手虛按,淡淡道,“念在你還未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上,我會將你鎮壓,直到你洗清自身魔念。
即便是身爲不化骨,你終究也曾經是一個人,我會給你重新做人的機會。”
“呵,是嗎?”
煉獄塔半透明的牆壁後,透出一抹模糊的虛影,好似陸川在對外說話,透着難以言說的不屑,“然後看你心情,哪怕要是心氣兒不順,便收回去嗎?”
“年輕人,你太偏激了!”
張虛聖並未動怒,睿智深邃的眸子中,甚至能夠看到陸川的本體真形,似要看到他的骨子裡去道,“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嘿嘿嘿,我可不這麼認爲!”
陸川沉默剎那,陡然怪笑道,“我也想看看,一尊聖中至尊,能不能抗住洞天靈寶自爆的威能!”
“年輕人,你……”
張虛聖搖頭輕笑,正待說什麼,瞳孔驟然一縮,面露厲色,“尓敢!”
嗡!
話音未落,萬丈煉獄塔陡然一縮,瞬間狂漲,好似虛幻一般,化作擎天拄地的巍峨山峰,其內甚至隱現一片虛無縹緲的空間。
這正是下界那片神秘空間和地獄一角融合之後,所化作的煉獄空間。
原本,等玄瞳甦醒之後,便可通過自身的力量改變空間,成爲適合陸川修煉的神秘之地。
可現在,面對一尊聖中至尊的威脅,陸川不得不強行喚醒空間,甚至要不惜一切代價,令其自爆。
哪怕是身殞當場,陸川也不會允許,自己成爲囚徒。
張虛聖所謂的鎮壓,看似是好心,不過是輕描淡寫,無足輕重的施捨,隨時可以收回。
甚至於,哪天張虛聖不爽了,可以隨便編個理由,就像是說陸川入魔已深,無可救藥,便能將之隨意抹殺。
這樣的處境,哪怕是一剎那,陸川都不想承受。
“老狗,你準備好了嗎?”
一念及此,陸川瘋狂催動煉獄塔,不惜代價,任由重創的不化骨真身快速崩解,也要供給玄瞳足夠的力量。
“不可!”
衆人頓覺頭皮發麻,心神搖曳,近乎絕望。
沒人懷疑陸川說的話,這是一個瘋子,單單是煉獄塔上散發的力量波動,就足以讓人毫無抵抗力,仿若直墜地獄。
張虛聖更是勃然變色,怎麼也沒想到,原本以爲盡在掌握的局勢,竟然會因爲自己的現身,而讓一個從未放在眼裡的螻蟻,直接打的支零破碎。
這可是洞天靈寶!
其內蘊藏的規則之力,比之洞天大能也不遑多讓。
強如聖中至尊,即便有着能夠在洞天大能手底下活命的能力,可那也僅僅只是自保而已。
可以想見,一旦煉獄塔自爆,莫說張虛聖本身有性命之虞,整個聖倉城,包括幽冥殿所有人,都沒有幸免之理。
“哈哈哈,不錯不錯,這小子的脾氣,本長老喜歡!”
琥僮長老卻好似沒有面臨絕境的覺悟,肆意狂笑,可聲音中隱藏的一絲顫抖,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心理。
死要面子活受罪,莫過如此!
事實上,琥僮長老心裡暗罵了陸川不知多少遍,只是不想在強敵面前落了臉面而已。
“哼!”
張虛聖反應不慢,幾乎在一瞬間,揮出了數道流光,化作滾滾長虹,籠罩了傳送大殿所在的空間,本身則是直撲煉獄塔而去。
“你們先走!”
此時此刻,能保住一人是一人,張虛聖已然來不及多想,幾乎動用了所有力量,去封禁煉獄塔所在的空間。
咻咻!
不同他提醒,幾乎所有人,全都爭先恐後的架起遁光,向遠處飛遁。
即便是剛剛還一副生死看淡,豪邁無雙樣子的琥僮長老,也沒有絲毫例外,與煉鋒老祖幾乎在同時,飛遁遠去。
嗤!
但就在此時,一道隱晦無比,淡不可聞的割裂破空聲乍現,伴隨着一道一閃而逝的森寒幽光,驀然出現在了張虛聖後心所在。
“不好!”
張虛聖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他是何等存在,瞬間察覺到不對勁,心念動間,無比雄渾的真元,伴隨着一股極爲特殊的規則之力,好似直接開闢了一處異空間般,包圍了自身。
其反應不可謂不慢,但那幽森寒芒,卻蘊藏着超乎想象的詭異力量,同樣快的不可思議。
哪怕那近乎異空間的力量影響,也僅僅是稍稍扭曲了其攻擊軌跡,卻沒有完全抵消。
嗤!
幾乎在同時,張虛聖身上的寶衣,便如紙糊一般,肩頭瞬間出現了一道尺許長的口子,並有濃郁的血霧噴濺而出。
“鬼骷!”
張虛聖面色微白,身形微不可查的搖晃了下,卻是異常堅定的矗立在半空。
“桀桀,老張啊,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跟一個人仙小輩動手!”
刺耳怪嘯乍起,一道令人膽寒,心神震顫的恐怖虛影,好似自幽冥中擠出來的妖魔,出現在了所有人心底。
如此詭異,卻又有些熟悉的一幕,讓所有人心頭一沉。
這是一尊與張虛聖一樣,同爲聖中至尊的恐怖存在!
嗡!
就在衆人驚駭欲絕之際,那原本氣息震動到極致,似乎就要爆發的煉獄塔,陡然一顫間,竟是憑空而散。
只留一道令人以爲是錯覺般的殘影,眨眼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