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雷霆般的轟鳴巨響此起彼伏,在夜幕下傳出極遠,莫說整個京城,即便是城外,怕是也能聽到。
就着那沖天火光,不難想象,京城中發生了怎樣的動盪。
對很多人而言,這是個不眠夜。
無數武者爲了各自的目的浴血拼殺,升斗小民在家中瑟瑟發抖,也有趁火打劫者,溜門撬鎖,想要發一筆橫財。
夜幕下,衆生相,人人相,各不相同。
陸川彷如幽靈般前行,靠近了皇城根,沒有急着進入其中,而是觀摩一番後,繞了個遠路。
欽天監中,一片火光,除了四下裡如老鼠般逃竄的僕役外,就是滿地的侍衛屍骸,並無多少官員。
“逃了,還是被人擄走了?”
陸川四下裡梭巡一番,除卻幾具穿着官服的屍體外,並沒有發現慕容薇和周秉的蹤跡。
兩年前的那一夜,欽天監中發生了不少事,但陸川並沒有在意,殺死目標之後,便既遁走北疆,再未到過京城。
甚至於,都沒有去細想,之後會有什麼變化。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和際遇,陸川顧不過來那麼多,也不會強求什麼。
但既然再次來到京城,順便看一看故人的處境,也不過是順手爲之,算不得什麼。
可惜,事與願違,並沒有見到人。
“欽天監的幾位主官在哪裡?”
憑藉強大的神識,陸川很快找到了一個躲藏起來,受傷不輕,看穿着打扮像是護衛,而且修爲不低的中年男子。
“哈哈,你們這些亂臣賊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要是皺一下眉頭,就……”
此人倒也硬氣,彷彿一點也不怕陸川,一副置生死於度外的樣子。
“哼!”
陸川冷冷一曬,右手一翻,掌心內多了兩個瓷瓶,淡漠道,“你有兩個選擇,其一是服下腐骨丹,顧名思義,服下此丹之後,會從骨髓開始腐爛,直至腸穿肚爛,哀嚎兩個時辰而亡。
相信我,你不會喜歡這種死法!
至於第二種,此丹名曰紫陽丹,可以消弭你身上的陰毒掌力,甚至……”
“我選第二種!”
中年護衛面色慘白,咕咚嚥了口唾沫,哆哆嗦嗦摸向玉瓶。
“說吧!”
陸川隨手將瓷瓶扔給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對方騙他,冷聲道,“你很清楚說謊的下場!”
“是是!”
中年護衛聞了聞瓷瓶裡的藥香,終於放心的貼身放好,斟酌一番道,“一個時辰前,那幫亂臣賊……呃,一幫人闖進欽天監,見人便殺,我們抵擋不住,很快就被衝散……”
“說重點!”
“呃,那些人殺了一部分人,最後帶走了幾個,似乎就是欽天監的幾個主官,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
“真是被帶走了!”
陸川隨手一揚,將中年護衛點暈,閃身出了柴房,直奔皇宮而去,面色在月光掩映下,竟是多了幾分神秘,“看樣子,楊家確實需要陣法師,而且各家也需要陣法,只不過,上界之人爲何不直接派下陣法師?”
隱約間,陸川覺得,自己似乎小覷了那些寂寂無聞,在大晉名聲不顯的陣法師。
這也難怪,畢竟這些年來,除了那次被佘姬埋伏,險些讓他吃了大虧之外,幾乎沒碰上什麼需要陣法師的地方。
但仔細想想,無論是十萬大山摩雲谷下的大墓,還是黃昏沙漠地下古城裡的小秘境,無一例外都與陣法有關。
不是陣法沒有多少用處,而是沒有真正懂得陣法之人主持,才發揮不出陣法的威能。
但看兩年前,皇宮大內那一戰,武盟近乎全軍覆沒,便可知一二。
陣法,絕非擺設!
“各方這麼着緊陣法師,莫非是有這方面天賦的人才很少?”
兩世爲人,陸川很清楚,什麼最重要。
人才!
無論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人才都有着其特殊地位。
單單就以最常見的武者而言,爲何那些修煉速度快,亦或是悟性高,年輕有爲的武者,被冠以天才之名?
就是因爲,在武者這一行當中,他們本身就是比較出挑的人才!
“人活着就好!”
陸川沒有細究各方着緊陣法師是爲了什麼,不是他不想,而是現在不是時機。
既然再次來到上京城,當然要好好搜刮一番,否則的話,也太對不起冒險走這一趟。
打定主意,陸川避開了所有人羣,在糟亂的皇宮中,彷如幽靈般穿梭。
陸川從不覺得,自己是唯一的聰明人。
這種情形下,趁火打劫的絕對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
所以,除了防備皇室楊家和所謂的自己人之外,還要小心那些都是衝着皇宮寶物去的人!
陸川考慮的很充分,幾乎想到了所有可能,所以一路沒有遇到什麼變故。
但他更清楚,凡事都有萬一。
如果計劃周密,就能萬無一失的話,世上就沒有那麼多意外了。
尤其是,陸川並不知道皇室寶庫確切位置的情況下。
是的,即便不止一次,打探皇宮大內的情形,依舊沒有得到足夠的情報。
甚至於,在早年時,曾花大價錢,從幾個老太監手裡收購地圖,從多方面對比考證,但沒有經過實地驗證,依舊不過是鎖定了四個位置罷了。
不是不能再精確一點,但皇宮大內實在是太大了,皇城是真的一座城,一座京城中的城池。
要知道,在皇宮之中,伺候皇帝和三宮六院的僕役太監,就有數千人。
外圍還有官衙,也就是三公九卿日常辦公的地方,也在皇城邊緣,更有上萬禁軍駐防,可想而知內部是何等廣闊。
以沈家宅院爲例,佔地足有數百畝,但皇宮卻是沈家的數十倍,內裡庭院樓閣無數,各種園景和獸園,近乎不勝枚舉。
即便是在皇宮生活了一輩子的老太監,都有大半地方沒有去過。
想要通過幾副殘缺不全,甚至不知真假的地圖,就鎖定皇室寶庫的位置,不啻於大海撈針。
也虧得是陸川,兩世爲人,總有旁人想不到,甚至是不敢想的奇思妙想,才能堪堪找到四個疑似目標的方位。
就這,還未必能有真正目標位置。
但既然來了一趟,陸川自然不打算空手而回,怎麼也得看一看才甘心。
而現在,就是進行最後驗證的地方。
皇宮大內,四面起火,喊殺聲不絕於耳,有三處最爲激烈,正是各方攻入皇宮的好手,與皇室強者供奉交手的地方。
陸川看了幾眼,便既一掠而過。
那都是先天強者,比之當年武盟攻入皇宮,激烈了何止數倍。
即便是現在的陸川,涉足其中,稍有不慎的話,都有隕落的危險,他可不想隨便插手。
爲了別人而打生打死,陸川還沒高尚到這等地步。
銳利如鷹般的眸光,四下裡梭巡,將一隊隊禁軍穿梭的隊形盡收眼底,還有那些哭喊的宮女太監,亂做一團的禁苑。
“不在這邊!”
陸川微眯了下眼,身形縱掠,彷如夜梟般在屋脊上化形,幾個起落,便來到了數裡外的另一片禁苑之上。
仔細看去,梭巡四面八方,從這些人的動向中,搜尋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信息。
這就好似一個螞蟻窩,當巢穴遭受攻擊時,最先受到保護的一定是蟻后,再接下來是蟻卵,其次就是食物。
陸川小時候就是個熊孩子,長大了之後,骨子裡的冒險精神,讓他成爲了一名優秀的極限運動專家。
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但小時候扒螞蟻窩的記憶,並未忘記,而是深藏於記憶深處。
現在的他,就如一個最老練的獵人,尋找一切可能的蹤跡。
“找到了!”
一連換了兩個方位,東方已是天矇矇亮之際,陸川終於發現了確切的痕跡。
並非是說,找到了皇室寶庫的位置,而是找到了一個人。
不,確切來說,是一隊人!
“楊辰!”
陸川看着那個獨臂人,很確定就是楊辰,哪怕對方易容換裝,甚至把安了一條左臂,可那一絲不自然,還是暴露了他的行蹤。
不出意外,這一行喬裝打扮成禁軍,匆匆闖過此間,在陸川眼皮子底下,靠近這處大內禁苑之後,再次改換行藏,裝扮成太監的人,正是衝着皇室寶庫去的。
陸川隱約聽說過,皇室寶庫分外兩處,一個是內庫,一個是外庫。
外庫屬於明面上的寶庫,也是皇室宗族所有,而內庫,則是隻有皇室核心人員,才能從中獲取資源的寶物。
而楊辰,不過是庶子,雖然修爲不凡,可其早年天賦並不怎麼樣,否則也不至於在武盟作間數十載。
這位可以說是憑自身毅力,還有種種佈局,生生走到今天這一步,讓無數天才武者羞慚的楷模。
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在此地,其目的可想而知。
但陸川沒有輕舉妄動。
他可沒有忘記,有一個比楊辰還要難纏,甚至是深不可測的徐幽!
一想到那位近乎千變萬化,幾無任何破綻,堪稱神通的無相神功,陸川就倍感棘手。
“笑面虎啊!”
想到那張笑眯眯的胖臉,陸川眯着眼,下意識的摩挲着下巴,甚至沒有去多看楊辰一行人,而是僅僅用餘光吊着他們的影子。
分心兩用之下,同時在這片禁苑周圍,尋找着徐幽可能存在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