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嗤!
無數毒蠍散碎開來,腥臭的污穢殘骸,伴隨着爛泥般的汁液迸濺。
“成功了!”
看着近在咫尺,踉蹌倒退的陸川,幾人目中精光爆閃,以他們的心志,雖然不至於喜形於色,卻也知道,只要這一擊成功,幾乎就完成了大半。
但下一刻,他們的心,卻是陡然一沉。
一股森然寒意,沒來由的從腳後跟,直接躥上了天靈蓋。
只因爲,陸川體表的斑駁傷痕,竟是伴隨着一陣五彩斑斕的毫光閃爍,在須臾之間癒合。
雙目開闔間,有如神祗般,毫無感情的眸光掃視而來。
“不好!”
雲燁第一個察覺不對,卻沒有在第一時間變招,而是以秘術激發潛能,猛然加力爆發。
他很清楚,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面對陸川這等強者,想要臨時變招躲避,那根找死沒有什麼區別。
正所謂,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
唯有讓敵人感受到切實的威脅,進而露出破綻,不說讓他有機可乘,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做出相同選擇的人,還有另外兩名黑甲衛。
作爲皇室秘密培養的鐵衛,當被賜予八皇子楊軒,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這是貼身侍衛的宿命!
哪怕楊軒讓他們去死,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
唯有鶴婉君,這位絕頂毒師,在察覺到陸川的一樣,那森寒眸光掃來的一刻,便已是亡魂大冒,幾乎下意識便收招後退。
“呵!”
陸川眼瞼微擡,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笑容,右手一震龍吟刀,低喝如雷,“殺!”
昂!
話音未落,龍吟乍起,淒厲刀鋒在虛空中劃出一抹森白光線,瞬間便將斜刺裡席捲而來的銀白風暴一分爲二。
“噗!”
伴隨着刺耳金鐵爆鳴,雲燁滿目駭然,吐血倒飛。
錚!
凌厲無匹的光線,自兩名黑甲衛胸前一閃而過,血光迸濺中,堅實無比的厚重黑甲,竟是應聲兩分。
可怖的是,無形刀氣自兩人後背透體而出,帶起瘮人的血霧蔓延。
兩人雖然沒死,卻是倒飛而去,跌落塵埃,無再戰之力。
“哪裡走?”
威嚴低喝中,陸川一步跨出,彷如瞬移般,橫跨數丈,須臾到了鶴婉君面前,一刀劈飛青乙劍,左掌一拍。
嘭!
沉悶如雷的重擊,伴隨着鶴婉君一聲痛苦呻喑,嬌弱的身體,便既拋飛而起。
啪!
但未等落地,便被一隻有如鐵鉗般的大手,掐住了白嫩脖頸,任她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分毫。
“你……想要《五毒真功》?”
陸川將鶴婉君抓到面前,湊到她耳畔,低聲幽幽道。
“不……不要……”
鶴婉君奮力掙扎,亂抓亂踢,白皙面龐漸漸泛紫,一雙懾人心魄的美眸,更是直接充血,透着瘮人的瘋狂。
“怎麼能不要呢?”
陸川慢慢用力,古井無波的眸子,透着令人發寒的冷意,手上竟是泛起了五彩斑斕的毫光,淡漠道,“你想要的不是《五毒真功》吧?你修煉的本來就是這門毒功,現在,你應該很清楚,我會《百毒煅金身》!”
嗤嗤!
詭異的是,五指觸及所在,白皙皮膚好似澆上了滾油,竟是頃刻乾癟泛起了腥臭。
“求……求你放……放過我,我……我是宛如的師父,我……救過……救過你……”
鶴婉君哀求連連,可那斑駁的灰痕,卻依舊無情的爬滿了她的臉龐。
幾乎在眨眼間,原本容貌不過三十歲許的美豔婦人,竟是直接成了雞皮鶴髮的老嫗。
“你……你好毒!”
飽含怨毒的淒厲嘶吼,令人不寒而慄。
“嘖嘖!”
陸川隨手將鶴婉君拋開,冷漠道,“好好享受吧,飛雲浦下的冤魂,都在等着你!”
“你怎麼知道?”
已經變作老嫗的鶴婉君,有如見鬼一般,瞪着一雙渾濁的眸子,死死盯着陸川。
“那個孩子告訴我的!”
陸川腳下微頓,側身幽幽道,“那個被你拋棄,扔在那個魔窟,塞進死人肚子裡的孩子告訴我的!”
“不不……不可能,怎麼會呢?他已經死了,那個怪物,已經死了啊!”
鶴婉君渾身一個哆嗦,滿面褶子近乎扭曲成了妖鬼般恐怖。
“怪物?”
陸川緩緩轉身,一把揪住鶴婉君的衣襟,強行逼迫她與自己對視,森然道,“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你……我……”
鶴婉君嚇了一跳,以爲陸川要殺自己,可看到陸川的眼眸中,下意識就要躲開,卻不知因爲什麼,竟是不由自主的看了過去。
“啊……”
緊接着,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般的尖叫,使勁搖頭的同時,一雙眼睛卻依舊盯着陸川的雙眼,好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掰扯着。
“呵!”
陸川鬆開手,厭惡的看了鶴夫人一眼,旋即向雲燁走去。
“嘿嘿嘿!”
鶴夫人神經質般笑了,發出尖利的瘮人笑聲,“我的兒子,不,我的女兒,你在哪兒啊?不要調皮裡,來娘這裡,乖!”
說着,連滾帶爬的跑向了黑暗中,好似在追逐着什麼。
隱約中,似乎有一道飽含純真的清脆笑聲,自黑暗中傳來。
彷如幻覺,稍縱即逝。
一同消失的,還有這位曾經兇名赫赫的演武院上院教習——鶴夫人!
或者說,何夫人!
恐怕,任誰也不會想到,這位鶴夫人,會是何進的妻子。
更不會有人想到,她和何進,都是師從數十年前,名震大晉,兇名赫赫的五毒散人。
最離譜的是,兩人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
飛雲浦下的人間煉獄,也是兩人造的孽,而那陰陽邪靈和陰陽玄靈,便是兩人的孩子所化。
那是個畸形兒!
鶴夫人受不了打擊,認爲那是厄運纏身之象,便將之毒殺後,投身演武院,隱姓埋名,逃避現實的同時,也在躲避何進的追殺。
而何進,認爲遭受了背叛,便將自己的孩子,以五毒煉屍之法存放,結果造就了陰陽雙靈。
這是個悲劇,更是慘劇。
陸川接受了陰陽玄靈的記憶,如同當初與前身合二爲一時,感同身受。
雖然本意上,玄靈並不想殺死自己的母親,甚至單純的只想要一個擁抱,這也是爲何,當初玄靈一見陸川,就衝他而去的緣故。
畢竟,此前陸川身受重傷,確實是鶴婉君施以援手,哪怕是因爲安道子的命令。
正是因爲感受到他身上,屬於鶴婉君的氣息殘留。
奈何,天意弄人,這個歹毒的婦人,數次對陸川下殺手,如今更是追到了這裡。
陸川自然再無留手之意,他從來就不是優柔寡斷之人。
“咳咳……噗!”
雲燁口吐鮮血,面色慘然,苦笑道,“沒想到,這樣都能讓你翻盤,果然是天意弄人啊!”
“天意弄人?或許吧!”
陸川無悲無喜,全然沒有戰勝強敵的興奮,或許早就不把雲燁當做對手,而僅僅是一個手下敗將。
“雖然你贏了,但我也不會束手待斃!”
雲燁深吸口氣,手握刀劍,凌然之意再起,目中滿是一往無前的決絕。
身爲武者,自有傲骨。
更遑論,雲燁同樣是數百年不出的天才武者,豈會輕易低頭?
“好!”
陸川點點頭,眸中殺意爆閃,低喝道,“走好!”
錚!
刀吟錚鳴,鋒芒如電,瞬間到了雲燁面前,刀劍交錯而起,迸發出耀目光華,似乎要釋放最後的力量。
當!
但伴隨着一聲金鐵錚鳴,火星迸濺中,三道人影交錯而立,互爲犄角。
“嗯?”
陸川眉頭微皺,目露訝然的看着面前的黑甲衛。
以他的實力,豈會感覺不出,這是一個幾乎不弱於自己,甚至能帶給自己致命威脅的存在。
雖然陸川自忖,先天之下,幾無自己抗手,但誰又能保證,這天底下,沒有幾個如楊辰一般的恐怖存在呢?
“閣下是?”
雲燁劍眉深深皺起,同樣摸不着頭腦。
在他記憶中,自己的朋友裡,可沒有這麼一號人。
雖然對方穿着黑甲,可有如此實力,卻一直隱藏,幾乎不可能是楊軒的手下。
“給我個面子如何?”
面甲下,傳來一聲粗豪中,卻隱約透着輕佻的聲音。
“在你身上,我聞到了一股臭味!”
陸川冷聲道。
“哈,不好意思,自從來到這鬼地方,很久沒洗澡了!”
黑甲衛真的左右嗅了嗅,似是有些尷尬的一攤手,“沒辦法,陸兄多多擔待!”
“呵!”
陸川冷冷一曬,龍吟刀一擺,刀尖斜指黑甲衛,淡漠道,“能從魯塔眼皮子底下偷走玄陰鬼衣,想來你就是幽冥殿的傳人吧?”
“哎哎,沒人告訴你,看破不說破,還能做朋友嗎?”
黑甲衛連連擺手,似乎不願對着龍吟刀,身體虛晃不定,最後泄氣般道,“你這人是越來越沒意思了。”
“果然是你!”
陸川眉頭微蹙。
“這樣吧,面子你不給,討個人情,總可以吧?”
黑甲衛無奈道。
“可以!”
陸川略一沉吟,轉身便走向另外三名黑甲衛。
卻發現,其中一人早已身首異處,另外兩人身受重傷,已然沒有多少力氣了。
“見面禮嘍!”
黑甲衛笑嘻嘻道。
陸川未做理會,卻見聽雲燁問道:“爲什麼救我?”
“小老弟,咱倆投緣啊!”
黑甲衛徑直攬住雲燁的膀子,看的陸川瞳孔一縮,這身法實力確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