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淒厲慘叫劃破夜空,伴隨着各色流光閃爍,漸漸化作絕望哀嚎戛然而止,訴說着這一戰是何等慘烈。
“混賬!”
“集合列陣!”
“不要亂!”
任由幾名半步先天強者如何呼嚎厲喝,可在各種兇猛異獸或毒蟲的衝擊下,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縱然這些騎兵,幾乎都是上三品,甚至一品絕頂佔了不小的一部分,可面對如此恐怖如天災般的獸潮,依舊顯得太過渺小。
尤其是,混雜在沙塵風捲中,無色無味的劇毒,更是讓他們戰鬥力大減,卻偏偏讓異獸毒蟲越發嗜血狂暴,悍不畏死。
當一頭頭體型巨大,堪比一品絕頂的異獸首領出現時,已然註定了這支百人精銳騎兵的敗亡。
更遑論還有不知多少,隱藏暗中伺機而動,擁有王者血脈,堪比半步先天的恐怖存在。
“撤!”
“突圍!”
“走……”
當一頭堪比半步先天的異獸或珍獸按耐不住,衝擊本就搖搖欲墜的防禦陣型後,幾名半步先天領隊,咬牙切齒的做出了決定。
可惜的是,想要脫離獸潮,僅憑他們的力量,也需要付出天大的代價。
即便是五名半步先天領隊舍下其他人,聯手突圍,可依舊要面對體型龐大的異獸襲殺。
吼吼!
一頭頭恐怖巨獸現身,瞪着有如星辰般的猩紅眸子,嗜血如狂的攔住了五名半步先天的存在。
起初,五人聯手,還能出其不意的重創率先出手的同階異獸。
但龐大的體型,賦予了同階異獸超卓的生命力,幾乎不可能被輕易斬殺,除非如此前一般,陸川出其不意的情況下。
就是這稍稍阻止的片刻,便有數頭堪比半步先天的異獸狂跳而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到這等地步都不出手嗎?還是說……”
陸川相隔十數裡之遙,冷冷觀望着眼前慘烈的一幕,絲毫不爲所動的查看周邊。
可惜的是,即便這隊騎兵損失慘重,依舊不見任何援兵現身。
呼!
一陣風吹過,冷冽寒意,似乎讓星辰都暗淡無光,人影嫋嫋不見蹤跡。
“走……”
悲憤怒嘯中,四名半步先天聯手突圍,一人慢了半拍,被兩頭巨獸圍住,發出不甘嘶吼,很快便淹沒在風沙與陣陣獸嘯之中。
吼吼吼!
五六頭同階異獸緊追不捨,天上地下,無處不在的攻擊,拖慢了四人的速度。
不知是不得已,還是跑不掉,又有一人離隊,陷入無休無止的獸潮之中。
即便如此,三人依舊不得脫,實在是太多了。
不僅僅是同階異獸的強悍攻擊,還有層出不窮的各種異獸圍追堵截,哪怕是拼盡全力突圍,依舊受到了極大干擾。
眼見要衝出包圍圈,便被悍不畏死的異獸生生堵了回去。
“滾開!”
當一人厲聲怒嘯,不計代價,施展絕學全力衝殺,生生震開了攔路的同階異獸之際,一縷無匹鋒芒,伴隨着懾人心魄的龍吟席捲而來。
昂!
龍吟錚鳴,在其準備趁機脫離包圍的剎那,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斬落。
“不……”
厲聲怒嘯戛然而止,整個人僅僅跳起一半,便被重斬生生劈落。
吼!
巨獸怒嘯,蜂擁而上的異獸,淹沒了絕望怨毒的嘶吼怒罵。
“畜生!”
“你根本不是人!”
其餘兩人見狀,恨不得將陸川生吞活剝,可詭異的是,獸羣好似對陸川視而不見一般,繼續向他們涌來。
亦或者說,陸川不知動用了什麼手段,竟是讓各種異獸將他當做了同類。
但此時此刻,已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
當陸川隱於獸羣之中,再次消失不見時,兩名半步先天強者,已然明白,心生絕望。
若是單打獨鬥,他們都有信心拿下陸川,即便後者身負玄兵寶甲。
可藉助異獸,伺機偷襲,根本不硬碰硬的陸川,無疑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不得好死!”
隨着最後一人的怨毒咒罵,被淹沒於獸羣之中,這一隊精銳騎兵,已然全軍覆沒。
陸川彷彿局外人般,看着獸潮將騎兵盡數吞沒,瘮人的吞嚥聲,僅僅持續了半刻鐘,便既消弭。
放眼望去,夜空下的沙漠,除了乾涸冷冽的血漬外,就只剩下沾染了斑斑血跡的鎧甲或兵刃,竟是半塊骨頭都沒有剩下。
吱吱!
蠍皇探出頭來,肆無忌憚的揮舞大螯,好似在宣示主權一般。
伴隨着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窸窸窣窣,便見數以百計,最小巴掌大,甚至達到尺許長青褐色或黑色的蠍子爬出。
一個個染血的瓷瓶,在蠍羣簇擁下,堆積到了陸川腳下。
“去吧!”
輕撫蠍皇頭頂,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卻讓陸川感到久違的溫暖。
吱吱!
蠍皇在左手背上,來回爬動,好似有些煩躁,但最終還是向陸川揮舞大螯示意,然後跳進蠍羣之中,眨眼消失在沙塵上。
“快了,還差一點!”
陸川深深看了遠處的黑暗,身形一閃,消失無蹤。
……
嘭!
雙旗鎮東來居後院,驀然傳出一陣沉悶轟鳴,緊接着便是飽含怒意的低吼。
“這個畜生,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劉沛一張老臉鐵青,身邊案几化成了齏粉,在其一身雄渾內氣衝擊下,不斷盤旋飛舞,卻被臨近之人的力量盡數壓制。
“應該是五毒教的手段!”
林正峰面無表情的放下茶杯,冷聲道,“當年的五毒散人,在十萬大山外圍,就曾用過類似的手段,害死了江南無數豪傑!”
“現在的問題是,要不要繼續追殺此子!”
另有一人問道。
“這等叛徒逆賊,豈能放過?”
劉沛眸光一寒,冷眼看向對面,默不做聲的老者道,“樑兄,此子是你的弟子,總該說句話吧?”
“叛國者誅!”
樑同書眼瞼都沒擡一下。
“嘿!”
劉沛冷冷一曬,不無嘲諷道,“你在說自己嗎?”
“劉沛!”
樑同書面色微沉,冷聲道,“你想現在做過一場嗎?”
“怕你不成?”
“好了!”
上首一人淡漠擺手,古井無波道,“人是要殺,但不是現在!”
“楊師侄的意思是?”
林正峰道。
“此子手段毒辣,行事毫無底線,既然出現在黃昏沙漠,想來不會放過那處所在,我等靜觀其變即可!”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
不知此人是什麼人,竟是讓劉沛不敢忤逆,但見此人緩緩掃過堂中之人道,“此間之事關係重大,想必諸位應該都明白,爲了區區一個溝鼠般的賊子,沒必要勞師動衆,耗費心力。”
“是,謹遵王爺鈞旨!”
堂下之人,無論修爲高低,竟是盡皆俯首聽令。
就連林正峰這位,剛剛就職演武院院主的半步先天,也是微微頷首,一副馬首是瞻,言聽計從之意。
“散了吧!”
這位王爺擺擺手,目光掃了眼樑同書,淡淡道,“樑兄留下!”
言罷,所有人,包括林正峰在內,須臾散去。
“王爺有什麼吩咐?”
樑同書面無表情道。
“樑兄,你我相交多年,有些話不用多說,你應該明白!”
王爺緩緩起身,不疾不徐道,“此子心胸狹義,睚眥必報,肆無忌憚,必須除掉!”
“呵!”
樑同書冷冷一曬,淡漠道,“若他出現在我面前,我也會毫不猶豫一掌拍死他!”
“希望你說到做到!”
王爺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辰龍!”
樑同書驀然低喝,不無嘲諷道,“希望你不要後悔!”
“我從不後悔!”
這位王爺,也就是昔日的辰龍,如今的楊辰,朝廷新晉冊封的英武郡王,頭也不回的離去。
“跟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
驀地,一道黑白分明的倩影,突兀出現在堂中,赫然正是鶴婉君鶴夫人。
“你又想如何?”
“喂,不要這麼沒人情味好不好,又不是我背叛了武盟?我現在跟你一樣,都是階下囚,好不好?”
鶴婉君沒好氣道。
“哼!”
樑同書勃然拂袖,陰沉道,“不要以爲我不清楚你在打什麼主意!”
“那你倒是說說,我打的什麼主意?”
鶴婉君也不生氣,見樑同書不說話,自顧自道,“還是那句話,你幫我,我幫你,現在武盟已經沒了……”
“放肆!”
樑同書低喝一聲,面容扭曲,近乎厲鬼般道,“天尊他老人家還活着,你……”
“活着又能如何?”
鶴婉君柳眉一挑,面紗下的美眸似寒星般閃爍懾人光芒,“皇室的力量,那天你也見到了,即便是面對十萬鐵屍之禍,也能輕易鎮壓。
之所以多等了幾天,不過是讓那些溝鼠自己跳出來,然後一網打盡罷了。
我承認,天尊武道通天,近乎無敵,可不照樣是被輕易擊敗,不得不逃走?”
“是啊,我看到了,師尊他老人家,近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輕易斬殺!”
樑同書慘然一笑,頹然落座,有氣無力道,“我恨啊,恨自己無能,恨不能以身相待。”
“所以啊!”
鶴婉君上前一步,不無誘惑道,“你幫我一把,來日我突破先天,就可以重新整合武盟的力量!”
“你?”
樑同書緩緩擡頭,目中滿是譏嘲道,“我永遠不會重新徵招他們的,你們已經忘記了。”
“忘了有什麼不好?”
鶴婉君跺跺腳,恨聲道,“享有尊貴地位,資源無盡,榮華富貴,再也不用過朝不保夕的生活,時刻擔心被人救出來殺掉。”
“嘿,你怕是忘了,別人施捨的東西,隨時都收回去!”
樑同書嘲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