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劍光纏繞龍影口中的鍘刀，在陸川全力爆發之下，鍘刀擡起，竟是發出令人牙酸的金鐵錚鳴。
“怎麼可能？”
沈太傅一驚非同小可，清晰感受到自身內氣的強力反震，卻是雖驚不亂，調轉內氣加持劍光，絞的鍘刀再次有合攏之勢。
但陸川既然拼命，豈能無功而返？
嗡！
只見其丹田處金玉色毫光涌現，無與倫比的純粹力量波動而出，已然動用了那一縷珍貴的先天真氣。
“不好！”
沈太傅瞳孔一縮，亦是狠狠一壓手中寶劍，催動劍光爆發出璀璨光華。
轟咔！
但見一青一金兩團光影猛的一震，在一縮一漲間，轟然爆散開來。
蹬蹬！
有如颶風般的恐怖氣勁，話中無形光波橫掃而出，沈太傅老臉微白的倒退數步，眯着眼，死死盯着，那道倒飛而去的身影。
只不過，即便強大如他這等半步先天，也做不到在內氣翻騰之下，衝破兩人爆發的氣浪亂流。
“殺了他！”
好在，沈太傅不是一個人。
一聲陰冷喝令之下，早已瞅準時機的沈如陽和沈如暉兩兄弟，一左一右，自陸川身後，有如毒蛇般夾攻而至。
兩柄玄兵寶劍的鋒芒，還未及身，便讓陸川打了個冷顫，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嗤啦！
瘮人的利刃入肉聲，伴隨着衣甲破碎，但見陸川右肩下方，斜起自右上臂，還有後腰到左大腿，泛起兩道血光。
“吭！”
饒是陸川意志堅定，也不由悶哼一聲，面頰狠狠一抽。
但身形卻是一刻不停，自兩大一品絕頂之間，瞬息閃掠而過。
“不好！”
“無忌，小心！”
幾乎在同時，兩人齊聲厲喝。
“去死吧！”
此時，看到渾身浴血，右臂和左腿近乎被斬斷的陸川，沈無忌目中興奮之色狂涌，施展出畢生最強一劍，直刺陸川后腦勺。
當兩人相距不過丈餘時，沈無忌也聽到了來自大伯和父親的提醒，心中也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縱然全力一劍刺出，也會在察覺不對後，第一時間後撤。
奈何，他還是小覷了陸川。
亦或者說，當陸川做出，以傷換傷，以命換命決定的那一刻，他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嗖！
卻見倒飛而去的陸川，彷彿腦後生眼，明明已經控制不住身形，卻在千鈞一髮之際，陡然半空毫不着力的凌空倒翻。
嗤！
凌厲劍光，近乎擦着頭皮一閃而過，割下了一縷髮絲。
“不好！”
沈無忌心頭咯噔一聲，駭然失色。
因爲他感到，一股凜冽無比的鋒芒，自身後縱劈而來。
卻見陸川凌空倒懸之際，一晃手中龍吟刀，竟是直接劈向沈無忌後心。
他可沒有，堪比蛟淵鎧的寶甲護身。
在風裡無匹的龍吟刀下，絕對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大膽！”
正在此時，沈太傅厲喝一聲，伴隨而來的，赫然是一聲瘮人的破空音爆。
咻！
有如離弦之箭般的劍光，劃破長空，直取陸川而來。
陸川眸光一凝，倒卷刀鋒。
噹啷！
一聲刺耳金鐵爆鳴聲中，刀劍相交，寶劍倉啷啷被磕飛，陸川整個人再次向前撲出。
實在是，那被沈太傅灌注全力，投擲而出的寶劍，蘊藏的力量太強了。
“呼……”
沈無忌吐出一口氣，只覺渾身冰寒，竟是在剎那間，一身衣衫被冷汗浸透。
剛剛，真的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着實將他嚇了一跳。
那一刀若劈實了，非屍首兩分不可。
“小心！”
但就在此時，又是一聲厲喝在耳畔響起。
“啊？”
沈無忌有些發愣，下意識側頭看去，可事到臨頭，纔想起，自己正面對強敵。
可就是這一剎那的工夫，甚至不到一次眨眼，定睛看去，此前明明已經被一劍震飛的陸川，竟詭異的倒飛而回。
燕回巢！
彷如乳燕投懷，縱掠飛去的剎那，能以內氣或勁力，施以奇詭之能的絕學身法。
在陸川手中施展開來時，更顯出神入化，秒到巔峰。
沈無忌頭皮發麻，心頭警兆大作，猛的提劍格擋。
噹啷！
刺耳爆鳴，如雷霆滾滾，磅礴勁力自劍身上席捲而來，猛的衝入沈無忌體內，雙手抓握不穩，寶劍應聲脫手而飛。
幾乎在一瞬間，沈無忌胸前數處要穴刺痛襲身，就連意識都模糊了幾分。
“放開無忌孩兒！”
“畜生，快放了我兒，否則我定要將你抽筋扒皮！”
“可惡！”
沈太傅父子三人，目呲欲裂，死死盯着抓住沈無忌的陸川，卻投鼠忌器，不敢上前分毫。
這是沈家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天才，也是最後的血脈！
即便沈如陽和沈如暉還能生，可誰也不能保證，天資能比擬沈無忌。
不，是絕對比不得沈無忌了！
“嘿嘿！”
陸川咳血不止，滿面血污，瘮人的笑容爬滿臉龐，說不出的恐怖猙獰。
“放了他，老夫做主，放你離開！”
沈太傅有如護崽的老獅子，雙目泛紅的低吼。
“是嗎？我以爲，沈太傅會給我留一個全屍呢！”
陸川非但沒有放人，反而一手掐住了沈無忌的脖子，漸漸發力。
“祖父、大伯、爹，我不怕死，一定要殺了他，殺了這個畜生，爲我沈家報仇啊！”
沈無忌掙扎大喝。
可惜的是，他全身要穴被封，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氣。
“放了他，否則……”
沈如暉厲聲道。
“否則如何？”
陸川一手如爪，慢慢覆蓋了沈無忌的面龐，陰測測道，“說來，我該坐在這兒，好好欣賞你們氣急敗壞，明明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卻奈何不得我的樣子。
那樣纔有範兒，是不是啊？”
“畜生！你惡貫滿盈，今天……”
沈太傅怒喝道。
“嘿，老狗，少跟我這兒叫囂！我小樑堡百十號軍卒，還有數百口親眷，乃至北疆遭了兵禍的數百萬黎民百姓之死，都跟你們沈家脫不了干係！”
陸川冷冷一曬，陰冷道，“若我是畜生的話，你們沈家連畜生都不如！
是啊，我跟你們這幫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有什麼好說的呢？”
“混蛋！”
看着有些神經質的陸川，沈如暉大急，卻不敢輕舉妄動。
“哼！你既然要報仇，老夫無話可說！”
沈太傅老臉鐵青，怒聲道，“可你爲了報仇，與幽冥殿餘孽，還有武盟勾結，放出鐵屍，禍亂京畿重地，死傷百姓無數，又算什麼？”
“是啊，我又算什麼呢？”
陸川仰天長嘆，目中光彩漸有渙散之意，手中卻猛然加力，“所以啊，我將命交給了老天爺啊！”
噗嗤！
鐵爪如鉤，瞬間刺入了沈無忌雙目之中，血肉模糊，汁水迸濺！
“啊……”
剛剛還一副視死如歸的沈無忌，登時渾身抽搐着慘嚎起來。
“畜生！”
沈太傅面容扭曲，大袖一甩，“殺了他！”
“還給你們！”
不等三人出手，陸川咧嘴大笑，猛的將沈無忌推了出去。
“無忌……”
沈如暉心疼的無以復加，下意識伸手去接。
“小心！”
可當沈無忌到了近前時，沈太傅目中精光一閃，低喝一聲，雙手猛的一擺。
轟！
滾滾內氣噴涌而出，有如兩道內氣長龍，卷着沈如陽和沈如暉，向兩邊閃去，一身衣袍更是在雄渾內氣鼓脹下，化作銅牆鐵壁。
但沈如暉愛子心切之下，下意識抗拒這股力量，探手去抓沈無忌。
嘭！
幾乎在兩人相接的剎那，沈無忌七竅流血，整個人瞬息膨脹，轟然炸裂，化作漫天血肉碎末噴濺開來。
“啊……啊啊啊！”
渾身血污的沈如暉愣了愣，猛的張開雙臂，好似想要接住自己的兒子。
奈何，漫天血雨，哪裡又接的到什麼？
“雜碎，我要宰了你！”
沈如陽怒吼一聲，揮劍殺向陸川。
“畜生！”
沈太傅目呲欲裂，氣的渾身顫抖，卻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發泄了。
即便殺了陸川，又能如何？
沈家數百年基業，還有無數族人，又能活過來嗎？
答案是肯定的！
這一刻，沈太傅無比後悔。
不是後悔，沒有約束自家子弟，不該去貪墨糧餉，喝兵血，而是在知道有陸川這麼個人時，沒有第一時間殺了他。
反而是，想要將之當做磨刀石，才磨礪沈無忌和自家子弟。
當！
刀劍相交，陸川悶哼一聲，連連爆退。
身受重傷如他，再也支撐不住，被沈如陽含怒一劍，劈的體內氣血翻騰，吐血不止。
“我殺了你！”
沈如陽怒吼而起，揮劍斬向陸川脖頸。
“啊……”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聲淒厲哀嚎。
那是沈如暉在慘叫。
沈如陽下意識回頭看去，卻在同時，激靈靈打個寒顫驚醒，自己還在戰鬥中啊。
可惜，晚了！
還未完全轉頭的沈如陽，眼角餘光看到，一縷鋒芒如電，從自己的脖頸處，一閃而過。
因爲太過迅疾，他的頭顱還在轉頭，甚至感到天旋地轉，看到了一具胸腔噴出老高鮮血，有些熟悉的無頭屍體。
噗嗤！
頭顱翻滾，骨碌碌落地，被陸川一腳踢飛。
“兒啊！”
沈太傅老淚縱橫，心疼的眼淚都泛紅，看着地下的頭顱，又看看渾身血污，冒着腥臭煙氣，幾近融化的沈如暉。
這位叱吒風雲，在大晉呼風喚雨數十載的太傅，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