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五個年齡相若的年輕人,相約遊園。
除了年齡外,修爲也相近的五人,雖然家世和經歷,身份背景不同,可同爲武者,還是有着說不完的共同話題。
雖然修爲也有高有低,但所學都極爲不凡,各有着自己獨到的見解。
即便是所學駁雜如陸川,在武道界系統常識的認知上,不僅不如朱勝男和蕭淑瀾,甚至還不如李月華。
而他的博學,也是讓三女眼界大開,受益匪淺。
更遑論,他的諸多武道,還是自創而來,往往一句簡單的話,就能爲思維固化的四人,打開一扇嶄新的大門。
縱然是來歷最爲神秘,似乎有着不同背景的周豐,對其也頗爲敬服。
這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傳道受業解惑,卻能讓人耳目一新,往往可以舉一反三,甚至推陳出新,解決自身以往的難題。
同樣,陸川也是受益匪淺。
除開周豐不談,無論是頂級豪門的李月華,還是鎮西王府郡主的朱勝男,亦或百年世家的蕭淑瀾,自幼都接受了常人難以接觸的系統武道傳承。
從三女口中,陸川也得到了以往不曾接觸過的武道經驗,除了涉及自身功法的隱秘,三女也是毫無保留的傳授了自身經驗。
互補互助,共同進步。
有了這些系統的武道經驗,陸川對於自身駁雜所學,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近乎是日日新,月月新,時刻都在進步。
五人對於這種交流,亦是樂此不疲,互相探討交流。
往往偶然迸發的一個靈感,五人就能爲此爭論探討幾個時辰,甚至一整天,乃至數天,直至將之攻克。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過去。
這一天,五人再次相約遊園。
蘭陵蕭家,乃是大晉立國之前,就存在的頂級世家,祖宅佔地之廣,甚至不亞於皇宮,內裡有着超乎常人的景緻別苑。
若是無人引領的話,外人多半會迷路,沒有十天半月,甚至都逛不完。
“咦?”
朱勝男好似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情,上下打量着李月華,直把後者看的有些不自在。
“勝男姐姐,怎麼了?”
李月華有些不自然道。
經過多日相處,三女的關係也日趨融洽,即便各自有着小心思,也不會輕易顯露出來。
“你的修爲……”
朱勝男神色古怪,遲疑着道。
“姐姐發現了啊!”
李月華捋了捋額前秀髮,坦然道,“散功了!”
“什麼?”
朱勝男這一驚非同小可。
“爲什麼?”
蕭淑瀾失色追問。
周丰神色古怪的瞅了眼,老神在在的陸川,直覺告訴他,此事與後者有關。
“沒什麼爲什麼!”
李月華微搖螓首,淡淡道,“真要說爲什麼的話,我就是覺得,這修爲得來的太容易,終究不是自己的!”
“怎麼能說是容易?那可是我們九死一生,才搏來的機緣!”
朱勝男濃眉一挑,有如劍鋒閃爍,頗有幾分不怒自威之意,嗔道,“更何況,此番所得,不僅僅是內練修爲,還有精神上的助益,那可是關乎日後,武道能否突破先天的關鍵。
即便你捨得散掉內氣修爲,可精神力怎麼辦?”
“是啊,你這樣做,太沖動了,玩一有什麼後遺症怎麼辦?”
蕭淑瀾也是不解。
在她看來,李月華將一品絕頂內氣境的修爲散去,實在是太可惜了。
尤其是,朱勝男如今已經穩固了一品中期的修爲,只要穩紮穩打,甚至不需要藉助外力,數年內就有衝擊一品絕頂巔峰的機會。
以朱勝男不到三十歲的年齡,絕對有着衝擊先天的底蘊,這點毋庸置疑。
李月華比朱勝男還小几歲,這等於放棄了自身的機緣。
“姐姐多慮了!”
李月華淡然一笑,明亮秀眸中似有別樣光彩閃爍,“別人的終究是別人,即便現在我捨棄了這些,也不過是多耗費一些時間罷了。
於我而言,等的起。”
蕭淑瀾和朱勝男互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異色。
這話,似乎是一語雙關,有着其它意味。
只不過,兩女都是聰明人,沒有對此深究。
這也是個人的選擇。
朱勝男想的更多一些。
畢竟,她也是得到這些‘外力’的人之一。
是否要捨棄這些外力,如李月華這般果決,即便是她,一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蕭淑瀾則是羨慕的同時,又有些惋惜,更多的是敬服。
因爲,她做不到這般果決。
“小姐!”
就在此時,一名中年僕從來到近前,躬身施禮,得到應允後,上前幾步道,“應您的吩咐,孫小公子已經接來了!”
“快,請到這兒來!”
蕭淑瀾吩咐道。
“是!”
僕人領命退下,很快又返回,身邊多了一個穿着樸實,皮膚黝黑乾瘦的半大少年。
“師孃!”
半大少年看到李月華時,登時眼睛一亮,飛快奔了過來。
“胡亂喊什麼,你這臭小子!”
李月華雙頰飛霞,輕啐一口,玉手飛快捏住少年的耳朵,將他拎到陸川面前。
“疼疼,師孃……不,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半大少年齜牙咧嘴,連連討饒。
“哦!”
三人發出意味深長的輕忽。
“哼!”
李月華俏臉更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惱,沒好氣道,“看看你的好徒弟,都成什麼樣子了!”
“姐……”
半大少年一愣,因疼痛而眯起的眼睛,登時溜圓,驚喜道,“師父!”
“哼!”
陸川面色微沉,順手敲了個腦瓜崩。
“哇!”
半大少年捂着腦門,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黑臉上卻依舊掛着傻傻的笑容。
他,當然曾經的漁家少年,如今的孫漁!
“讓諸位見笑了!”
陸川向周豐等人一拱手,藉着倒背雙手,向一旁走去。
孫漁捂着腦門,乖乖跟在身後。
“哦!”
周豐三人,意味深長的看着李月華。
“你們也欺負我!”
李月華羞惱跺腳,追着朱勝男和蕭淑瀾,一路笑鬧,不知去了何處。
“哎!”
周豐摩挲着鼻樑,看着陸川師徒兩人的背影,又看看打鬧遠去的三女背影,搖頭輕嘆,自顧自的抓了個酒壺,去了一旁的涼亭。
……
“師父!”
走了不知多遠,孫漁鼓足勇氣喊了一聲。
“嗯!”
陸川緩緩轉身,古井無波的眸子,倒映着少年瘦削的身影。
噗通!
孫漁目中涌現狂喜,噗通跪倒在地,叩首:“弟子孫漁,叩見師父!”
這是陸川第一次迴應他的呼喚,意義非凡。
“起來吧!”
陸川微微彎腰,親自將他扶了起來。
“唉!”
孫漁痛快起身,臉上的傻笑更濃了。
雖然跟着李月華,南下游歷了近半年,可他心中朝思夢想的,還是拜陸川爲師。
當初大火中,陸川刀斬水匪,救下他的一幕,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甚至於,在孫漁幼小的心靈中,永遠抹不去那偉岸的身影。
“不錯,短短半年,已經有七品修爲,看來你沒有偷懶!”
陸川順手攙扶,接觸的片刻,已經瞭解了孫漁的基礎。
雖然有使用外物的跡象,可底子很紮實,並沒有過於激進,使得根基不穩的跡象。
這等進步速度,比之他當初,也不慢多少了。
當然,那是因爲,陸川被諸事纏身,而孫漁有李月華照拂,修煉之路當然順遂太多。
“嘿嘿!”
孫漁撓撓頭,靦腆笑道,“都是師孃照顧的好!”
想想也是,有李月華這位二品高手,而且是出自醫家的天才武者,孫漁即便資質差了點,進步卻也不慢。
若非李月華不想拔苗助長,恐怕現在孫漁的修爲,還要更進一步。
當然,李月華終究沒有學習醫道,自身經驗也不足,算不得一位好老師,教導過程只能算是馬馬虎虎。
最重要的是,孫漁一直謹記陸川曾經的教導,即便現在修爲提高,也從未有一刻懈怠。
不僅沒有學那些唾手可得的武學,反而是將當初幾種基礎功法,修煉到極爲高深,同齡武者鮮有達到的境界。
再加上,陸川所傳授的東西,雖然很基礎,卻是他根據孫漁的狀況,以自身武學爲主,所創的基礎功法。
這也使得,孫漁雖然使用了諸多洗煉肉身的丹藥,體內積存的丹毒一類有害藥毒,並不算多。
陸川身具毒丹,一眼就能看透這些。
“從今天開始,我便傳你我的真正所學!”
陸川拍拍孫漁的肩頭,轉身向前走去,邊走邊道,“我的武學,雖是自創,卻皆是來自各種武學,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去蕪存菁之後而成。
這最基礎的混元樁,我已經教給你了,而且你練的也不差,只要勤練不綴即可。
但我的武道,卻是內外兼修,外練混元金身,內練混元功。
近日,爲師已有所得,內練之法初成。
只不過,對你而言,卻需要先外練有所成就纔可內練,否則必有所傷。”
“師父怎麼教,弟子就怎麼學!”
孫漁狗腿道。
“呵呵!”
陸川失笑搖頭,淡淡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我也好,你也罷,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我能傳你武道,至於怎麼走,卻要看你自己,切莫被外物所束縛。”
“弟子記住了!”
孫漁撓撓頭,遲疑道,“可弟子愚魯,都沒追上師父,要是胡亂修煉的話,豈不壞事?”
陸川一愣,爽朗大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