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第三次看見士兵那張驚慌失措的面孔，宮九霄忽然覺得這人總是帶來噩耗，十分討厭。

“啓稟大帥，幻陰尊者力戰不敵，不幸身亡。”這名士兵聲音顫抖着，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大帥對自己的不滿。

“怎麼可能！”宮九霄氣得肺都快炸了，伸手猛地擊出一掌，才忽然發現面前已經沒有桌子可拍，掌勁向下衝擊，恐怖的靈力將營帳地面砸出一個深深的凹坑。

“老姬死了？”大帳之中，一名白衣男子臉上露出訝異之色。

此人相貌俊朗，風度翩翩，乍一眼會讓人誤以爲是一名貴族少爺，然而湊近細看，卻能從他飄逸的黑色長髮之間，尋找到幾縷銀絲，腰間別着一柄長劍，劍鞘造型精緻，潔白如玉，與衣服的顏色渾然一體。

這名白衣男子，便是目前大軍主帳之中，除了宮九霄之外，唯一的一名靈尊大佬，名震整個伏龍帝國的“劍神”西門望月。

“以老姬的身手，就算和靈尊交手不敵，總該能保住性命纔是。”西門望月看着士兵問道，“不知他是怎麼死的？”

“小的遠遠望見幻陰尊者和一名白衣人在空中對打。”士兵如實稟報道，“尊者被那人打落地面，力戰而亡。”

對於戰鬥過程，士兵稍微加了點修飾。

畢竟以他個人觀點來看，幻陰尊者並非“力戰而亡”，而是被虐得毫無還手之力。

“大乾居然還有一位靈尊！”宮九霄眼神陰鬱，面色陰晴不定。

庫存的破靈箭眼看就要見底，卻依舊未能殲滅這不到十萬人的大乾軍隊，宮大帥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情正在變得越來越糟。

短短數日，他已經拍碎了五張桌子，目前軍中將士正在加緊伐木，令工匠製成新的木桌，以供大帥宣泄情緒。

“發動總攻吧。”良久，宮九霄終於長嘆一聲道，“把剩下的破靈箭統統搬出來，不惜任何代價，拿下涼平關！”

作爲身經百戰的帝國統帥，他隱隱有種感覺，或許這是打贏薛老將軍的最後機會。

“大帥，咱們已經斷了破靈箭的補給，若是將庫存全部投放完，即便拿下薛老頭的軍隊，日後想要守住，怕也並不容易。”一名副將忍不住提醒道，“畢竟是在大乾境內，對方調動靈尊強者的速度，絕對要比咱們快得多。”

“我不知道麼？”宮九霄雙眼圓睜，狠狠瞪了他一眼，“再這樣拖下去，破靈箭早晚也會消耗完，豈非更沒有意義？不如全力一搏，爭取射死對面幾個靈尊，一舉奠定勝局，大不了到時候我再寫信向陛下求援，請帝都增派幾位高手。”

副將見他發怒，渾身一哆嗦，乖乖退回隊列之中，再也不敢多說半句。

“西門兄，拜託了。”宮九霄看向“劍神”西門望月，鄭重其事道。

“自當盡力。”西門望月淡淡地應了一句，轉身離開大帳，長髮飛揚，白衫飄飄，背影之中透出一絲孤高，一絲自信。

“薛老頭，是時候分個勝負了。”宮九霄看向涼平關方向，喃喃自語道。

……

“菲菲，你還活着？”

很難用言語來描述蕭無情此時的心情。

那日在雲泊湖畔，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對李雪菲已經動了真心。

將其沉入湖底之後，蕭無情的情緒很是低沉了一陣，再加上此後發生的種種不如意，更是令他跌入谷底，此時驟然看見老情人，他心中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驚喜。

驚喜過後，隨之而來的，是疑惑，尷尬與不安。

今時不比往昔，李雪菲雖然流落在外，卻依舊擁有帝國郡主的尊貴身份，而蕭家奪權失敗，被打上了帝國叛賊的標籤，形勢一落千丈，曾經高高在上的蕭家二少，如今卻成了喪家之犬，託庇於伏龍帝國，飽受冷眼。

“你這個畜生，居然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李雪菲本已打算放下心中仇恨，然而在看見蕭無情的那一刻，她才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忘卻的。

來自靈魂深處的恨意瞬間席捲全身，她柔嫩的臉頰因爲憤怒而漲得通紅，粉嫩的雙手緊緊攥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嬌軀不住顫抖着。

那張曾經愛煞惜煞的英俊臉龐，如今再看，卻發自心底地令她感到厭惡。

“菲菲，是我對不起你。”蕭無情面現悲傷之色，聲音於溫柔中帶着一絲淒涼，“想必你也聽說了，咱們蕭家輸了，輸得一乾二淨，如今的我，再不是什麼‘多情公子’，只是一個萬人唾棄的通緝犯。”

“你活該！”李雪菲冷笑一聲道，“便是千刀萬剮，五馬分屍，也算便宜你了。”

“菲菲，這些日子，你過得可好？”蕭無情踏前一步，柔聲問道。

“我好不好，關你什麼事？”李雪菲冷聲道。

“多情公子”那溫柔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曾令她心醉神迷，情難自已。 若是從前，只要聽見蕭無情的嗓音，她便會感到無比滿足，有這個聲音相伴，即便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在所不惜。

然而，如今的李雪菲卻有種大夢初醒般的感覺，回顧當初的自己，就彷彿在看一個被惡魔迷惑了心智的無知少女，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缺加二百五。

“菲菲，我做出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敢奢求你的原諒。”蕭無情面上的悲慼之色更濃，幾乎就要落下眼淚，“我很快就要跟隨二叔前往伏龍帝國，也不知日後還有沒有相見的機會，只求你能和我說會話，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

“不用了。”李雪菲無比冷靜，蕭無情的軟語相求，未能令她動搖分毫，“我和你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聊的了。”

若非自知不敵，她甚至想要拔劍上前，在蕭無情那張可惡的帥臉上捅個十七八劍。

“菲菲，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我。”蕭無情再次跨上一步，與李雪菲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三尺，“我也一樣，這些日子以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你，連睡夢中都會出現你的倩影。”

他這番肉麻的話語，倒也並非全是虛假，在蕭無恨的大營之中待了這麼久，身邊都是些糙漢子，他的確會時不時想念嬌媚可人，百依百順的碧霄郡主。

“你幹什麼！”李雪菲見他靠近，臉上露出厭惡之色，挪動玉足，向後退出兩步，右手已經握在腰間劍柄之上，“離我遠點，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菲菲，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麼？”李雪菲的冷漠，反倒激起了蕭無情心中的念想與渴望，“那些美好的時光，真的就讓它這樣過去了麼？”

說話間，一股強大的天輪氣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瞬間籠罩在李雪菲身上，令她渾身一僵，動彈不得，再也無法後退半步。

蕭無情趁機上前兩步，溫柔地握住李雪菲一雙柔荑道:“菲菲，跟我走罷，咱們一起去伏龍帝國，忘掉過去的那些不愉快，重頭來過！”

“你怎麼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李雪菲被他的威勢困住，又氣又急，忍不住怒斥道，“滾開，不要拿你的髒手碰我！”

“怎麼回事？”

船艙的簾門被掀起，露出了楓毫無表情的面容和纖瘦的身軀。

就在他出現的那一刻，李雪菲感覺渾身一鬆，再次恢復了行動能力。

她猛地掙脫蕭無情雙手，三兩步來到楓身旁，親熱地挽住他的胳膊，用一種撒嬌的語氣說道:“相公，這惡賊欺負我！”

楓:“？？？”

他一臉懵逼，正要低頭詢問爲啥自己從“師父”變成了“相公”，卻見李雪菲忽然螓首微揚，對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總算楓雖然性子淡漠，爲人卻並不愚笨，見她如此，心知必有原因，倒也沒有傻乎乎地加以拆穿，只是對着蕭無情上下打量。

“相公？”蕭無情聽見李雪菲對楓的稱呼，心頭一震，說話都變得不利索了，“你、你嫁人了？”

“是啊，當初你將我沉入湖中，幸得相公搭救，才讓我撿回一條性命呢。”李雪菲故意將楓的手臂挽得更緊了幾分，臉上露出甜蜜的神情，“還要多謝你，才讓我明白了什麼樣的男人，才真正值得託付終生。”

“他就是蕭無情？”楓忽然開口道。

被他這麼一問，李雪菲不知爲何，突然有些心虛，有些懊悔，她耷拉着腦袋，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輕輕“嗯”了一聲。

她真的對這個男人動情了！

蕭無情對於李雪菲何等了解，只看表情，便知她對這個生了一張撲克臉的男人動了真心，驚詫之餘，忽然生出一股強烈的心痛與不甘。

我蕭無情的女人，絕不能拱手讓人！

他猛地擡起頭來，眼中露出堅定之色，狠狠盯視着楓冷漠的眼睛:“你配不上她。”

楓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並不答話。

“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蕭無情一字一句地說道，“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縷頭髮，都沾染了我的痕跡，你有什麼資格來和我搶？”

李雪菲面色“唰”地一片慘白，嬌軀顫抖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哇”地哭出聲來:“你這混蛋，你給我住嘴，不要再說了！”

她與蕭無情的過往，楓本已知曉，然而這一刻，她卻不知爲何，只想堵住楓的耳朵，不讓他聽見蕭無情說出的任何一個字眼。

“我是大乾帝國最有魅力的男人，也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蕭無情並不理會，依舊瞪着楓，緩緩說道，“只要稍微有些自知之明，你就該知道，和我這樣完美的男人好過，她又怎麼會真心喜歡你？”

“閉嘴！你閉嘴！”李雪菲斜倚在楓的小腿上，無力地哭喊着。

“她的心裡，永遠也只會有我一個。”看見李雪菲痛苦的神情，蕭無情心中莫名有些享受，嘴角微微上揚，“她之所以會和你在一起，只不過是把你當做一個替代品罷了。”

“或許她真的很喜歡你。”楓居然罕見地開口了，“可你卻想要溺死她，這個世界上最配不上她的人，豈不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