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場上不斷傳來金鐵相擊之聲，蕭問劍分明已將李青逼到擂臺角落，離勝利僅有一步之遙。

然而，就是這最後一步，卻顯得無比遙遠，李青彷彿一個釘子似的牢牢釘在擂臺邊緣，手中長劍緊守門戶，任憑蕭問劍攻勢如潮，只是一劍擋開，愣是讓他不得前進半步。

兩人再次陷入膠着之中，蕭問劍主攻，李青主守，兩把寶劍不停相交，清脆的響聲在空中迴盪着，不絕於耳。

“你這樣子，讓我很失望。”蕭擎看了一眼心浮氣躁的蕭無情，語氣平緩道，“算計他人，自然要做好被反擊的心理準備，不過是偏離了計劃，就這般頹喪，日後我如何能安心將蕭家託付於你。”

蕭無情心中一凜，連忙收懾心神，平復情緒：“父親教訓的是。”

“再說劍兒還沒輸呢。”蕭擎見他反應過來，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對自己兄長，竟是這般沒有信心麼？”

“孩兒自出道以來，總覺事事盡在掌握，心情從未如今日這般跌宕起伏。”蕭無情苦笑一聲道，“如今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從前還真是小覷了天下豪傑。”

“你心思敏捷，資質又高，唯獨心性卻遠不及劍兒那般堅韌。”蕭擎沉聲道，“今日一戰，他破繭成蝶，已經領悟了‘道’的雛形，便是輸了，也已不虛此行。”

“道？”蕭無情不解道。

“對於現在的你來說，這個概念還太過遙遠。”蕭擎搖了搖頭，不再多做解釋，“通常這是靈尊大佬纔會考慮的問題，劍兒年紀輕輕就觸摸到了‘道’的邊緣，已經算得上是不世奇才。”

“既然大哥如此厲害，這李青爲何還能支撐到現在？”蕭無情有些吃驚道。

“因爲剛纔那一刻，李青也達到了這個境界。”蕭擎嘆了口氣，“這樣的天才，百年難遇，居然同時出現了兩個，莫非是上天的安排，不願讓劍兒一人專美，非要替他安排一個對手？”

“父親，以您看，大哥有幾成勝算？”蕭無情已經看不明白場上局勢，他虛心求教道。

“李青的自身之道似乎偏重防守，按說久守必失，劍兒的勝算似乎要大一些。”蕭擎搖了搖頭，“只是爲父未曾入道，對於這方面的內容也是一知半解，不敢隨便妄下定論。”

蕭無情不再發問，只是緊緊盯着擂臺上的蕭問劍，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想要從他身上看出花來。

“叮！”“叮！”“叮！”

將近半個時辰過去，蕭問劍的攻勢依舊不曾止歇，李青的眼神已經恢復清明，他的動作越來越流暢，抵擋蕭問劍的招式，也愈發遊刃有餘。

似酒尊者這般實力高深之輩，已經漸漸察覺出蕭問劍雖然招式玄妙，內中蘊含的靈力卻已不如先前那般渾厚。

“叮！”

隨着雙劍又一次相撞，李青依舊採取守勢，腳下卻忽然向前跨出一步。

蕭問劍隨即後撤一步，手中長劍卻仍然猛攻不停。

“叮！”

李青再次向前一步，蕭問劍也很有默契的又往後撤了一步。

兩人打着打着，竟然從擂臺邊緣，重新回到了正中央。

“恭喜陛下！”酒尊者呵呵笑着摸了摸臉上鬍渣。

話音剛落，蕭問劍又是一劍刺向李青眉心。

然而，擡手間，他忽然有種精疲力竭的感覺，靈力的運轉無法跟上招式，動作做到一半，居然有些輕微的走樣。

他皺了皺眉頭，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面對李青這樣強大的對手，他不得不時刻保持專注，竟未曾注意到體內靈力在不知不覺間已然消耗殆盡。

“叮！”

李青手中的長劍依舊勁道十足，雙劍碰撞之下，蕭問劍手中的“日神劍”終於拿捏不住，脫手飛向高空，落在擂臺外的地面之上，發出“叮噹”聲響。

失去兵器的蕭問劍仍不放棄，他右手虛空一抓，耗盡體內所剩不多的一點靈力，在空中幻化出一個黯淡無光的靈力巨爪，遙遙抓向李青。

李青微微一笑，眼中透着自信的光芒，手中長劍一振，平平向前刺出，劍身光芒大作，靈力巨爪堪堪觸及劍尖，便如擊石之卵，瞬間化作靈力塵埃，消散於天地之間。

輕鬆擊潰靈力巨爪的劍氣勢頭不減，帶着惶惶威勢一路向前，狠狠擊打在蕭問劍胸口。

“噗！”

蕭問劍正面捱了這霸道絕倫的劍氣，心肺經脈俱都遭受重創，一陣劇痛傳來，口中噴出鮮血，整個人向後飛了出去，重重跌落在擂臺之外，面如金紙，嘴角帶血。

他手臂劇烈顫抖着，似乎想要掙扎起身，卻難以做到，只能以不屈的眼神望向擂臺之上的武王李青，滿臉不甘之色。

輸了。

爲了這一戰苦苦準備了四年，還是輸了。

苦澀的感覺止不住地涌上心頭，他很想大喊出聲，宣泄心中的鬱悶。

對於這樣的結果，觀戰席上似乎有着不少意見分歧，傳來一片“嗡嗡”的議論之聲。

“你比從前強了很多。”李青緩緩來到擂臺邊緣，低頭斜斜看向躺在地上的蕭問劍，“有一瞬間，我以爲自己就要輸了。”

“好強的靈力修爲。”蕭問劍愣愣地看着李青。

“昨日我體內的靈力還遠不如現在這般渾厚。”武親王瞥了一眼正打算攙扶蕭問劍起身的蕭無情，以不小的聲音說道，“多虧你那寶貝弟弟對我下毒，才讓我在機緣巧合之下閥毛洗髓，脫胎換骨，體內靈力更是成倍增長。”

蕭無情聞言渾身一顫，氣得幾欲吐血，好不容易纔剋制住情緒，扶起蕭問劍頭也不回地往觀戰席上走去。

李青獨自站立在擂臺之上，舉起手中長劍，白色長衫隨着微風輕輕飄揚，彷彿一位孤高的戰神一般絕世獨立。

四周觀戰席上傳來如雷般的掌聲與歡呼之聲，當着皇帝的面，除了蕭家一系，誰都不會吝惜對這位天才皇子的溢美和讚歎。

“對不起。”面對蕭擎，蕭問劍只是簡簡單單地吐出三個字。

看着面色蒼白，氣息虛弱的大兒子，和他身旁失魂落魄的二兒子，蕭擎並未出言責備，只是輕輕說了句：“走吧。”

轉身的瞬間，他的視線再次和遠處的皇帝交匯在了一起，這一次，他從李九夜的眼神之中，讀出了一絲得意與譏諷之色。

距離莊園數裡之外，兩道白色人影懸立於半空之中。

二人胸前的衣衫上繡着類似於“卍”的黑色圖案，四周呈熊熊火焰狀，圖案下方，用漢字繡着一個大大的“黯”字。

“想不到區區一個世俗帝國，居然能誕生出兩位絕世天才。”其中一人嘖嘖讚歎道，“比之咱們神殿中的大部分子弟，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還笑得出來，咱們的計劃屢屢出岔子，再這麼搞下去，真要考慮考慮是否還有必要和蕭家繼續合作了。”另一人皺了皺眉頭道。

“這你就錯了，蕭家受了挫折，纔會更加緊緊抱住咱們神殿的大腿。”先前一人笑道，“若是他們自己都能搞定，還要咱們作甚？”

“哦？那你是打算下去替蕭擎挽回顏面麼？”

“怎麼可能，大乾帝國畢竟是聞道學宮的地盤，若是咱們光明正大地干涉世俗之事，保不齊要被學宮那位聖人一巴掌拍成肉泥。”當先一人大搖其頭，“這一局，是蕭家輸了，準備下一個計劃罷。”

說罷，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天空之中。

望着蕭家父子三人離開玉簫山莊之時的落寞背影，在座諸人皆是感慨良多。

很快，李九夜也起身帶着軒轅無敵等人離開，畢竟是帝國皇帝，政務繁忙，能夠偷得半日之閒，來觀看兩名天輪之間的較量，已經實屬不易。

臨行之時，李九夜的目光掃過正在和三位美女調笑嬉鬧的鐘文，嘴角微微上揚。

鍾文正在給上官君怡講個帶點顏色的段子，忽然感覺背後一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轉頭看去，卻並未發現異常，忍不住撓了撓頭。

“咱們也走吧！”葉羣嘆了口氣，招呼身後的枯榮尊者道。

正在這時，一隻白色的信使小鳥“噗噗”飛入莊園之中，在他頭頂上盤旋兩圈，隨後輕巧地落在他肩膀之上，小腦袋東張西望，盡顯靈活可愛之態。

葉羣伸手取過信紙，攤開掃了一眼，面色大變。

“怎麼了，老闆？”枯榮尊者開口問道，嗓音蒼老而沙啞。

“咱們‘銀環’在大乾各處的數百個靈藥據點同時遭人襲擊，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據點被燒燬，其他各處也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失。”葉羣手臂微微顫抖着，他知道蕭擎對於靈藥生意的重視，這個消息一旦傳入他耳中，葉羣簡直難以想象這位蕭家家主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

“是誰幹的？”枯榮尊者眼中閃過一絲戾色。

“只怕是……”葉羣苦笑着看向遠處正在和宰相長孫健談笑風生的上官通。

似乎心有所感，上官通的目光也轉向了葉羣所在的方向，對着他微微一笑。

“早該料到，打虎不成，必然反受其害。”葉羣雙手一搓，將掌中信紙扯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