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是陽光明媚,就連紗簾都沒拉上,這在他們度假的日子裡,很少見。
雲啓航一向都把厚重的窗幔給拉上,就算他已經備好了早餐,也是很有耐性地等着。
或者打電話,或者在院子裡看風景,從不打擾她的賴牀,每每讓她很是不好意思。
就好像她是很受寵的妻子似的,他有這麼喜歡自己嗎?
而現在,常規打破,他把臥房開得如此敞亮,不會是忍無可忍了吧?
也是,她自己沒有自知之明,活該。
“雲啓航,我起來了。”不敢有半點兒惺忪睡意,她扯着嗓門兒叫道。
房間裡沒有人,只有兩隻行李箱,整整齊齊地擺在門口,陽光透過窗子射進來,銀光粼粼。
夏雪更是緊張,抓起牀頭的衣服胡亂地套上,一頭衝進浴室。
“雲啓航?”夏雪松了口氣,“原來你在這裡。”
雲啓航已經洗漱完畢,最後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看起來很滿意的樣子。
他身後的那個小女人,則張着小嘴兒,也不知是驚豔於自己的俊美,還是驚訝着別的什麼。
“小雪,如果你是驚豔於我的美貌,那你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寂寞了。”
夏雪聞言,小臉兒刷地赧紅,她還從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花癡,而這個男人,竟是如此自戀。
“不是,屋子裡的行李箱是怎麼回事啊?”
她很慶幸還有藉口給自己,否則她是真不知道該怎樣掩飾自己。
雲啓航後退一步,與她並齊,夏雪立刻覺得氣息濃郁,他竟俯首吻過來,近乎癡狂一般,直到吻得她渾身發軟,近乎癱在他的懷裡。
他終於放開她,戲謔地看着她赧紅似火般的臉頰,語氣調侃一般。
“這是對你岔開話題的小小懲罰,記住了?”
夏雪不敢忤逆,慌亂地點頭,卻仍是腳軟手軟。
“你真是不中用。”
他想起之前他們初結婚的時候,那時候她多倔強啊,每一次的承歡折磨之後,她就是用爬的也要早一秒鐘逃開他。
彷彿,與他的每一秒都是地獄。
雲啓航心底一痛,半擁半抱着將她移至洗臉檯,夏雪還在夢遊狀態時,他已經把牙膏擠好……
“我自己刷就好。”
她慌得搶過牙刷,塞進嘴巴,若是讓人知道被自家老公刷牙,她還要不要活了。
雲啓航仍舊壓在背後擁着她,望着鏡子裡的兩個人,若果這就叫相擁相依,這就叫伉儷情深。
“小雪,我們上午十一點的飛機回Z城,現在是十點。”
“啊?”夏雪含糊不清地發出一聲慘叫。
來三亞時的慌亂再次浮現腦海,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不能再忍下去了。
“雲啓航,你太過分了。”
來不及吐掉滿口的泡沫,她就發了飈,噴得鏡子上全是白色泡沫。
雲啓航笑,端起紙杯給她喝水漱口。
夏雪就着他的手喝水,吐掉滿嘴的泡沫,討好也沒用,她是不能忍下去了。
“雲啓航,來的時候我上班是個理由,你可以讓我慌慌張張趕飛機,現在
你告訴我,是什麼理由又讓我趕飛機?”
在這裡的一個禮拜,他們整日的遊玩,沙灘浴、海水浴、日光浴,他們甚至每天騎着腳踏車逛集市,還去了椰林、香蕉林,嚐遍了當地小吃,再然後就是……
在牀上瘋狂一般的歡愛!
她都要以爲自己腐化成米蟲了,閒得要發黴了,可是這人現在要自己去趕火車。
度假村距離機場起碼要一個小時的車程,她臉沒洗牙沒刷,還有行李沒收拾,她趕得上嗎?
“昨晚透支算不算個理由?”
他忽然道。
夏雪一愣,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透支是什麼意思?
雲啓航呵呵地笑,抱緊了她,在他頸窩親吻個不停。
“小雪,我們昨晚纏綿到很晚,你老公我精疲力盡,差點兒精盡人亡了,所以早上懶牀了。”
天啊!夏雪渾身的血忽然衝上頭,這個人……是雲啓航嗎?
“哈哈……”雲啓航大笑,撫弄一下她的長髮,後退着出了浴室。
臉皮兒薄的人,是需要單獨的空間,以調適自己的情緒。
夏雪都不知道那人是什麼時候出去的,直到他提醒的聲音再度響起……
“小雪,你已經發呆十分鐘了,今天是除夕,我們要趕年夜飯。”
得,從趕飛機升級成趕年夜飯了,夏雪立馬清醒了。
她一度認爲,雲啓航是要帶自己在這裡過春節的,心裡雖然記掛着父母,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這個人,離開Z城以後,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簡單快樂了許多,連她都被感染了幸福的情緒。
她甚至捨不得離開這裡,車窗外的陽光,飛逝而過的椰林,遠處的沙灘,還有鹹鹹的海水味兒……
其實,她最該留戀的是雲啓航的笑容,曇花一現般的珍貴。
更或者他從沒有這般地開心過,因爲一下飛機,她就感受到了他的凝重。
雲啓航,再次恢復了之前的冷漠和沉穩。
“雲啓航,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也許,現實總是那麼殘酷的,他們在三亞的時光,不過是南柯一夢。
“沒事兒。”
他的語氣淡淡地,伸手拉過兩隻行李箱,去的時候就他一個人的行李,回來的時候倒是反過來了,多了一個大號的行李箱,裡面塞滿了她的東西。
她自己都不明白,明明很閉塞的一個度假村,她甚至買不到避孕藥,他怎麼就有辦法買回那麼多的衣物?
也不知道會不會中獎?
夏雪一邊隨着他走出機場,一邊心裡忐忑,把雲啓航的凝重也拋開了。
媽媽曾經說過,千萬不能懷孕,那她萬一懷孕了怎麼辦?
“小心!”
雲啓航忽來的一句提醒,驚醒了她,恍惚中,已被帶進他的懷中。
驚魂未定……
“先生,你女朋友沒事兒吧?我都儘量躲了。”
一位衣着高貴的小姐,笑吟吟地看着雲啓航,眉眼難掩傾慕。
這個男人夠深沉、夠冷魅、夠迷人!
“對不起,請讓一下。”
雲啓航擁着夏雪徑直往前走,看也不看
那小姐一眼,夏雪倒是不好意思,回頭連連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雲啓航的身材太高,她幾乎要跳着才能越過他的肩頭,衝着那位小姐訕笑。
不過,人家的目光不在她身上,夏雪尋着那位小姐的視線……
“咦?雲啓航,我們的行李呢?”
前方立刻有人回答……
“夏小姐,行李在我這兒呢。”
冷特助?夏雪終於看前方了,只見冷特助正拉着兩隻行李箱走在他們的前邊。
“你胡思亂想什麼呢?好好走路。”雲啓航攬緊了她,幾乎是拖着她往前走。
回到Z城,兩人的心境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發生了變化,完全不是度假時的愜意。
冷特助駕着車子,在機場高速上一路疾馳,今天是除夕,窗外不時掠過中國紅燈籠,或是成雙成對,或是串串玲瓏,倒也喜慶。
夏雪終於感覺出一點兒的年味來,只是這個除夕,她不快樂。
雲啓航也不快樂。
只是兩個多小時的飛機而已,彷彿穿越了時空的隧道,將他們從天堂帶到地獄。
“雲啓航,你哪裡不舒服就告訴我。”
她把腦袋歪倒在他的肩上,輕輕地說。
好悶啊!
其實去三亞的時候,她是準備要以陪晚期絕症病人的心態的,譬如電視情節裡那些疼得死去活來的鏡頭,往往都是女主或者男主不離不棄地抱着病患,堪稱傾世絕戀。
可是雲啓航沒有給她機會,反而照顧她多一些,讓她一度懷疑,他有病是真還是假。
難道顧瑜在說謊?
可是他自己明明也承認了啊!
“我沒病,也沒有不舒服。”
雲啓航把她腦袋抱過來,按在臂彎裡,這樣她會更舒服一些。
夏雪正胡思亂想呢,被他突兀地回答嚇了一跳,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哦,沒病就好。”她下意識地回答。
其實也沒當真,你沒病會帶我去度假?鬼才相信。
車子穿過Z城市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夏雪因爲犯困,居然歪在他懷裡睡着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車子已經停下來了,窗外是熟悉的景物。
雲家到了,入眼便是主屋大門,冬日的午後,已經漸漸有了霧氣,彩燈閃爍,竟是一派的喜慶氣氛。
夏雪悶悶的胸口頓時敞亮……
“到家了,小雪,下車。”
雲啓航含笑地吻吻她的鼻尖兒。
看吧看吧,過年就是好,連雲啓航都愉悅起來了,他這樣子的笑,驅散了剛纔的陰霾,幽邃黑眸炯亮精睿,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空洞和憂鬱。
去他的不治之症!
夏雪抱着男人的腦袋回吻,這些天與他耳鬢廝磨,漸漸領悟了些男女情事,吻得渾然忘我。
雲啓航的氣息有些不穩,該死,昨晚才折騰了一夜,這小女人只略略一個動作,便讓他有種頓失城池之感。
如果不是到家了,雲啓航腦袋裡的旖旎一閃即逝,渾身極度地隱忍。
“小雪,有人在看呢。”
雲啓航低低地笑着提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