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想,與他,算是無緣了。
不再心痛,不再心跳加速,期盼更是談不上,她就那麼靜靜地看着他。
“林騫,你好。”
這是亙古以來,人和人之間最最淡漠的問候方式。
林騫背過臉去,眨去眼眶內的酸楚。
她還是把自己忘了,雖然他說過會等她,原來人心變得如此之快。
一旁的女檢察官拼命地拉扯他的手臂,想要他替她說話。
“夏雪,你來檢察院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這樣跑來跑去多辛苦。”
夏雪冷冷一笑:“不過是被打了官腔,好在都有制度,檢察院又本是最講究法制的,還怕被人欺負了沒地兒說理嗎?”
女檢察官臉色都變了,這來真的啊。
“那個,小姐,我道歉……”
“小姐?這什麼稱呼啊,都什麼年代了,這是政府部門,又不是酒店夜店。”
女檢察官徹底崩潰,這是一報還一報啊。
人家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過是幾天的時間,她就扳回了一局。
夏雪終於知道,爲什麼很多人都喜歡欺負人,欺負人舒服啊,就像現在。
那個女檢察官本還想求饒的,哪知剛開口就被投訴科的負責人瞪眼喝止,並親自向她道歉。
夏雪仍是不溫不火的表情。
“同志,其實我是代你們教育一下下屬,否則的話,指不定有多少人投訴呢。”
“多謝指正,多謝指正!”
負責人連連稱是,讓林騫幫助夏雪解釋卷宗,拉着那個倒黴的女檢察官走了。
室內一片寂靜。
林騫幽幽地看着夏雪,久久說不出話,夏雪太平靜,平靜得讓他害怕。
這是一種遙遠的陌生,是一種無言的離開。
“林騫,你還有半年才畢業吧,居然已經當上準檢察官了,混得不錯嘛。”
這些話,就連夏雪自己都不知道,是爲他而高興,還是在故意諷刺他的身家背景。
有個副市長母親,工作這些其實都不算事兒。
在這個拼父母的時代,沒有靠山才讓人笑話,被人看不起。
“哪裡,只是實習而已。
”
林騫回答得苦澀。
夏雪笑:“你怕什麼啊,我又不揭發你,不過你還是幫我看看我爸爸的卷宗吧。”
服裝旗艦店即將開業,她這麼耗着鐵定不行。
林騫憐惜的目光,在她纏着紗布的手上停駐了一下,終究沒有說什麼。
問不出口,還是沒有資格?他說不出什麼原因。
明明分手時,他還堅持說要等她,一直等下去,直到她回頭。
可是,不過轉身的瞬間,一切都變了。
這個昔日追着自己瘋跑,纏着自己撒嬌不停的女孩子,如今沉靜如水,看他的目光,仿若無物。
“林騫,我趕時間。”
夏雪催促着他。
“哦。”林騫恍然,收回心神,面色鄭重認真。
“你爸爸的案子我一直都在調查,最大的起因就是融資……”
夏雪一驚,怎麼可能啊!
融資這個詞,她雖然瞭解不多,可是現在在商業界算是個敏感詞,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她不相信。
“我爸爸的公司是實體公司,有總公司,與之配套的還有工廠,他怎麼可能去融資啊!”
“我也在懷疑這一點。”
林騫曾經跟隨夏爸爸去參觀公司,還有工廠也去過幾次,都是盡心盡力的企業。
夏爸爸對自己的成就很滿足,妻子漂亮,女兒可愛,這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夏爸爸不是個貪心的人。
融資之前,夏家的電子公司一直穩定,這也是許多債主信任他,將鉅額資金交個他的原因。
夏爸爸爲什麼突然有了融資的貪慾?
他一向沉穩,難道不知道融資的風險?
“除非有人大力鼓動他。”夏雪想起公司企劃部長,王建設。
就在幾天前,他還偷偷來到爸爸病牀前,痛哭懺悔,結果被媽媽抓了個正着。
林騫點點頭。
“王建設,你爸爸公司的企劃部長王建設有很大嫌疑,夏雪你想想,如此之巨的資金,如果不是有特別信任的人幫忙,很難辦得到。”
而且,若不是有人一直遊說,說不定中途放棄,或者懷疑
這項融資的成功性。
“可是,爸爸融資那麼多錢幹什麼項目啊?”
林騫一拍桌子:“這個是關鍵,你看看卷宗……”
夏雪真是看不懂,只是經林騫一指點,還真發現了貓膩。
原來這個卷宗很不完整,也就是說有人在檢察院裡動了手腳。
會是誰呢?
“你們剛纔那個女檢察官,有沒有可懷疑的?”
林騫搖搖頭,“那個人,素來脾氣古怪,不過也只是貪些小便宜,在檢察院沒有朋友,她幹不了大事兒。”
夏雪算是明白了,爸爸是落入了一個圈套,一個別人精心佈置的圈套。
從一開始到結束,都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撒下天羅地網。
爸爸一向沉穩,撒網者也定不一般,否則怎麼可能會成功。
“只是,他們這樣算計爸爸的目的是什麼呢?”
“你好好想想,夏雪,你爸爸有沒有仇家?”
夏雪的頭開始劇烈疼痛,情仇?家仇?還是圖謀錢財?
似乎都不得要領。
爸爸一生善良,慷慨大方,對員工更是親切,公司裡的人都很擁戴他。
而且,爸爸非常非常地愛媽媽。
“圖謀公司?”她翻開卷宗。
“不用查了,夏雪,我已經調查了很久,你們夏家的公司倒閉以後,全部拍賣充公,只是那些買家就只是貪圖低價購買財物,並沒有重新撐起公司,而且購買者都是些零星散戶,根本不像是蓄意圖謀公司。”
所以說,爸爸的公司算是化爲烏有了。
夏雪想起那次,在爸爸廢棄的公司裡遇見白雪華,她曾經說過,雲家對夏家的電子公司不感興趣,更沒有收購的打算。
“林騫,你查查我爸爸總共融資了多少?”
“五千萬。”
夏雪幾乎暈倒,她趔趔趄趄地跑出檢察院,腦子裡嗡嗡直響,林騫在她身後拼命地叫她,她都沒有聽見。
五千萬,這個數目幾乎是天文數字,就算是爸爸沒有腦溢血,也夠判個死刑死緩的了。
怎麼可能啊?爸爸白手起家,居然愚蠢到去冒這種風險。
夏雪死都不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