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媽媽喊道:“把這個瘋子給我轟走,我討厭,真的好討厭!”
林騫緊抿着脣,也不說話,只是那麼幽幽地看着她,這個昔日笑得燦爛明朗的大男孩,如今的眼神中充滿了憂鬱和哀傷。
夏雪擡腿向外走,身後的林騫緊跟着,亦步亦趨,仿若慢了一毫,這個人就憑空不見了似的恐懼。
來到收款處,她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兩萬塊錢,從窗口遞了過去……
“麻煩繳款,腦外科336牀夏季坤。”
林騫在一旁拉她的袖管,遞給她一張銀行卡,“這裡有五萬塊,你媽媽通知醫院不讓收我的錢,現在繳了吧。”
夏雪接過來裝進自己風衣口袋裡,“兩萬塊可以撐一陣子了,以後再繳吧。”
拿了收據,兩個人默默地離開醫院,仍是一前一後地走在大街上,今年的雪似乎特別多,並不大,只是稀稀落落地飄灑着,仿若散落的羽毛,輕輕嫋嫋,只是落在人的臉上,格外地冰冷。
“夏雪。”
不知走了多久,林騫終於喊了她一聲,夏雪止住腳步,回頭,望着林騫那雙憂鬱的眼眸,她不敢多說話,怕一開口,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夏雪,累了吧,休息一下再走吧。”
林騫靠近她,似乎是膽怯,可又極致的渴望,伸出的手很緩慢很緩慢,直到終於握住她的,心,一下子碎了滿地,痛得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啊。”
那個大男孩泛紅了眼圈兒,不敢擡頭看她,夏雪卻笑道,“我餓了林騫,給我買東西吃吧。”
林騫再次痛得彎了腰,那天她也是這樣對自己說,我餓了林騫,好餓好餓,可是……他卻是摟別的女人,帶那個女人去吃麥當勞。
那天她該是多麼的無助啊,一個人承受着家破人亡的痛苦來求他,可是自己卻當着她的面去劈腿她的好友兼閨蜜。
夏雪啊,你的心裡是不是紮了釘子般痛苦,當一起打工的夥計告訴他,夏雪餓得暈倒被送醫院的時候,他甚至還在懷疑,這個俏皮的丫頭又在耍心機吧,直到學校裡傳出她爸爸的公司一夜傾覆,他爸爸一病不起,他一下子懵了。
他幾天幾夜不吃不喝,再然後就是瘋了一般地尋找她,可是……夏雪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再也看不見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再也聽不到她在自己懷裡撒嬌耍嗔。
就連手機都停了,夏媽媽也不知道她的號碼,曾經有一次夏媽媽被他逼瘋了,對着他吼,該死的我也想知道夏雪在哪裡,夏雪的手機號,你林騫告訴我好不好!
“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
好大一會兒,林騫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嘶啞緩慢的聲調,那麼地艱澀困苦。
“去你打工的大排檔去吃炒魷魚吧,多放點兒辣椒,那樣我就不冷了。”
“好,我們坐出租車去。”
“還是坐公交車吧,好久沒坐公交車了,好想念呢。”其實這些天她天天坐公交車,可她現在還是想坐公交車。
車裡熙熙攘攘擠滿了人羣,吵吵嚷嚷,讓她沒有心思胡思亂想,只緊緊抓住頭頂的拉環,身體隨着車身無力地東搖西擺,林騫想擠過來環着她,可總有來來去去的人流,從他們中間穿過,彷彿永遠也交匯不到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