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天界軍隊沉寂甚至於消失在茫茫雪山之中的時候，魔界大軍攜帶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氣氛，浩浩蕩蕩地進入了吐蕃。

波旬靜靜站在窮奇的背上，嘴角勾出一絲微笑。

身後，是魔界傾其所有二十萬魔軍，左右是玉面狐狸與屠地。

其實波旬本身是不想相信的，但是一切合情合理，容不得他不相信。

“王，就是前面了。”屠地低聲道，眼中是充滿快意的復仇。

波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最好不要將主意打在鳳音身上。”

屠地一愣，聽着波旬有些警告意味的話語，臉色有些白，想說什麼，卻終究是沒有說。

屠地是恨毒了朱兒的。

波旬看着眼前的一片蒼茫，輕輕笑了笑。

自己一路闖入吐蕃，如入無人之境，就算是那些駐守在吐蕃的佛也不敢說什麼。

大概真的是大勢所趨，天界運氣將盡了吧？

波旬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柔，甚至是帶着些許溫和的味道。

“天界衆人，現在出降，本王保證一個不殺。”

然而等待他的，只有一片雪原上的寂靜與蒼茫。

波旬皺了皺眉，卻見前方一女子身長玉立，一身七彩霓裳，宛如九天仙子，然而，那面上無盡的驕傲與冷漠，卻是透出了幾分鐵血鏗鏘的味道。

“魔王多慮了，天界從來只有戰死的勇士，沒有卑躬屈膝的孬種！”朱兒脣角一勾，臉上盡是諷刺。

波旬的眸子深沉了一分。

“這就是你的選擇？”

朱兒擡眼，有些堅定地看着波旬，恍惚間，她透過他如今的妖冶魔紋，似乎看到了當年在鳳棲山腳下的那個少年，一臉堅定與柔弱。

“這是天界應有的選擇！”朱兒抿着嘴道。

她不止一次地想過，謝嬰到底是不是波旬，又或者……是不是謝嬰已經死了，波旬的靈魂佔據了他的身體。

但是現如今，卻是說什麼都晚了。

她是天界的帥，如今重擔加身，亦有兩人相伴。

他是魔界的王，亦是新歡舊愛，妄圖開闊疆土。

彼此前塵，恍若一夕如夢，終究是……諷刺！

風煙烈與衆人站在朱兒身後，沉默不語。

其實這場戰鬥本該他來處理，但是風煙烈卻是全權交給了朱兒。

當時風煙烈的原話是，在軍中沒有陛下，只有帥將，而朱兒執着帥印，便是最高的掌權者。

而如今，風煙烈看着眼前朱兒與波旬對視的一幕，心底終究也是染上幾分苦澀。

阿尋，你到底在哪裡？

“天界衆人，聽我號令，結陣！”

朱兒一聲嘶吼，帶了幾分沙啞。

隨即，她身後，越來越多的上神涌出。

以朱兒與風煙烈爲首，洛神，月寒生，崔珏都站在二人身後，再身後是許多熟悉的面孔。

紫薇星君，李天王，火德星君，甚至還有如今一身正氣歸來的哪吒，莫書辰，竹影，百里容光，以及地府四大判官當中的另外三個。

波旬脣角一勾，魔王鐮盡顯無上魔氛，那張傾城的妖冶的臉上，很快就被魔紋所佈滿，看起來駭人的陰森。

“一，二……十四，十五……就憑十五人，也想開那樣的天殺陣麼？”

然而，波旬話音剛落，天界那邊的空氣，卻是一陣扭曲。

一股神秘浩蕩的旋渦圍繞着周圍的環境，一圈一圈地盪漾開來，顯現出二人的身形。

一個一襲玄袍，一個是溫雅的月白長衫。

誰也想不到，從不出世的冥王九華與前日失蹤的樂神柳絕音，竟然會在此時出現。

冥王九華的面容隱藏在寬大的黑袍之下，似是有低低的笑聲傳來。

“這般的熱鬧，可是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波旬的臉色沉了一分。

“九華，你確定，要正式與我爲敵？再也不能保持中立？”

冥王只是笑了笑：“萬年之前，你是爲魔界生存，物競天擇天道爲公，自是有其道理，冥界不會干涉，而如今，你卻是爲了復仇，九華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柳絕音看着這黑衣的高大男子，當日多虧是冥王直接轉移了他，否則在他不能全力出手的情況之下，怕是也要受傷。

因此，二人則是直接隱匿了起來，暗中一直跟着天界，地府那邊，掌管全局的，早就由冥王變成了孟姝。

波旬看着九華，突然眼中多了幾許讚賞。

他們是整個上古時期最老的一批人，確立六界時期的人，那個時候，人界未定，仙帝玉皇，神帝軒轅，魔王波旬，妖后莫凰以及冥王九華。

那個時候，他們是並列的五個站在六界頂端的人。

而如今，五個人之中，卻只剩下了他與九華，就算是風煙烈，輩分也着實要差一輩的。

也就是這樣的二人，如今，卻是徹徹底底站在了對立面。

一時間，波旬滿心的無言都化作了一聲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