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行，跟在千尋身邊的，便是隻有莫書辰。

畢竟不像百里容光那樣有蓬萊島事物纏身，也不像孟姝與崔珏那樣是地府的第一把手，在這個時間點，也就只有她還能抽出些時間來處理千尋這檔子事兒了。

因此二人卻是很快就上路了。

一黑一藍兩道身影前行的着實算不上快，因爲千尋沒有法力，而莫書辰的氣力也有限，不可能一直揹着千尋跑。

在人間，最快的交通工具是馬，千尋在適應了三天的馬背，並且吐得七葷八素要死要活之後，終於適應了馬兒的奔跑速度，莫書辰偷偷給那匹小黑注入了一些靈力，使得它的身體素質要比一般人強一些。

也幸虧地府發展不錯，二人雖然速度極慢，但是每到一個地方，往生棧的分據點都會派人來接。

因此一路上雖說風塵僕僕，卻是沒怎麼吃苦頭。

當然，千尋也是真正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這具身體的嬌弱。

只是，平日裡最愛說笑的千尋此次出來的時候卻是表情是難得的安靜與嚴肅，莫書辰也一直沒有問爲什麼，只是沉默地盡心照顧着她，儘可能減少這一路上她的疲憊。

“話說……你走了之後，焰醉就調去外地了，不再去淮安。”

這一天，二人騎着同一匹馬繼續一路向南出發，莫書辰看着沉悶的千尋，突然開口道。

“而且，似乎容光也挺不好受的，本來還能在往生棧待些時日，但是焰醉走了之後……她帶着蓬萊島的人直接去聯盟四海了，二人都再幾乎沒回來過，你們都走了我一天也挺悶的。”莫書辰一向沉穩秀氣的面容帶着些許嘆息。

千尋一直懨懨的眸子頓了一頓，沒有說話。

“其實我看得出來，焰醉對你而言很重要，卻不是那種朱兒與三三之間的重要。”莫書辰有些不忍道。

此話一出，千尋沉默了一瞬，她沒想到看得最透最明白的，居然是莫書辰。

朱兒現如今無暇顧及這些，而儘管焰醉重回地府，但也沒人知道他對千尋的心思，在如今戰事吃緊的時候，也極少有人會注意這些。

“其實，焰醉的身體有問題，我這次下界來找藥，有一半是爲了他。”千尋沉默了一下，突然道。

莫書辰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千尋居然會知道這些。

“其實，早在妖族的時候我翻遍上古書籍，已經知道了焰醉的問題。雖然他的靈魂成功與淨蓮妖火融合產生了自己的意識，但是淨蓮妖火與他，卻是屬於相互利用的平等地位，也就是說，淨蓮妖火現如今在他的體內會產生自己的靈智，甚至有可能未來會吞噬焰醉的主體意識。”莫書辰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找他談過，但是得到的卻是拒絕，後來你嫁人去了天界，我就更沒辦法開口了。”

千尋看着莫書辰有些嘆息的語氣，突然覺得這姑娘其實挺好的。

她像是一個不動聲色地看客，看得到所有人的秘密，但是她不會說，只是依舊保持着善良與溫婉，這一份難得，真的順應了上清派的“上清”二字。

“書辰，若是有人日後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千尋看着莫書辰，認真道。

莫書辰鬧了個大紅臉，沒有說話。

千尋嘆了口氣，神情突然有些悲涼之色。

“想要解決焰醉的問題，需要凝魂珠，而凝魂珠……我得不到。”

莫千尋沒有說話。

焰醉一個人隱藏了太多的秘密都被蓋在了那張陽光的臉之下，看似讓人看不真確，只是有時候，卻總是很容易暴露太多。

焰醉的骨子裡，其實有時候一直潛藏着一種名爲孤僻的成分。

小時候他總是沉默且最努力練功的那一個，只是一直一直沉默地跟在千尋與朱兒身後，有時候做了壞事會替他們背鍋，也會盡可能地好好照顧她們兩個。

焰醉那個時候，還是個樸實敦厚羞澀的溫暖少年，只是最終，他變得油嘴滑舌的無恥起來，天天與千尋鬥嘴，在地府也變得活絡起來，和誰都能說上兩句話，且一直在努力地向上爬。

一開始千尋並沒有在意，只是最後她都記起來的時候，現如今才猛然發現，焰醉的蛻變，正是千年之前，她差點魂飛魄散，被父王與地藏菩薩用盡全部心力救回來之後。

久而久之，千尋似乎習慣於他的圓滑與陽光開朗，然而，直到焰醉辭職一個人去遊歷人間，千尋一直默默關注的時候，她才真正有些看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