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阮擎就將打聽來的消息跟阮雷說了。
“爸，阿深帶芊芊他們去了銀城，度假呢。”
阮雷也沒有衝動到讓他去將人帶回來，只是沉默了一下。
鳳美妍想了想，纔開口，“先別去打擾他們吧，芊芊也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
他們逼得太緊，也不好。
“那就先解決慕廉吧。”阮雷有些氣呼呼地開口，“我就是看不得他們好過。”
慕廉那老傢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他的兒子就金貴，別人家的女兒就什麼都不是嗎？
阮擎不插話，但是他清楚，慕廉這段時間消停些，一是因爲身體似乎不太好，二來恐怕是猜到了芊芊的身世，忌諱他們阮家。
“爸，所以你到底想做什麼？”阮擎問。
“當然是讓芊芊回到阮家來，慕家就是個骯髒的大水坑。”
“那還有孩子呢，總不能這樣拆散阿深……”
阮擎的話還沒有說完，鳳美妍就冷哼着打斷了嗎，“孩子的撫養權自然是要拿回來的。”
阮擎：“……”
看着自家父母那心意已決，不容違抗的模樣，阮擎也不必多說了。
三天後。
一輛車駛進了慕家老宅。
老何認出了是慕子深，等他下車後，馬上上前來，“深少，你回來了。”
沒有看到米芊芊和孩子的身影，老何心裡暗歎，就算是這個時候，深少還是擔心老爺是在算計他吧。
慕子深目光沉沉掃過他，沒有出聲，跟着老何走了進去。
慕廉病重昏迷的消息是最終從容奇那裡傳來的，否則他不見得會趕回來。
“爲什麼不去醫院？”走到門口的時候，慕子深皺眉道。
老何無奈地回答，“老爺就是這樣的性格，不喜歡在那地方。”
慕子深微微皺眉，倒是沒有說什麼，一張俊容嚴肅淡漠。
跨進慕廉的臥房，才聞到了濃郁的消毒水的味道，哪裡像是一個正常人的房間，根本就和醫院裡的病房無異。
慕廉安靜躺在牀上，彷彿在昏睡着，身上再無半點平日裡的威嚴和獨裁，就像個普通的老人家。
慕子深定定站了一會兒，垂在身軀兩側的手有些僵硬。
最近他們的父子關係降到了冰點，幾乎反目，他也差點忘了，他已經年老至此。
“醫生說怎麼回事？”
“老爺之前身體就不好，在國外療養那段時間還好些，回國後就每況愈下，醫生也是讓他好好休息。”
老何挑了一些話來說。
慕子深走到了窗前，卻也不繼續瞭解了，只讓老何把醫生找來。
“美國那邊有專門幫老爺調理身體的，昨天才讓他們趕了過來，現在安排在酒店。”
“我要見他們。”
“我馬上安排。”
“還有，去安排住院吧。”
老何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老爺不去醫院，堅持留在家裡，恐怕也是爲了逼深少回來。
慕廉很快被安排進了醫院。
檢查結果也才真正轉到慕子深手裡，慕廉的身體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
他眼神晦暗，抿成一條線的薄脣，帶着冰冷的溫度。
他靜靜聽
着醫生搖頭嘆氣，“慕老先生身體內部各個器官都有虧損，而且咳血嚴重，的確需要好好調養，情緒的波動對他來說也是危險至極，建議讓他住院靜養。”
慕廉中年時纔有了慕子深，如今他也是年老了，身體大不如從前是必然的。
慕子深來到慕廉病房時，他已經醒了過來。
慕凡在牀邊站着，似乎被他訓過了，低着頭，似有些沮喪。
“你還知道回來了？”慕廉見到慕子深進門，低低斥了一句。
只是因爲提不起氣，對別人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威懾力。
慕子深回頭望着他，嘴角動了動，“這不是你希望的麼？”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跟我嗆？”
慕子深沉默了。
慕廉的態度也緩和了下來，掃了一圈房間，才問，“什麼時候把孩子帶過來一下吧。”
他頓了一下，語氣低落沉寂下來，“阿深，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慕家以後，也就是靠你們了。”
慕子深渾身微僵，他以爲他對這父子情足夠淡漠，數年前開始，他就疏遠了自己的父親。
可是如今，聽着這話，依舊感覺到一陣窒息的疼。
慕凡更是咬着牙反駁，“外公，你說什麼呢，又不是什麼大病，過幾天就會好起來了！”
其實他心裡還是很不安，莫名覺得傷感。
雖然外公獨裁冷血，但是終究到底，這血緣的關係還是讓他感到揪心。
不可否認，外公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慕家，爲了他們。
慕廉揮揮手，不再說話，又閉上眼睛休息了。
慕凡垂着頭跟慕子深出了病房，忽然問道，“小舅舅，醫生怎麼說？外公看起來很憔悴……”
“醫生讓他安靜休養，暫時沒什麼事。”慕子深簡單回了兩句，快步往前走。
慕凡安了安心，也不再多想，連忙跟上，“小舅舅，你要回家嗎？帶上我吧，我沒開車，我有點餓了，能蹭個飯不？”
慕子深側眸淡淡瞥了他一眼，“走吧。”
慕凡笑嘻嘻跟上，嘴裡嘀咕着，“小舅舅最近太有人情味了。”
肯定是因爲有了老婆孩子的緣故……
海城別墅區，米芊芊和孩子們是被容奇送回家的。
米芊芊知道是慕廉出了事，只是沒有問具體的情況。
容奇倒是殷勤，離開之前，將慕廉病倒的事情說了一遍。
“夫人好好在家休息吧，有什麼事可以打我電話。”容奇約莫知道了面前這女人在慕子深心中的地位，所以自然端正了態度。
“好，麻煩你了，容奇。”
米芊芊送走了容奇，沈姨又弄了些吃的，把小奕和小爾喂得飽飽的，她卻沒有多大的胃口。
興趣缺缺陪着孩子在客廳看起了動漫，
“夫人，阮夫人來了。”許管家忽然走了進來。
旁邊還跟着鳳美妍。
米芊芊一見到她，臉色有些僵硬，站了起來也顯得很拘束，“您好……”
她在稱呼上糾結了一下，隨後愣是什麼也沒叫出來，只道，“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這客氣有餘親暱不足的態度，讓鳳美妍眼裡流露出些許苦澀和傷感。
“我聽說你回來了，過來看看……”
隔着二十多年的時光，她要怎樣才能把這心心念念着的女兒領回身邊……
米芊芊也意識到了她的難過，微微低了頭，不敢去看鳳美妍的目光。
她還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她，面對阮家……
小奕和小爾好奇地看過來，似乎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不尋常的氛圍。
“媽咪，這個漂亮阿姨是誰？”
小爾軟糯的聲音響起。
鳳美妍看着就很年輕，風華更甚，和米芊芊站一起竟也不顯老。
這也是鳳美妍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見到兩個孩子，目光一直膠在他們身上，只覺得心中澎湃難平。
如此玉雪可愛的孩子，恐怕沒有人會不喜歡吧？
她眸光激動，又看了眼米芊芊，心中想，芊芊小時候一定也是這麼可愛……
可惜……她竟沒有機會看着她長大……
一想到這一點，心中又是一痛。
而米芊芊，正因爲小爾的問話而感到無措。
鳳美妍不想她爲難，扯出了一個自然的笑容，坐到了她對面。
“你叫小爾，是弟弟，是麼？”她問。
小爾點頭，還很主動地爲她介紹了小奕，“這是小爾的哥哥，小奕，阿姨，你可真聰明，可以分出我們兩個。”
鳳美妍失笑，阿擎說，面癱的是哥哥，呆萌的是弟弟。
看着相似的兩個小孩，其實很容易分辨。
“小爾可不能喚我阿姨，應該叫……外婆。”鳳美妍端出最自然的態度，笑着糾正他。
只是小奕卻忽然開口了，目光灼灼，“媽媽的媽媽叫外婆，你是媽咪的媽咪？”
米芊芊以前教過他這些，他竟這麼快反應過來了。
鳳美妍也是一楞，顯然沒想到他會忽然這麼問。
她扭頭看了眼米芊芊，卻見她湊到了孩子身邊，笑着點頭，“嗯，小奕真聰明。”
“所以外婆是從很遠的地方回來了嗎？”這回發問的是小爾。
米芊芊嘴角微僵，她說過，外婆去了很遠的地方，沒有明說是去世了。
她摸了摸他腦袋，“小爾有兩個外婆，以後等你長大就會明白了。”
小爾似懂非懂，點頭，和小奕默契地對望一下，而後朝着鳳美妍清脆地喊了聲，“外婆好。”
鳳美妍聽到她的解釋，又被孩子這麼一喚，眼睛有些發紅，微微動容。
這是自己的女兒和乖孫，他們還是會慢慢接受自己的……
米芊芊沒有想到，鳳美妍還給小奕和小爾帶了禮物。
兩個一模一樣的玉佩，鮮豔的血色，雕刻着繁複的花紋和標誌。
上面刻着兩個孩子名字，“奕”和“爾”。
摸上去，先是涼涼的，而後竟是暖暖的溫度。
一看就知道是價格不菲，而阮家竟還每個人都持有一塊，像是某種傳承。
鳳美妍又拿出了另外一個玉佩，上面刻着的是“芊”字。
“這是阮家的家徽。”她摸着上面的花紋，緩緩道，“每個阮家的孩子都有，芊芊，這是你的，當年我匆忙趕來源城，忘了帶上你的玉佩，你卻急着出生了，所以我編了紅繩掛着鈴鐺給你。”
只是……後來卻發生了那些事，讓芊芊和他們分隔了那麼多年。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