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回門宴，又是諸皇子公主，又是公卿諸臣的，女主角又是自己親生的嫡女九姑子玉珏，新婿還是當今的皇太子殿下，這麼盛大的場面，一直隱忍多年，想要揚眉吐氣的四夫人柯氏，豈能錯失良機？
即便懷有身孕，肚腹高隆，露個臉還是可以的。除非柯氏快要生產了，不便出現！不過算算日子，柯氏也該到了預產期。
玉洛便往婢使處瞧了瞧，果然也沒有傅母侯氏的身影。
不想她這一擡眸四顧，卻被大姑子柏穆姜逮了個正着！
穆姜就適機地走了過來，親熱拉起玉洛的手，笑着道：“八妹，你瞧瞧，上次你的回門宴偏不巧，大姊染了風寒，怕過了病氣去，就沒能前來赴宴，八妹不會怪罪大姊吧？”
上次回西平侯府，玉洛自己的回門宴，的確沒有見到大姑子柏穆姜，可當時大姊夫黃香就表達了歉意，過後穆姜又使人去了六皇子府再三致歉，這事也就算揭了過去，如今過了這許久又舊事重提，豈不多餘？
玉洛就往女眷的方向看了眼，客氣着：“大姊不必如此客套，都是自家姊妹，算不得什麼！五姊不也有孕沒能前來，大姊無須多禮！”懷着身子的文姜，上次和今次的回門宴皆未現身，也沒像穆姜般這麼禮多。
穆姜便不自然地笑了下，又喟嘆一聲，“也是，倒是大姊生分了！嗯，還是八妹氣量大，不愧爲王妃殿下，豈能跟大姊這等小小司徒府屬吏夫人一般見識？倒是大姊的不是了。”
這話說的，顯然意不在此！
是替其母大夫人賠罪吧？
看來這穆姜已然知曉了木香之事……
玉洛就深深看了眼穆姜。
接下來，穆姜果然意在試探：“八妹，你瞧瞧五妹妹就是有福氣，成婚不久便有了身孕，哦，不知八妹可也有……”又連忙自責道，“看我，倒是多嘴多舌了！”
都如此說了，玉洛豈能不接招？便順着話茬道：“多謝大姊關心，八妹尚未有孕。”卻是半點沒有該有的羞色之意。
穆姜就微微怔了一下，只不過須臾便又恢復如初，頗爲玉洛着想地道：“若是有四妹妹在，八妹也不會孤單無所依傍，總歸陪媵育有子嗣，也是王嗣不是？誒！就是不知這四妹妹是怎麼想的，居然……做出那等事來！”
“四姊做出哪等事來，怎麼八妹聽不明白大姊所言呢？”玉洛睜着一雙水潤潤的美眸，疑惑地問。
心下卻暗忖：看來這木香早已將隱姜之事通風報信了出去……如此說來，姬颯對五皇子所說的他六皇子府毫無秘密可言，倒也不是憑空臆測，妄下斷語！
要知道，隱姜勾結三皇子姬康下藥與自己，並無人知曉，當時姬颯也是嚴令封口的！隱姜與姬康被姬颯送做了一堆，對外宣稱也是三殿下看上了柏氏四姑子，六殿下成人之美而已。
但穆姜所說顯然是前者，可她偏要如是問，且看穆姜要如何作答！
穆姜則再次怔了怔，顯然沒料到玉洛會這麼直接了當的發問，當下又不自然的噏了噏嘴角，“哦，八妹，大姊是說四妹妹被擡去三殿下府裡之事。按說只是個陪媵，也無關大局，八妹這麼年輕，身子骨又這麼好，懷有王嗣還不是早晚的事兒！便是沒了四妹妹這個陪媵，不是還有祖父賞賜的四個婢女麼？”
又不待玉洛搭話，笑着閃了閃如大夫人馬氏一般無二的圓圓眼睛，“八妹，大姊聽說，祖父賞賜的四個婢女可都是個頂個的水靈嬌媚，柔弱狐……”似發覺此語不妥，穆姜連忙打了個唉聲，“嗨，看大姊這張嘴，着實該打！”
頓了頓，穆姜又覷了眼玉洛那絕世容顏，誇讚道：“若說傾國傾城貌，普天之下，八妹能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了，幾個婢女又算得了什麼，六殿下豈能看得上眼！”
這話拐得好溜嗖啊。
玉洛禁不住擡眸看了下穆姜。
祖父賞賜與她四個婢女，玉洛心裡清楚，明着是供她使喚，其實是爲她固寵之用，爲着若是有朝一日她不能懷有六皇子的子嗣，也好有人爲其開枝散葉，育有王嗣。雖說是婢女，但也是柏氏一族
的人，總也好過王嗣的孕育旁落了他人不是？
穆姜顯然也清楚，卻又有意無意地暗指四個婢女無非是狐媚子，有媚惑六殿下之意。看似向她買好，其實是轉移話題，藉以掩飾她的君母大夫人馬氏給自己四個婢女的真實用意。
“大姊說得哪裡話來，八妹可當不得什麼傾國傾城貌！若照着大姊所言，皇后姑母當年的‘柏氏物羽天下第一’又該如何解釋？”玉洛可不願意跟這穆姜打太極，再次直截了當地道。
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買賬，直噎得穆姜怔愣了好一會兒。
但穆姜總歸是大夫人馬氏的嫡親女兒，承繼了其母的全部精髓，片刻後又轉了轉那圓圓的眼睛，笑着道：“嗨，都怪大姊見了八妹就忘了那民諺，竟沒想起‘柏氏物羽天下第一’來！也是，只有皇后姑母才當得起傾國傾城貌。”說着話又往玉洛臉上看了看。
眼底的神色明顯有着驚爲天人之意。
好個穆姜，她都這樣了，竟然還能拐着彎地逢迎她。
難道有什麼有求於她的事？
玉洛面色凝滯。
穆姜果然話鋒一轉，“八妹，一年一度的歲末上計就快到了，聽聞今年的全國上計乃六殿下親自主持，六殿下本是樑孝文王，夫君說他們司徒府裡的同僚，都尊六殿下爲計王呢。”
原來這樣啊。
柏穆姜的夫君黃香乃五官中郎將黃綰之嫡孫，黃香也是太學諸生出身，後射策爲三署郎中，再後爲司徒府屬吏，因爲精通曆算，在每年歲末全國上計時，常常被司徒袁奉指派爲主力干將。
上次她的三日回門宴，玉洛在西平侯府見過，倒是一表人才，但卻並未有過多的交談，只是客套地寒暄了幾句。
面露恍然的玉洛，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也未逃過穆姜那圓圓的眼睛，見玉洛心領神會，便點到爲止，也不說破，卻又再拋驚人之語：“八妹，你道四叔母爲何沒有現身今日這回門宴？”
一面說，一面又神色複雜的四下裡瞟了瞟。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