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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讀一遍?
玉洛似呆頭鵝般撲棱棱站起,滿眼閃着星星光的問號:“從頭至尾地讀一遍?”
她還是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女先生顏氏看了下滿眼不可置信的八姑子,擺了擺手,道:“何須起立?又沒讓你站着讀經,坐下吧。前幾日不是已經佈置過提前預習的課業了嗎?現下只需誦讀一遍,又有何難的?好了,開始吧。”
一着急,玉洛又把前世課堂上老師提問學生站立回答的習慣搬了過來,聞言,當下訕訕地又坐回了榻座上。
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一刀,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讀經吧。
玉洛認命似地讀起了經文:“喪服,斬衰裳,絰,杖,絞帶,冠繩纓,菅屨者。傳曰,斬者何?不緝也。苴絰者……”一路讀下去,倒也順暢。
課堂上肅靜一片,只聽得玉洛那大珠小珠落玉盤似的聲音,迴盪在空中,悅耳動聽。
玉珏快要抓狂了——怎地還未出錯?
還越聽越有珠玉之音,這可如何是好?
有了,下面的字八姑子定然不認得,且看她如何讀來。
“……菅屨者,菅菲也,外納。居倚廬,寢苫枕塊,哭晝夜無時。歠……歠粥,朝一溢米,夕一溢米。寢不脫絰帶。”
差點就想不起來了,還好有早上開粥棚一事提醒了一下下……嘿嘿,誰說出風頭就該被槍打了,出頭鳥還是有些福利滴!
玉洛暗自得意着,又是讀得一路通順。
真是邪門了!今日八姑子,倒像換了個人似的,連“歠”字也認得了……
不止玉珏吃驚,想看笑話的四姑子隱姜,也不得不失望地繼續聽下去,邊聽邊不自覺地漸漸陶醉其珠玉般的音色裡。
只有五姑子文姜,是真心驚喜玉洛的進步的。一開始,她就爲玉洛捏着一把汗,到後來,卻慢慢忘記了玉洛是個偶有不識字的菜鳥這件事,也被那悅耳的珠玉之音所迷醉。
女先生顏氏,平板的臉上終是露出了滿意之色:都說這個八姑子常冒呆傻之語,那是沒有聽見她的讀經聲——似黃鶯啼谷,似天籟入耳,那才叫個享受!
“……女子子在室爲父,布總,箭笄……”嗯嗯,樂極生悲了,下面這個字我不認得他了,嗚嗚……
要是有紙製書冊就好了,標個拼音不就不用出糗了?
玉洛只懊惱了一息,便機靈地跳過:“……衰,三年。”
“先生,八姑子漏讀了一個字!”玉珏終於等到了玉洛的出錯,高聲叫道。
可逮到她了,我就說嘛,八姑子怎麼可能一夜之間變成了可造之材?想是被早上的什麼開粥棚衝昏了頭腦吧。
玉珏長長鬆了口氣,傲嬌的臉上佈滿了那種抓住罪犯後的喜悅……和得意!
四姑子隱姜似被打擾了般,擡眸看了眼九姑子,暗道:真是個炮仗,就知道放炮!
女先生顏氏淡然道:“噢,是嗎?那九姑子你來接着讀吧。”
顏氏早就瞧見了九姑子的躍躍欲試,和想打擊八姑子的氣焰,想着能多聽一會兒珠玉之音也是好的,便裝作沒有看見。誰知,還是讓九姑子得了逞。
九姑子的爲人做派,她雖然不看好,但,尚書令柯守成,她這個一介教書女先生還是不能得罪的,況且,她能來柏塢教書,還是仰仗着四夫人柯氏走了西平侯的門路,才辦成的。
只教幾個小姑子,束脩一年就有兩個餅金,還提供衣食住宿,對於一個年近四十,長年寡居的她來說,何止是美差,簡直就是在養老!
她,總不能忘恩負義吧。
顏氏暗暗嘆了口氣,看向八姑子的眼神裡就有了莫名的憐惜:這堂課只能先這樣了,下堂課再提溜提溜八姑子吧。
“……女子子在室爲父,布總,箭笄,髽,衰,三年。”玉珏清脆的讀經聲響起,在讀“髽”字時,音量還特意加重,眼神亦有意無意地瞟了下玉洛。
哦,是讀“抓”啊!腫麼就給忘記了呢?
玉洛捂臉,但,卻是鬆了一口氣。
她可不知道她的讀經聲,聽在別人的耳中已有珠玉之音,她只知道,她苦逼的讀經時段,終於告一段落。
一堂課很快就過去了。因爲一日只有兩餐,早膳過後都已經辰時末了,又要趕在午時大太陽下結束,一堂課下來,也就只有一個時辰。說白了,每日的女課也就遭罪巳時一個時辰而已。
一日受罪兩個小時,玉洛還是能堅持的。當顏氏宣佈今日課業已畢,各房的小姑子給女先生顏氏施禮後,便紛紛走出了柏西泮。玉洛抱着一卷卷的竹簡,也往外走去。
只是她的眼角餘梢,無意中瞥見了女先生看向她的期盼目光……和欲言又止。
不會是要留下她,給她加小竈吧?
她來的那個後世,學校裡可是總會上演“好學生”被好老師課後留下加小竈的戲碼滴!
她可沒興趣再找罪受。
玉洛趕緊加快腳步,和等在門外的菊惠一道出了柏西泮。
女先生顏氏望着八姑子的背影,默默出了會兒神,最後只得一聲輕嘆。
能有那樣婉轉的音色,將枯燥的經文讀得跟珠落玉盤似的,怎會給人以呆傻駑鈍的外表?
只怕是有心爲之吧……
柏塢內的小姑子,其實日子過得還是很幸福的,一般每日只上午來柏西泮聽女課,下午做女紅。聽女課和教授女紅,都在柏西泮裡進行。但做女紅卻不必正兒八經地來柏西泮裡做,教習傅母教會後,小姑子們回各自的院子裡做即可。
近一段日子久旱無雨,天乾物燥,柏塢內便取消了下午教授女紅的課業,只佈置下做女紅的課業,令小姑子們在各自的院子里納涼做女紅。
對於這一點,玉洛覺得還是很人性化的,聽文姜說,是大世母向柏厥提議的,心中便對大夫人馬氏更加的認同。
玉洛拉着文姜,一路低聲交談着,越過了影壁門。
“喲,女兄走的可真搖曳,還當自己是在柏西泮吶,讀個經書也拽了吧唧的!”其實玉珏也真心覺得自己這個女兄讀經的聲音很圓潤悅耳,只是她不願意承認,偏要譏諷:“女兄的經書讀得再動聽,總也有卡殼的時候,可難爲了柏塢大家貴女的稱號,還得需要普及啓蒙識字!”
說着話,玉珏嘴角微勾,帶出了一聲“嗤笑”。
柏塢現在的未婚小姑子中,只有玉珏和玉洛是嫡女,所以,玉珏便處處和玉洛針鋒相對地攀比,打擊奚落之語更是不吝賜之。
玉洛很能理解這個天之驕女的大家貴女脾氣,也不和她計較,與文姜道了別,便往柏義堂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