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律氣憤地說道：「所以這就是我們的宇宙？所有文明都不得不面臨生存死局，就是為了讓歸零者可以再度過幾次美好的宇宙田園時代？」

黑暗森林，宇宙降維，光速衰減，一切都是從歸零者首先動用宇宙規律武器那一刻開始發生的。

不出意外的話，可以預見他們將會永遠支配整個輪迴，在其他文明成長到能夠威脅他們之前，就會被歸零者動用宇宙規律武器毀滅。

「這就是我們選擇留下系統的原因，面對經歷過無數次宇宙輪迴的歸零者，任何文明都不可能在一次輪迴中積累到足夠的技術來將其擊敗。唯有不斷地的傳承，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才有可能突破這一絕望的困境。」

此時喬律終於明白管理員說自己是上一任持有者的原因，或許這個領航員系統的由來已經不得而知，但必定是在某一次輪迴的人類文明所創造，然後伴隨著一代代持有者的記憶體經歷宇宙重啟，最終流傳到自己手裡。

「所以我們之前得到的技術，都是你們暗中幫助的結果？」喬律反應過來問道。

流浪地球在這一路以來通過系統得到的種種技術，無疑就是一代又一代人類文明積累下來的科技。

「可是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喬律迅速追問道。

系統管理員笑道：「假如一口氣把所有的技術都交給你們，你們能夠消化得了嗎？更何況還有可能招來禍患。」

誠然，以流浪地球當時的科技水平，一下子獲得系統所有技術，無異於小學生跑進大學課堂，基本上是一頭霧水的情況。

所以系統的策略就是利用文明點一步步解鎖，並且總是在流浪地球接觸到相關技術，正在進行研究時，方才給予關鍵的提示。

正如因此，流浪地球才能如此流暢地掌握一系列，原本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掌握的技術。

畢竟科技的發展也是需要一定運氣的，甚至有時用的就是窮舉法，通過消耗大量的時間來獲得一次成功的機會。

三體文明就曾經分析過，在人類文明的科學水平上，對物質深層結構研究所採用的基本方法，就是用經過加速的高能粒子撞擊選定的靶標粒子。

當靶標粒子被撞碎后，對結果進行分析，以圖找出反映物質深層結構的信息。

在實際的實驗中，是用含有靶標粒子的物質作為撞擊目標，物質的內部幾乎全是空的。

如果一個原子有一座劇院那麼大，原子核則只是懸浮在劇院中的一個核桃。

所以，成功的撞擊是十分罕見的，往往在大量的高能粒子長時間轟擊靶標材料后才發生一次。

這種試驗就像是從夏天的一場暴雨中，找出顏色稍有不同的一個雨點。

如果說智子所進行的封鎖是通過干擾讓成功的撞擊永遠不會發生，系統所做的就是讓第一次實驗就撞擊成功，自然是大大節省了時間。

這麼做當然要比直接把技術交給流浪地球來得要好，最終這項技術還是科學家自己研究出來的，系統僅僅是幫助他們少繞一點彎路罷了。

「那為什麼現在又解除所有限制了呢？」

喬律還記得讓他來到這裡的系統提示，如今應該是解除所有科技限制了，自然也就意味著不再需要用到文明點來進行解鎖。

管理員回答道：「因為你們已經開始接觸到真相，並且也學會如何接收這些高深的技術。」

確實，自從進入三體世界之後，雖然系統已經不再提供文明點，但流浪地球還是通過自身的努力，想辦法得到三體文明與歌者文明的科技。

其中就包括涉及宇宙規律武器的曲率驅動與降維打擊，到這一層次就好比邁入了大學的門檻，終於可以理解那些最高難度的技術。

「最關鍵的是，你們通過了考驗。在無限個平行宇宙中有無數個人類文明，也許你們並不是最強大的，但一定是最偉大的。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把積累至今的一切託付給你們，由你們去完成這個最後的使命。」

果然，流浪地球所經歷的這麼多次穿越，同時也是系統給予的考驗。

並不是所有的人類文明都有資格成為傳承的對象，這一點喬律在穿越的過程中也切身體會到了。

「那麼我呢？為什麼會選擇我？」喬律問道。

流浪地球被選中的原因已經是再清楚不過了，但喬律還是對自己被系統選中感到疑惑，以及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事。

管理員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你確實就是一個普通人，選擇你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如果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對流浪地球的另一種考驗。」

「一個偉大的文明應該具有強大的同化能力，哪怕你最初只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最終也會在耳濡目染下，成長為一名具有責任感的領航員。」

原來如此，喬律無可否認在穿越過來之前，他就是一名毫不起眼的普通人，沒想到這也會是一種原因。

「抱歉，我沒有任何貶低你的意思。甚至你的表現完全超乎了我的預期，這不能說是我最初能夠想到的。」管理員對喬律說道。

「原本我計劃還需要經過幾任領航員，才能解除所有的科技限制，但沒想到你自己就已經找出了真相，並萌生出了與我們一樣的想法。」

「那麼我所知道的一切是怎麼回事？」喬律追問道，「如果不是依靠先知先覺，我也沒辦法走到這一步。」

「雖然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但你所在的位面是特殊的。為了方便進行領航員的挑選，我們提前把大量其他位面的信息放入到你的位面。無論是以何種方式，最終都應該能夠呈現在你的眼前。如果你是一名有責任感的領航員，應該也會想辦法把這些信息存儲下來，隨時準備傳給下一任。」

正如管理員所說的那樣，喬律把他所知道的都記錄在一塊神經植入物裡面，妥善地保存起來，只有在他死後才會作為遺物揭曉。

如今一切的根源終於揭曉，或許他也可以逐步放下這個內心的重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