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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萬萬沒有想到，亞格拉迪斯要他殺掉的竟然是弗蘭克林。他訝然道：“你搞錯了吧，他可是我的同伴……”

“搞錯的是你！”

亞格拉迪斯不容分辨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來歷嗎？不是一起戰鬥過就能稱之爲同伴，如果跟錯誤的人成爲同伴，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好吧，我想知道理由。”零平靜道，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弗蘭克林並不是普通人，事實上，他是亞特蘭蒂斯人，而且是天空城的主人，無盡的光輝之主！”

零心頭狂震，他早猜到弗蘭克林的來歷不簡單。要知道當時弗蘭克林上船時，便對命運號的操作系統十分熟悉。可零卻沒想到，弗蘭克林竟然是第四紀的人，而且還是天空城之主。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而且，他是如何跨越這兩個紀元間的時間長河。

亞格拉迪斯似乎看出了零的疑問，他淡淡道：“在當時，普羅休斯讓天空城四分五裂，弗蘭克林帶着僅剩的子民想要逃離天空城，卻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一點意外。我找到了他們，併爲了保存下對抗普羅休斯的種子而令他們進入長眠。”

“但後來普羅休斯爲了急於得到星球本源而進入了大氣層，這給了我一個捕捉它的機會。之後普羅休斯被我困在特別設計的囚牢裡，而弗蘭克林等人也沒有派上用場。因爲對付普羅休斯後我也元氣大傷的原因，便也顧不得弗蘭克林。之後我一直致力於讓生命重生，直到最近，我才發現弗蘭克林甦醒了。”

零看着他，冷冷道：“很不錯的故事，但是我拒絕。即使他是第四紀的生命，我也找不到殺他的理由。”

“你會這麼說，是因爲不瞭解亞特蘭蒂斯人的繁衍方式。”亞格拉迪斯說道：“你們都是我創造的生命，但繁衍方式卻完全不同。弗蘭克林他們並非像你們這樣，由男女歡愛，精卵結合而生。他們更趨向於植物的繁衍方式，由稱爲生命樹的奇異生命散落生命之種，經過三個月的時間，種子會變成苞果。果實裂開時，新的亞特蘭蒂斯人就會出世。一出世，亞特蘭蒂斯人就已經進入成年，並擁有不凡的力量或才能。”

“當然，只有天空城的亞特蘭蒂斯纔會有如此奇妙的繁衍方式，至於地面的人類，則和你們沒有太大的區別。所以以天空城爲界，居住在空城中的稱爲天人，而住在地表上的則謂之大地人。天人是貴族，而大地人則是奴隸，這種階級關係直到普羅休斯出現時才全面打破，那時候不管是尊貴的天人還是卑微的大地人，都得拿起手中的武器，爲捍衛賴以生存的這片天空和大地而戰。”

說到這裡，亞格拉迪斯頓了頓，說：“天人雖然不凡，可他們一出生，力量或才能卻已經是註定好的，即使往後也不會再增加分毫。所以每名天人出世後，都會經由特別的儀器檢測他們的素質，再分配相應的工作。這種方式似乎沒有不好的地方，直到普羅休斯出現，我才明白這種方式錯得離譜。那時候還沒有基因調試的概念，但現在看來，我賦予天人的這種繁衍方式就是現在的基因調試技術。雖然這樣出世的天人一開始就可以投入工作，卻失去了成長性，因此在那個紀元之後，我將這種繁衍方式從生物的基因編碼中抹去，只保留了人類最原始的生產方式。”

“我發現，這種原始的生產方式，即使出世的新生命他們的基因充滿了不可預測性。卻往往一對平庸的父母，他們的基因結合卻會發生奇妙的碰撞，並誕生出堪稱天才的後代。哪怕這樣的人很少，可只要有一個這樣的生命出現，他們所做的貢獻，卻遠超過無數天人。也因爲有這樣的人存在，纔會推動着時代不斷前進。”

“但亞特蘭蒂斯的繁衍方式還是具備了高效的特點，在天空城崩解之前，弗蘭克林將生命樹裡的基因庫移植到其中一位成員身上。現在，這名成員和其它的天人都在教皇廳的掌控下，如果讓弗蘭克林救回他的族人，一旦他們啓動了生命樹的基因庫，那麼亞特蘭蒂斯的天人便會大量出現。想想看，一年不到的時間，弗蘭克林就能夠擁有數千甚至近萬的能力者，那是什麼樣的概念。”

亞格拉迪斯沉聲道：“這就是我讓你殺他的理由，弗蘭克林將會打破我好不容易保持的平衡。一旦這個世界失去平衡最終受益的只會是普羅休斯！”

零沉默了，亞格拉迪斯所說的理由的確充分。放眼這個時代，沒有哪一個組織能夠對抗由數量衆多的亞特蘭蒂斯人所組成的羣體。單看命運號就知道這些所謂的天人掌握着什麼樣的技術和力量，可弗蘭克林會是那樣的人嗎？零不禁想起那個如同巨人般的男人，他在說起自己的族人時眼裡溢出的熱切光芒，並非是爲了儘早釋放基因庫以生產衆多天人好稱霸世界的野心，而是出於一份身爲王的責任與擔當。

亞格拉迪斯的要求，是防患於未燃。可零不是他，他有自己的考慮。

看到零臉上神情的微妙變化，亞格拉迪斯搖頭道：“不不不，你在做一個糟糕的決定。”

“是嗎？我倒是認爲它纔是正確的。亞格拉迪斯，你所說的並不一定會成爲現實。或許那個擁有基因庫的天人已經死了，又或者，弗蘭克林根本沒打算這麼做。而你現在卻要我去殺一個稱得上同伴的人，很抱歉我做不到。我只能說，如果弗蘭克林有這個打算的時候，我會盡全力殺了他。可在他沒有這麼做之前，他仍然是我的同伴。”

“天啊，你這是在感情用事。”亞格拉迪斯大聲道：“將災難抹殺於萌芽，纔是最正確的做法。零，多想想這個世界，它已經夠多災多難的了，你何必再給它添加更多的不確定因素？”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可你怎麼保證，弗蘭克林一定會那麼做呢。那個在戰場上放心地把後背交給我，那個可以稱得上同伴的男人，我無法用這樣的理由對他出手！”

“零，你必須聽我的！”亞格拉迪斯沉聲道。

零冷笑：“就因爲我是什麼狗屁的星球之子？亞格拉迪斯，我不否定你給了我新生，可那並不代表我就得成爲你的棋子。很抱歉，如果你認爲這是任性的話，那麼我就任性一回。這是我的決定，有什麼後果，我會一力承擔。”

亞格拉迪斯嘆息道：“就怕這個結果你承受不起，好吧，你自己做決定好了。你們雖由我而生，可我畢竟無法干涉你們的決定。因爲你們擁有自由的意志，此刻，我已經不知道賦予你們這種不受干擾的意志是好是壞。”

“很明顯，你就算想後悔也已經遲了。”

“不，我不會後悔的。就像你說的，這同樣是我的決定，至於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我也預料到了。不管如何，你仍是我挑選的人，零……”突然間，亞格拉迪斯“咦”了一聲。

“怎麼？”

“糟糕，這隻蟲子快死了，我感覺它的生命特徵正在不斷減弱……”亞格拉迪斯現出凝重的神情：“原來是這樣，不是衰退而是進化。真想不到，由人類創造的生命體竟能夠進化到這種程度。零，我得離開了，它的大腦已經開始壞死，無法再支撐我的存在。你要小心，這東西已經進化成一種危險的生命形態。”

說完，亞格拉迪斯連同這個精神空間開始四分五裂，零回過神來，發現仍在蟲後的大腦內。只是蟲後的大腦正不斷泛起一層死灰。這層死灰的顏色讓大腦組織不斷出現萎縮壞死的現象，零心中奇怪，卻仍然以螺旋穿刺的能力形成錐形光焰，朝上方一路突進。

往下看，蟲腦壞死的速度越來越快，一片灰潮幾乎是追在零的腳後跟而來。零加快了速度，他不知道這種現象會帶來什麼樣的異變，但可以知道，留在一顆壞死的大腦中並無益處。於是片刻之後，零從蟲後那冠狀的腦殼衝出，帶起幾片蟲殼。

零在空中一個轉折，落到了生活區二層的地板上。往下看，身形如山的安杜拉蟲後，那體節間隙中的能量晶石逐一變得暗淡無光，裡面的能量看似消失，可在零的感知中，卻知蟲後所有能量都匯聚到身體裡的某一個點。跟着，那個轉移了蟲後絕大部分能量的東西開始快速移動。

只見蟲後張大了嘴巴，接着從裡面吐出一顆橢圓形的東西來。它落到了基地底部的角落，撞進一面金屬牆壁裡。而吐出這東西后，蟲後吐出大量的液體，便軟軟地倒到了地上，從它的身體裡不斷有蟲液流出，竟像安杜拉蟲一樣在死後蛋白質急速氧化。

零落到基地底部，朝蟲後吐出來的事物走去。便在這時，一道波動自那金屬牆後掠過，零一徵。剛纔，那好像是心跳。

某種生命的第一次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