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尤恩中學，107號教室。

英語老師模特一般在講臺上來回踱步，介紹着歐洲各個時期的詩人和學派，並時不時地問學生一些問題。

周舟百無聊賴地坐在角落裡，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他在通道內等了一個通宵，但什麼也沒發現，因爲擔心早上的陽氣會傷到神魂，於是在太陽剛剛浮上地平線的時候他就回到了德尼家，找到並且附身進了德尼的身體裡。

此刻，他正在畫昨天那個地下通道，還有那片無法進入的空間。

整個空間呈工整的梯形，可以想見這一定是一個人工建築，而不是天然形成的。

這個建築一定是現代建築。從通道上佈設的那些管道就能看出。周州恰好認出建築使用的管道和學校公廁使用的管道擁有同一規格，甚至還有相同的廠家標誌。尤恩中學的管道剛剛換過，所以可以推斷出人工建築的歷史不會長於學校。

——————能夠阻擋靈魂的牆壁。

————有人進到裡面去了。

——————人工建築。

————嘉莉的超能力

腦海裡一個個疑問浮出水面，像是越綻越大的氣泡。就差那麼一點，就能戳破。

忽然，呼喚聲在耳邊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考。他擡頭看去，看見了英語老師留着鬍渣的尖下巴。在德尼的記憶中，英語老師總是留着一頭喬布斯中年時期的髮型和鬍子。此時，他正半個屁股倚靠在周州面前的桌面上，側對着周州。

“你在畫寫什麼？上個星期我佈置的功課做了嗎？”盜版喬布斯對周州道，眼睛卻從左往右環視教室內的其他人，每當掃過班裡薄有姿色的女學生的時候總要多停留幾秒，像是拙劣的演員對着鏡頭搔首弄姿。又像是雄孔雀在展示他屁股上的羽毛。

“什麼功課？“周州錯愕道.

——————這傢伙傻了嗎？連他的學生今天才開始上課都不知道。

周舟心裡誹謗。

盜版喬布斯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這才把視線投向他：“我要你們每人都去找一篇你們最喜歡的詩。怎麼了，記憶不好嗎？”

周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可是我已經休學半年了。今天是我的第一節課。”

盜版喬布斯愣住了，後排有女生吃吃地笑了起來，還有學生幸災樂禍地看着他。

像是被誰踩到了尾巴一般，盜版喬布斯一下子漲紅了臉，好一會兒才生硬地道：“那好吧。你隨便念一首你覺得不錯的詩，即使記不全也沒事。”

周州想了想，朗聲道：“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我卻用他來尋找光明。”

“呵呵，前面是古斯塔夫的海燕，後面那是什麼？這麼短，這是詩嗎？”盜版喬布斯笑了笑，轉身往講臺方向邁開大步。

周州撇了撇嘴，低聲道：“文盲。”

連顧城的一代人都不知道。而且海燕明明是高爾基寫的，嗯——，說不定這個世界沒有顧城這人。海燕在這世界也不是高爾基寫的。

盜版喬布斯回到講臺前，歪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支筆，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好吧。額——嘉莉。”

坐在後排靠窗的嘉莉瑟縮了一下，把視線從窗外的美國國旗拉回到喬布斯身上，像是剛剛回過神。

“最喜歡的詩帶來了嗎？”喬布斯對嘉莉眨了眨眼道。

像是觸發了機關，教室裡接二連三地鬨笑起來，所有人都扭頭看向嘉莉。

嘉莉把頭都縮進了胸腔裡，垂下頭，蚊子般低聲回答：“帶了。”

“那爲什麼不上來和大家分享一下。”老師說完，轉了一下手中的馬克筆，對坐在倒數第二排的蒂娜悄悄眨了眨眼，蒂娜輕輕咬着筆桿，直勾勾地盯着喬布斯，微微媚笑。 шшш•ttκa n•CO

“是！”嘉莉連忙起身，手忙腳亂地從桌面上找到一本書，低着頭走上講臺。

輕笑聲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只有三人沒有笑。湯米、蘇和被周州附身的德尼都皺起了眉頭。

嘉莉深吸了一口氣，唸了出來：

“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有一種安逸；

（周州左邊的傑克拍了拍坐在前面的亨利，指了指剛剛走到臺上的嘉莉，兩人相視一眼，一同看向嘉莉，莫名其妙地笑着。）

“讓你身心徹底放鬆，什麼都不想；

時間過了很久，曾經的我已轉變爲現在的我……”臺下海倫和瑪麗悄聲交談，相視一笑。

“所以我的出生是上天的語言；

兩次都是天使最後出現；

將我的在烈火中的父母；

昇天。”

當嘉莉唸完最後一詞，教室裡一下子鴉雀無聲，直到奧瑪老師的聲音打破寂靜。

“好吧。哦，那真的是讓人討厭的聲音。整學年了，這是你說的最多的一次，妳還有什麼東西要與我們分享嗎？在嚇了我們之後。”

“混蛋。”一個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奧瑪老師的話。

所有人同時轉身看向最後一排的湯米。

“不好意思，羅斯先生，你剛纔說了什麼？”盜版喬布斯皺眉，越過衆人，看向湯米。

“太棒了，我說太棒了。我覺得嘉莉讀的太棒了。你沒那麼覺得嗎？老師。”湯米盯着羅斯先生的眼睛，微笑道。

盜版喬布斯啪啪拍了拍桌，鬱悶地說：“好吧。下一個是誰?”

在老師選下一個學生的時候，嘉莉悄悄地回到了座位，坐下前快速低撇了一眼湯米，湯米對她善意地點了點頭。

湯米的鄰座，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湯米，又看了看嘉莉。

蘇的鄰座，周州悄悄注視着這三個主配角之間的交流。

————就要開始了嗎？

周州知道就是這時候蘇有了讓湯米邀請嘉莉參加舞會的念頭。

十分鐘後，下課時間到了。喬布斯看了看手錶說：“今天就到這裡了。對了，德絲佳叮小姐要我告訴你們，如果有空的話，能不能幫一下舞會籌備會。飲料組、娛樂組都需要人。”

沒有什麼人理會他的話，教室裡的人三三兩兩站起，拿起書本一一走出了教室。

周州走出教室的時候，恰好看見克麗絲從走廊那邊走了過來，身邊跟着一個西裝筆挺的高個中年男人。

周州從德尼的記憶裡知道，那是克麗絲的父親，約翰?施耐德，本鎮法律界的頭面人物，德尼以前在當地報紙上看見過他的照片。

約翰?施耐德抓着克麗絲的肩膀一臉嚴肅地說着話，然後鬆開她轉身向校外走去，克麗絲則徑直向走廊邊上的儲物櫃走去。儲物櫃的面上有着嘉莉吃屎的紅漆大字。

就在這時，蒂娜從周州身邊快步經過，向克麗絲走去。

周州刻意放慢腳步，以便聽清楚她們的對話。

蒂娜來到儲物櫃旁，打開一扇櫃門，問克麗絲道：“妳真幸運，逃了留校，德絲佳叮把我們折磨的很慘。我剛剛看見妳爸爸今天和妳一起來學校了，所以禁令取消了？妳又能參加畢業舞會了！“

克麗絲嘭地扣上櫃門，獰聲說：“不能。”

“怎麼會！”蒂娜驚訝地提高嗓門。

克麗絲惡狠狠地道：“那個該死的話嘮屁眼，還有那個粗腿老母狗。他們發現了我發到網上的視頻。”

“那又怎樣？”蒂娜不解地皺起了眉頭。

“我爸已經爲我聯繫好了奧柏林大學，如果這件事曝光的話，我的升學計劃就泡湯了。

“那妳不能來參加畢業舞會了？太可惜了。都是她的錯。”蒂娜同情地道。

“當然是那隻母豬的錯。妳知道母豬這個詞怎麼拼寫嗎？”

蒂娜聳了聳肩。

克麗絲轉頭盯着蒂娜一字一頓猙獰道：“C_U_R_R_I_E(嘉莉的拼寫)。”然後克麗絲忽然瞪大了眼睛，越過蒂娜的肩頭看向蒂娜的身後。

“怎麼了？”蒂娜扭頭向後看去，只見教室門口，露西攔住了德尼，正微笑着說着什麼。

“你不知道嗎？他們以前有過一腿。哦，比利和德里好像有過節。”

克麗絲一直盯着遠處的兩人，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我一定要毀了這個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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