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沉默下來，搖了搖頭。

老頭問：“你們殺的？”

我們又搖了搖頭。老頭嘆了口氣不再追問這事了，不過卻又問道：“那族長要的金銀珠寶呢？”

敢情這老頭也知道族長的真正目的。

我說：“裡面什麼也沒有，大糉子倒是有一羣，誰要是不信可以下去看看，阿勇的腦袋就是被活活揪掉的！”

九伯聽我說完嚇了一哆嗦，可隨後又爲難地說道：“凌先生，你們的難處我知道，可是我爲族長辦事，沒有選擇的權利，既然你們什麼都沒拿到，那我只能放個煙花通知他們了，真的對不起，恐怕你那朋友……”

我一把把老頭手中的煙花奪了過來一折兩節，說道：“九伯，你也不想想，我們四個是從一羣大糉子手裡逃出來的，此時此刻殺了你一如反掌，再把你丟進盜洞裡，恐怕都不會有人爲你收屍。”

老頭看我說的一本正經，嚇的哆哆嗦嗦起來，牙巴骨嗑的吱吱直響。

我見有了效果，趁熱打鐵地說道：“可是我們不會這麼幹，一來九伯您曾善意地給過我們提示，二來我知道你也有難處，是不是你想把鄉下的祖產賣掉進城去給兒子裝修的事族長不同意？”

九伯瞪大眼睛說道：“你怎麼知道的？唉，這段愛國看起來文質彬彬，實際上蠻橫異常，我家的祖產，他非要說無論是誰的祖產都歸村裡調撥，他不點頭，誰也不能買賣！可惜我兒子的房子下來好幾年了，卻住不上，而是借宿在別人家！”

我從懷裡掏出了最後時刻順的那件明器，是個精美的鎏金銅牌。我對老頭說道：“這是我們從殭屍的棺材蓋上撬下來的，這也是墓裡唯一還算是古董的玩意。可是我不想把這東西交給段愛國，而是送給九伯你！”

九伯傻眼了，嘴脣哆嗦了好幾下，才顫顫巍巍地說道：“爲什麼？”

我笑了，說到：“因爲您曾幫助過我們啊，而且我還有事求你，希望你能答應！”

九伯搖了搖頭說道：“你讓我放你的朋友？我可不敢！”

我說道：“九伯，你可知道，這一件明器就能買你家三套祖產？你有了它就可以去城裡了，也就不用受段愛國的氣了。而我們不用你放人，只要告訴我們關着胖子的地方就行！”

九伯垂着的眉梢挑了挑說道：“可一會我回去，族長問起來我怎麼回答？”

我說：“這好辦，你就說六個下墓的都沒上來，你看見阿勇的腦袋在洞口被拋了出來，你便嚇的跑回來了。順便誇大其詞點，說什麼恐怕墓裡的鬼被放出來了等等……總之要烘起氛圍，過兩天你正好借這個藉口去城裡找你兒子！”

九伯這次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凌先生足智多謀，你這樣幫我，我肯定回報你。你放心吧，你交代我的事我一定辦好，那個胖小夥就被關在族長家對面的村部庫房裡，夜裡只有段三一個人看管。”

我讓老頭把鎏金銅牌收好，便帶着木木、大炮和一白乘着月色急急匆匆往村裡趕。這種事，天黑好行事，一旦天亮就麻煩了！

儘管疲憊不堪，可趕到村裡我們還是兵分兩路，我和木木馬不停蹄地潛進了村部大院，大炮和一白則按我的吩咐去偷一隻雞來。

裡面的情況竟然異常簡單，外間負責看管的那個薄嘴脣早就鼾聲陣陣了，但是木木還是又用曼陀羅液給他進行了麻醉，我則在他的兩臂和脖子劃了幾十道深淺不一的血痕，看起來像是被貓羣撓了一樣。

等我和木木把虛脫的胖子從裡間扶出來的時候，大炮他們也回來了。我讓大炮殺了雞把血放出來，凌亂地灑在裡間屋的地上和牆上，把胖子的鞋子也灌上血扔在地上，再把死雞遠遠地扔掉。

這樣，一個惡鬼襲人的場面就佈置好了。

等一切搞定之後，我們便悄悄潛出了段家鋪，直奔夾界樑，登上山頂，遠處的肖家鎮燈火便出現在眼前了。

開始我和大炮輪流揹着胖子，後來實在累的不行了，我們便尋了兩條木棒子，將胖子綁在上面，我們四人一起扛着他。這小子太胖了，我們對他一身肥肉的詛咒就沒間斷過，可是我心裡還是非常感謝這小子的，他幫我們確定了下一步的目標——中廷衛司巖山麒麟墓！

“凌肖他媳婦，你笑什麼？我在那差點受不了美人計就把巖山衛司墓的事招了，可惜那老孃們歲數太大了，要是有你一半……”

開始的時候，我們還同情他，可是這小子越說越沒邊，連什麼老虎凳、辣椒水都出來了，最後竟然問我們知不知道拔舌頭什麼感覺！我終於忍不住了，罵道：“褚達福，你大爺的，你當我們三歲小孩嗎？伺候你吃喝，你卻滿嘴跑輪船，你以爲那段家鋪是陰曹地府嗎？你是不是還想問問我們下油鍋、上刀山什麼感覺？你就說吧，你想怎麼着？這巖山麒麟墓還能不能去！”

這小子往炕上一趟，瞪着小眼睛看着頂棚道：“唉，這些天不是捱揍就是捱揍，回來你是頓頓小米粥，還能不能換個伙食？”

這個確實是問題，我尷尬地說：“這不是姥姥住姨姨家去了嘛，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木木也是巧媳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白胖子猛地坐了起來，說道：“沒錢啊，早說話啊！我還以爲你們是爲了我的傷口，不肯給我吃油腥呢？走咱們吃火鍋去！”

這小子說完就起牀下了炕，我大爲吃驚，問道：“你小子不是說你感覺自己快不行了嗎？三天來老子給你端尿盆，給你穿衣服，這會一說吃火鍋你就就像炸了屍一樣沒事了？再說了，吃火鍋你有錢嗎？”

白胖子頭也不回，不知道怎麼就在身上掏出一沓大鈔來。我這次更是驚得瞪大了眼睛，問道：“你不是說被他們扒光了衣服澆水嗎？再說這兩天也是我給你穿的衣服啊，我怎麼沒看到你的錢在哪啊？”

白胖子得意地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最終這頓火鍋在我的主持下，胖子資金支持下還是吃成了。那天我們成了肖家鎮的一大新聞，街頭巷尾都在紛紛議論：“唉，你們聽說了嗎？營子裡的火鍋店停業半天，你猜是爲什麼嗎？”“切，我咋能不知道，肖家大外孫和老鄭家的、老李家的兩個小混混，領着外鄉來的兩女一男一共六個人，早上九點進了火鍋店，一隻吃到下午三點，硬是把火鍋店六七十份上等羔羊肉吃了精光，咱們這小鎮小店一天才多少羊肉？吃光了還開個屁店！”“那得多少錢啊？”“多少錢？看你沒見識了吧？據說那外來的男的是個大老闆，白白胖胖的，一口一個廣東話，吃完飯一拍桌子就是十張百靈……”

一開始，我覺得這可能是我吃涮羊肉吃的最爽的一回了，可是吃完後我就覺得，這輩子我怕是和羊肉再也沒緣分了……

酒席吃得好，工作纔好搞。吃完飯第二天，我和白胖子、大炮、一白四人就去了段家墳地，算是打前站，研究一下如何進得巖山衛司墓。

看着段家密密麻麻一白多座墳頭，我犯了難，無論是從哪下手，恐怕也要動人家祖墳了。雖說段家人品極差，可是動人陰宅的事還是有點缺德。

圍着墳地轉了一圈，看着周圍的環境，一白問道：“我說褚達福，我怎麼沒看出來這下邊有什麼古墓啊，這地方不過是平地上一隆起的土丘，怎麼也看不出來有什麼好的風水。”

大炮接口道：“是啊，古人不是說最忌諱在別人墓上建陰宅嗎？如果下邊真有古墓，段家最初在這選墳塋地能發現不了？”

胖子說道：“我先說大炮這問題。陰宅上建陰宅確實是大忌，但是從段家的祖墳方向來看，當初的相地陰陽先生一看水平就很一般，明明朝南是財丁具旺，可偏偏卻朝向東南，所以我推測那二把刀陰陽師根本就沒發現這地下還有其他古墓。

再說眼鏡的問題。我只是單純依靠空間點線的原理，計算出褚立楷、石抹香雲、凌青木、肖靖南四座衛司墓的中軸交匯位置在此，並不是靠陰陽、風水推算出來的。另外，我之所以堅信巖山墓就在下面，憑藉的還有的就是我的盜墓直覺！”

“直覺？我看你纔是褚大忽悠！忽悠我們呢吧！”大炮立刻大喊道！

我說：“這次胖子的直覺沒錯，這段家墳地下面一定有大墓。”

一白說：“老肖深得師傅陰陽八卦相地嫡傳，現在不是給人家相地，算不得窺探天機，老肖你就說說看！”

我繼續說道：“這地方雖然小格局看不出所以然來，但是大格局卻不得了。你們看從這裡眺望周邊，共有八道山脈匯聚過來。可這些山又不是一味地連綿而來，都是在三五里外突然蟄伏嵌入地下，最後在這裡共同推出一個土丘，這就是《七十二陰宅》中反常葬式中所指的“八龍攢珠王脈”，是過去皇親貴族才能用的大地脈。段家誤打誤撞，雖然陰宅上建陰宅，運氣有所虧損，但是還是佔了大脈的光，所以幾代人倒也能小富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