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辦事處門診來了個老顧客，買了幾千塊錢的藥，可能是人多，也可能是咱們的人傻，反正就是趕巧了，叫小吳的那個姑娘，算錯帳了，少收了人家200塊錢，要我說，這都怪咱們公司，我早就提議上套掃碼設備，直接掃藥盒子把價格掃進收款機，就不會出現人爲算賬錯誤。”司馬青雲又開始抱怨，而且矛頭直接指向穆副總。

“穆總，你在總部也不知道幫我催催，我這報告都打上去快半年了，這點小事都還辦不了，這是什麼效率啊！”

“你小子總不能讓我先掏錢給你買了吧，咱們財務制度是喬總定的，我有什麼辦法。”穆副總回擊着。

“司馬經理，那你去顧客家裡要錢了？”鄭浩然插話問道。

“可不是嗎！我要不去要這錢，那個小吳自己把錢補上，她肯定也不痛快。”司馬青雲把頭扎進水裡又冒上來，然後用手把臉上的水儘可能的擦乾。

“小吳後來查賬，才發現自己算錯價格了，都急哭了，我一看，沒辦法，求爺爺告奶奶買了水果去人家顧客家，說明了情況，好在人家人不錯，把少收的錢補上了。”司馬青雲再次把頭扎進水裡，又冒出來，嘴裡吹着氣泡。

“司馬青雲這人粗中有細，是個人物。”鄭浩然一邊拿條毛巾披在肩上，一邊想：看樣子，司馬青雲和穆副總的關係並不是很友好，從他幾次針對總部搶白穆副總可以看出，司馬青雲是個有想法的傢伙。

“鄭經理，今天到這吧，明天咱們好好聊聊Y城的情況，你這大救星來了，以後大家的日子好過了。”司馬青雲這句話，頓時讓鄭浩然和穆副總兩個人倍感尷尬，司馬青雲卻絲毫不顧及他們的感受，自顧的去吧檯結賬。

“鄭經理，你對司馬青雲感覺如何？”躺在酒店的牀上，穆副總看看躺在另一張牀上的鄭浩然，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同住一間屋子，因爲在Z城和D城，陶威和路峰給兩人的住宿都是安排的單間，而到了Y城，司馬青雲卻“創舉”了一番。

“Y城酒店價格比較高，希望總部領導委屈一下，再說，效益不好，我只能控制成本了。”這是入住前司馬青雲的原話。

“我覺得司馬青雲很有個性，這個人很孤傲。”鄭浩然一邊說着，一邊扔給穆副總一支香菸。

“司馬青雲眼裡只有喬總，去年想自己承包Y城，結果我沒同意，可能他對我有成見。”穆副總吐出一口煙霧，而這個話題，鄭浩然當然希望瞭解的越透徹越好。

“司馬青雲是我介紹他來到喜馬拉雅公司的，因爲以前司馬青雲曾經跟我是另外一家醫藥品牌行業的同事，後來我們做的那個牌子倒了，我來到了喜馬拉雅公司，然後把司馬青雲推薦給了喬總。”穆副總又說出了一番讓鄭浩然震驚的話。

“按照常理，司馬青雲應該跟穆副總的關係非常好，否則穆副總不會來到喜馬拉雅之後還把司馬青雲推薦過來，可現在兩人面不和心不和的這種狀況，一定跟兩個人的切身利益有關，那麼究竟是什麼事情，讓兩人決裂呢？”鄭浩然思索這個問題的時候，下了一個小決心：抽個適當的時間，摸清楚兩人決裂的原因，同時利用現在穆副總邀請自己入夥的機會，徹底把穆副總和各地區“封疆大吏”的關係理個明白，這對於自己在喜馬拉雅公司站穩腳跟，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第二天的清晨，當鄭浩然和穆副總來到Y城辦事處的時候，司馬青雲已經早早等在那裡。

“穆總，你是電腦高手，幫着搗鼓一下電腦吧，我這電腦又出毛病了，給人家廠家打電話，人家不理咱們。”

鄭浩然感覺裡面肯定有玄機，便細細觀察了一下穆副總的臉色，果然，穆副總臉上流露出一副尷尬的樣子，但是此時穆副總卻不能示弱：“連個電腦售後中心你都搞不定，還幹什麼經理？”

這話堵得司馬青雲好久說不出話，但司馬青雲仍是硬生生擠出一句：“當初可是你種下的禍根。”

鄭浩然明白，此時自己如果再看熱鬧，對於穆副總和司馬青雲而言，勢必產生爭吵，一旦那樣，穆副總從心底就會埋怨自己不會辦事情，而不管穆副總究竟跟喬總什麼關係狀態，穆副總這次跟自己一起出來的另外一個目的，肯定是受喬總委託，觀察自己的舉動，甚至可以說是暗中考察自己的能力，如果穆副總在喬總面前說自己的壞話，那麼對於自己來說，是百弊無一利的事情。

“司馬經理，今天煩請你給我介紹一下Y城的情況吧，我們下午就要回總部了。”鄭浩然及時的插話，把話題引到了正題上面。

穆副總掃了一眼鄭浩然，接話道：“司馬青雲，聽說你這邊前兩天搞會議營銷，讓人給查了，Y城我還有點老關係，如果你能用上，我就幫你聯繫聯繫。”

穆副總這話無疑是個示好的風向標，司馬青雲也樂意順坡下驢。

“沒事了，只是沒收了我們幾個藥盒子而已，沒造成什麼損失。”司馬青雲說完，話鋒一轉：“這都是被銷量下滑逼的，電臺講座拉來的新顧客越來越少，最後我無奈才租了一個會議大廳，發了些宣傳單拉來五六十個老頭老太太，我剛剛想給人家講講咱們藥品的好處，結果不知道得罪了誰，工商局立即趕來了，好在提前我多長了個心眼，現場一盒藥都沒帶，只是帶了包裝盒，這樣不構成消費行爲，所以，他們只是批評教育了我兩句。”司馬青雲說到這裡嘆口氣，隨後轉向鄭浩然說話：“鄭經理，Y城現狀跟你走過的Z城、D城情況大體一致，銷量下滑，新增顧客少是最大問題，解決了這問題，你就是咱們喜馬拉雅公司的功勳人物。”

“嗯，回到總部，我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鄭浩然答應着。

剩下的時間，鄭浩然照例要求司馬青雲找個人陪自己在Y城的藥店考察一番，而穆副總單獨行動了，聲稱會見一下Y城的老朋友。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滑過去了，用過午飯之後，鄭浩然和穆副總踏上了回程的路，等到回到總部，天色已經很晚了，而鄭浩然知道，自己的工作纔剛剛開始，今夜對於自己而言，必將是個不眠之夜，因爲要理順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而更讓鄭浩然感覺到壓力的是，在回程的時候，自己收到一條喬總髮來的短信，內容是：明早7：00你到我辦公室，我要跟你單獨會談.

這條短信意義非凡，顯然在比平常上班時間早一個鐘頭的時候喬總約見鄭浩然就是要避開別人，而喬總這樣做的目的顯然是要了解更真實的情況，而對於尚未立穩根基的鄭浩然，該怎麼做呢？

回到自己的家裡，鄭浩然先洗了一個熱水澡。

鄭浩然是獨居的，住房處在這座城市的南部，靠着羣山，打開窗戶就能感覺撲面而來的山風，以及呼吸到泥土和石頭的芬芳，當初買這套房子的時候，是準備用作婚房的，沒想到，房子買下來了，那個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伊人卻絕塵而去，房子裡只剩下滿眼的沒落。

鄭浩然爲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熬夜的時候，咖啡是不二的選擇，經過一番梳理，鄭浩然把喜馬拉雅公司現在存在的市場方向的問題整理了個清清楚楚，而讓鄭浩然比較頭疼的是人員之間那種微妙的關係，鄭浩然摸不準明天清早的彙報，自己該不該如實向喬總去反映，鄭浩然有些顧忌：如果如實反映那些東西，不利於公司團結，而且也等於揭開公司的一些傷疤，這無疑證明了喬總運作的這個公司存在很多的漏洞，喬總會不會接受這些問題，而如果自己不如實反映這些問題，自己良心上又過不去，畢竟自己來到公司是要替公司解決問題的。

鄭浩然有個習慣，只要回到家裡就要打開電視機，不在於節目的精彩與否，只要是電視機裡有動靜，鄭浩然就不會感覺太寂寞。

鄭浩然點了一支菸，掃了一眼電視機，電視里正播放一個古裝片的片段：一個衛士不停的求饒，嘴裡喊着大王你冤枉我了，大王，真的不是我乾的，而大王鼻子裡哼了一聲：這片疆土是我的，在這邊土地上，沒有我不清楚的事情，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心裡明白的很。

鄭浩然忽然發了幾秒鐘的呆，隨後拍拍腦袋，此刻鄭浩然如醍醐灌頂的豁然開朗，剛剛的電視劇情節給了鄭浩然啓發：喬總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她的閱歷以及智商一定不會比常人更差，甚至要優於多數人，自己才走訪了地市一次，就發現瞭如此多的問題，那麼身爲掌門人的喬總，對於自己家的賬目豈能不門清？所以，明天的彙報，喬總只是對自己觀察能力的一種壓力考驗而已，想到這裡，鄭浩然下了決心：明天如實向喬總反映所有問題。

俗話說，春雨貴如油。這座城市的春天迎來的第一場春雨在清晨如期而至了，鄭浩然打開窗戶，初春乍暖還寒的天氣外加雨水，讓鄭浩然緊縮了一下身子，鄭浩然的早餐只是一杯牛奶，看看時鐘已經指向了六點十五分，鄭浩然抓起車鑰匙，起身出門。

鑽進自己那輛銀色帕薩特里面，鄭浩然打開了音樂，一首英文歌曲飄了出來，大概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小資生活吧，沒有名車豪宅但也悠哉遊哉。

“早，喬總。”在六點五十分，鄭浩然走進了喬總的辦公室。

“鄭經理，這次有什麼收穫沒？”喬總開門見山的問道。

鄭浩然打開了本子，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文字，這是鄭浩然昨晚辛苦的結果，其實，不拿這個本子，這些東西也都裝在了鄭浩然的腦子裡，只是，鄭浩然深諳職場的門道：有時候，會做工作很重要，更重要的是還要會表現，最最重要的是在最佳場合表現，此次單獨面對喬總，就是那個最佳場合。

“喬總，走訪一圈下來，收穫不少，發現問題也不少，我歸納了一下，主要是兩個大方向的問題：其一是市場方向，其二是人員關係，當然市場方向是最重要的。”鄭浩然給自己留了一個後手，如果喬總不希望聽到自己關於人員關係方向的彙報，以喬總的聰明，一定會直接點播鄭浩然：你只需要彙報市場方向問題。

喬總沒有點播鄭浩然，而是喝了一口桌上杯子裡的水，靜靜的看着鄭浩然，鄭浩然知道，喬總在等待自己後續的彙報。

“市場方向的問題綜合起來有三個方面，其一，除了電臺講座之外的宣傳手段單一，導致了現有的老顧客有所減少，新增客戶跟進數量不多。”

“等等，我插句話。”喬總忽然打斷了鄭浩然，問道：“你認爲老顧客減少的最主要原因是什麼？也就是說爲什麼很多老顧客停止用藥了？”

“當然是藥效明顯，讓那些人康復了。”鄭浩然脫口而出。

“真的？你也是這麼認爲的？”喬總此時的神態不像個老總，倒像個跟人吵完架的小學生在尋求別的小學生的認同。

“當然，這是各地市客戶服務部門通過電話問候和上門尋訪瞭解來的信息嗎！”鄭浩然解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