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真的沒有想過，學着你父親的樣子，來皇馬踢球嗎？”

瓦拉內說話的時候，他是非常盼望着能夠得到對手的肯定的答覆的。趙讓這個賽季聲名鵲起以來，整個世界，就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趙讓的實力出色是一個方面，但是與此同時，他有個了不起的父親，也是另外一個方面。但是和別人不同，瓦拉內不是那些只顧盯着趙亞寧名氣的人。他更爲看重的，確實是趙讓的實力，他也希望趙讓能夠到皇馬來。

“我學誰都不會學他的。”趙讓回到了一句，同時做個手勢，制止了瓦拉內把話說下去，“我們是來拍球鞋廣告的，不是來討論我的轉會的，對吧？那麼就認真一些，不要老是那個樣子，說些沒用的廢話。早點拍攝完了，我們去酒吧轉轉好了。說實話，我喜歡在巴西拍攝廣告，這個地方，隨便走走都能夠遇到不少的豔遇，而且這邊和英格蘭那邊一點都不一樣，這裡的女孩確實是有着身材這種東西的。”

“真的看不出來，你是你父親的兒子。”瓦拉內啞然半晌纔開口說話。

“你又不瞭解我父親，他是什麼樣子，我總比清楚。”趙讓冷哼了一聲。

“又是你那點童年陰影？你的家事，我都聽膩了，你不煩我都煩。你父親那也許有什麼做錯的地方，但是，至少你父親踢球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像你這樣浪費天賦。”瓦拉內開口說道，“你在利物浦這兩年，比賽才踢了五十場不到，女朋友換了多少個了？一個月一個都是慢的了吧？注意點吧，這可有點太不像話了。”

“這話是我爹讓你和我說的吧？”趙讓馬上開口反問道。

“不錯，是你爹讓我問的。不過，我自己也得說兩句啊。你知道羅納爾多麼？巴西的那一個，02年世界盃的最佳射手，不是你爹的那個老對頭……你可能不知道，他退役的時候你還小，你們也不愛看非3D的影像資料。他就是一個很強的人，你的天賦不在他之下，但是你的浪費天賦的能力，也不在他之下，你也就是跟你爹似的，壓根不帶受傷的變態體質……這麼年紀輕輕就這樣可不行。你知道，我剛一出道的時候，是你爹帶着我踢球的。沒有你爹的照顧，我估計也沒有今天的實力，他讓我來勸你，我得來勸你。而就算是以一個前輩的身份說話，我也得勸你。”

“這話跟我爹一個口氣，不愧是他教出來的。”趙讓馬上回答道。

瓦拉內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走開了，而趙讓則是擡起了頭，看着天空，久久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自己選擇了足球這條路，真的是錯誤的麼？爲什麼走到哪裡，都擺脫不了父親的陰影？

他想起了，小時候還喜歡在系統裡玩耍的妹妹，在上了學之後，再也不進入系統了——系統讓妹妹也和自己，父親一樣，小小年紀踢球就如同開掛一般，一個小女孩踢球比很多男孩子都好，害的妹妹在學校被人視爲妖怪，結果她再也不願意碰系統了，她選擇了生活，而不是足球。可是，自己是個男孩子，那個時候，自己怎麼就經不起虛榮的誘惑，一路走了下來了呢？

結果到了現在，自己永遠都得活在父親的陰影下。

父親有着球員中最多的七個歐冠——自己現在一個都沒有，而且，恐怕自己每次拿冠軍，都得被人拿出來和父親比較一番了。七次啊，這得被人說很久的。

父親有着歐冠歷史上最多的進球，從19歲到36歲，17年的積累，讓他的紀錄看起來望塵莫及。自己每次進球，都會被拿出來炒作一下，期待着自己能夠追上父親。是的，他們那個時候32個球隊歐冠，現在64個球隊踢歐冠，比賽比他們多得多，自己打破記錄，也許十年都用不到，但是，這十年裡面，難道要年年聽着廢話嗎？

更別提那些永遠纏繞在耳邊的話——‘你父親喜歡進攻足球’，‘你父親的訓練是最刻苦的’，‘你父親對隊友們非常友好’，‘你父親……’

我父親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就是我，我就是趙讓，我爲什麼要管他如何？我喜歡喝酒，我喜歡玩鬧，我喜歡踢反擊足球，我喜歡……好吧，我不一定喜歡這些東西，但是，我不想做第二個他。

我就是我，擺脫了他，我纔是我自己。

“讓？可以接受採訪麼？”

走到自己的汽車邊上的時候，一支話筒也遞了過來，趙讓回過頭，看到的，是一個帶着笑意的巴西女郎——也有可能是別的國家的，不過看膚色，總之是個拉丁女孩。

這年頭，都知道用女孩採訪了麼？

“我父親會參加明年的世界盃，這件事情沒有什麼可懷疑的了。我不確定我會不會爲中國隊效力，如果到了世界盃之前，他們再沒有回覆，我就去代表法國隊比賽。另外，我不會轉會，明年我會繼續爭取留在利物浦奪冠。這些夠你寫一篇稿子的了麼？如果不夠的話，拍兩張照片也可以的吧？別煩我了好麼？我來巴西是來玩的，不能夠讓我盡興一點嗎？”

“喔，果然是和傳言的一樣呢。”女孩笑了起來，“那麼，我希望另外一個傳言也是真的，都說你是個相當具有紳士風度的人，你這樣的紳士，不會拒絕一個女孩的問題吧？”

“你們這些記者有的時候好煩，明明我們有更好玩的話題不是嗎……不過，對美人的要求，我很少拒絕，問吧。”

“我很想知道，作爲一個球星二代，你是怎麼踢出來名堂的？如你所知，貝利的兒子，馬拉多納的兒子，克魯伊夫的兒子，都沒有踢出來什麼名堂。可是，你卻踢出了名堂，這總得是有什麼訣竅的吧？”

“當然，因爲我太棒了。”趙讓的話，讓女孩笑了起來，“僅僅是這樣嗎？你父親沒有教過你怎麼踢球麼？”

“我像是那種用人教纔會成長的男孩嗎？我的才華都是天生的，我父親從來沒有教過我什麼，他甚至不希望我踢球，但是即使如此，我依然是踢出來——因爲我實在不一般。”

“聽上去似乎你父親不希望你活在他的陰影下。”

“他？怎麼可能，他想的就是……”趙讓撓了撓頭，他發現，自己還真的不知道，父親想的是什麼。

父親沒有對自己提出來過要求，很小的時候，父親發現自己能夠用系統了，就直接把他拋給了自己，然後他打拼來的卡片，就都成了自己的食物。17歲的時候，自己已經仗着父親給予的那些卡片，變得極爲強大了，但是，父親卻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他對自己的看法。自己強大也好，弱小也好，他根本不在意。

自己一直以爲，他希望自己走他走過的路，但是，似乎這個女人說的有點道理，父親希望的，似乎不是這樣的自己。

“另外，問一下關於你的私生活可以嗎？你和你父親，似乎很不一樣……”

“不，我們絕對一樣的，都是人渣。”趙讓馬上反駁道，“也許他比我更人渣，這一點，我確信不疑。”

“反正這一句我是不會報道的。”女人笑道，“我只是很不理解，你父親爲什麼不管你呢？我接觸過好幾個和你父親共事過的人，利物浦的沃爾科特，皇馬的迪馬利亞，瓦拉內，還有摩納哥的孔多比亞，祖瑪，他們都說，你父親是對球員非常認真地一個人，可是，他卻幾乎沒有管過你的事情。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他不關心我。

趙讓開着車加速了一些，但是心裡，他卻似乎有些明白了。

父親不是不關心自己的，他是很關心自己的。他把那些卡片都交給了自己，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夠成才的。但是，他卻從來不在自己面前說什麼，不會要求自己好好踢球，也不會對自己提什麼苛刻的要求，似乎……他給自己創造好了一切的條件，但是能不能夠成事，就全看自己的了。

他從來不會強迫自己做什麼，甚至就連自己執拗的不肯加入中國國籍，要和母親保持同一個國籍，他都沒有強求。他在動用關係希望自己加入中國隊不假，但是這也是因爲他沒有強迫自己改變國籍。

他爲自己做的事情，是鋪平了道路，但是自己是不是在這條道路上行走，他是不會過問的。

腦子中胡亂涌現的思想，有些讓他沉默了。自己生活在父親的陰影下不假，但是，父親從來沒有限制過自己該走什麼路。這條路，是自己選擇的，自己喜歡這項運動，他選擇足球，不是因爲父親的影響，不是因爲系統的便利，而是因爲自己對足球的熱愛，自己熱愛這項運動超過一切，自己和妹妹不同，妹妹可以不在乎足球的事情，做她自己的事情去，但是對自己來說，足球就是自己的生命——因此，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這是自己的選擇。

自己選擇的，就是在父親的陰影下，走出自己的一片天空來。

“嘿，美女，你真的非常與衆不同呢。”他回過了頭，看着面前的女孩，“你勾起了我的心事了，我和我父親的事情，不是一句話能夠說清楚的……喝一杯，我仔細給你說說如何？實際上，我正在想找一個人來幫我出本自傳呢，我需要一個感情細膩的人來描述我的那些經歷，那些痛苦的東西，我真的希望有人能夠聆聽，而你，真的是一個能夠讀懂我的人呢……有興趣仔細談談嗎？”

看看女孩興奮的臉，趙讓在心裡也握了握拳頭。

好吧，我撒謊了。什麼認真努力的，暫時先拋到了腦後好了，自己現在，還是先享受一下生活的好。話說，巴西女孩真漂亮呢。

自己這麼懂得享受生活——這一點，也和老爹不同啊。我和他，纔不是一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