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趙先生，我是佛羅倫蒂諾，就是那個曾經被你在全世界面前羞辱過的愚蠢的商人。”

佛羅倫蒂諾的自我介紹，讓趙亞寧頗爲有些驚訝，這個傢伙果然不愧是個事業有成的梟雄人物，他的涵養，確實是讓人爲之嘆服的。

說到這些的時候，他的神色如常，甚至還帶着一絲笑意。這讓趙亞寧頗爲有些驚訝。趙亞寧自問，自己是絕對不會去和罵過自己的人談判的，就算去了，也不會主動提及這件事情的，可是，這個人不但提了，而且還是帶着笑意提起來的，彷彿被趙亞寧罵了還是個光榮似的，也讓趙亞寧失去了再對他冷嘲熱諷的動力。

趙亞寧對於和這位大亨的會面，是非常厭惡的，但是，他顯然也料到了。佛羅倫蒂諾不是獨身前來的，他還帶來了齊達內，有齊達內在場作陪，趙亞寧也不好給他臉色看——畢竟齊達內對趙亞寧是偶像一樣的人物，而佛羅倫蒂諾對齊達內有恩，有齊達內在場，趙亞寧無論如何都得保持禮貌了。

這個傢伙，想的還是真夠周全的。

不過，再怎麼討厭對方，既然是正式見了面，趙亞寧也不打算惡語相向。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人家一個事業有成的人，都肯這麼低聲下氣的來見自己，自己也不能夠過於不給面子了。

“我說愚蠢，是因爲你在當皇馬主席期間，做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個俱樂部該做的事情。我知道你很有錢，事業有成，這一點也許你很了不起，我也很佩服，但是……你當俱樂部主席期間做的事情，糟透了。”

“所以我下臺了。”佛羅倫蒂諾攤開了手，依然是一團和氣，“你說的很對，在足球方面的事務，能夠被一個世界級球員指責我不懂足球，這不算是恥辱。只不過，這幾年一直都有人和我這麼說，但是，我卻一直沒有能夠很好的弄明白：米蘭王朝也是自己的球員踢後防，輔以出色的球員在攻擊線上攻擊，我也是這樣想的，搞出了齊達內+帕文的政策。皇馬的球星水準不差，青訓也是世界前三的，爲什麼我就失敗了呢？這麼久了，我都沒有弄明白。”

趙亞寧想了想，開口說了起來，“關鍵還是成績和球員之間，沒有找好平衡點吧。你們的新星很多，可是因爲成績問題，卻不肯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成長，這就使得他們打不出來，打不出來的同時，你們又還繼續要求成績，惡性循環就形成了……”

張元看了一眼佛羅倫蒂諾，有些意外這個人的聰明。他沒有立即和趙亞寧商談合同的問題，而是先就足球問題聊起了天。這樣的做法，能夠很輕易的避開了趙亞寧對他的厭惡，勾起了趙亞寧的談性，讓趙亞寧和這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談的興高采烈的。

張元很清楚，這些話，根本就是當面在罵佛羅倫蒂諾。但是問題在於，這些話，也不是趙亞寧一個人說，佛羅倫蒂諾也肯定不是第一次聽到。再把自己被人罵了無數次的話聽上一遍，說實話，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而能夠通過這樣的做法，獲得一個世界級球星的好感，塑造出來自己知錯能改的形象，從而爲以後競選皇馬主席鋪平了路子，這樣的事情，說起來，倒是佛羅倫蒂諾賺大了。

這個傢伙果然是個好商人，臉面什麼的，哪裡有買賣重要？

張元想起了傳說中，他和齊達內的第一次見面：當時的佛羅倫蒂諾，見到了齊達內後，只是問了一句話：有興趣來皇馬嗎？

很簡單的問題，不談錢，不談待遇，就是談興趣。佛羅倫蒂諾很懂得球員們的要求是什麼，齊達內不缺錢，不缺名氣，他缺的，是一個尊重的環境——尤文圖斯是意大利人的尤文圖斯，法國人再好，也是外人。因此佛羅倫蒂諾不去談其他的東西，就是表現出了自己對齊達內的藝術足球理念的完全尊重，他就得到了齊達內的加盟。

他懂得用別人喜歡的東西去蠱惑球員轉會，和齊達內就談興趣和家庭，和菲戈就玩小把戲直接給錢，和羅納爾多就是談聲望，到了貝克漢姆就是合同讓利——他很聰明的和每一個人進行着談判，這纔是他能夠讓皇馬擁有一堆的足球先生的原因。給每個人所需要的，而後，他就能夠獲得足夠的利益。

而現在，輪到了趙亞寧了。

“你說的這些都非常好，有些話我聽齊祖說過，而有些則是齊祖也沒有提及的。”佛羅倫蒂諾聽着趙亞寧罵完了自己，還不忘誇上一句罵得好，而且，順便還把趙亞寧和齊達內相提並論了一下，“趙，你說球員們踢得不好，是因爲缺乏好的球員的引導，這一點我深以爲然。好的球員的指導，是小球員們進步的最大的動力。這一點，當時是我疏忽了，前場都是好球員，後場都是年輕，缺乏老球員指導的後場缺乏經驗，缺乏年輕人的前場，又缺乏活力，這是個極爲重大的失誤。現在想想，我也在後悔。所以，這一次聽說了你有可能轉會皇馬的時候，我是非常高興的。現在的皇馬前場有不少的好球員，也都是年輕人。伊瓜因，馬塔，馬塞洛，德拉雷德，他們都是年輕充滿活力的球員，而他們需要一個好的老師把他們引導上正路，你有沒有興趣？”

趙亞寧皺起了眉頭，他沒有說什麼，但是，他也聽出來了，自己似乎掉進了什麼圈套了。

“有人說，引進你，只不過是皇馬爲了證明自己對球星的吸引力，或者說，是卡爾德隆爲了和我打擂臺。我並不這樣看。皇馬引進你，是有着長期的發展的好處的，你在皇馬，能夠爲皇馬得到很多東西，這種意義是競技上的，而不是形象塑造和商業盈利上面的。皇馬可以給你提供一個好的舞臺，而你也可以爲皇馬塑造一個好的發展模式——我在皇馬犯下的錯誤，總是需要有個人來挽回的，而我希望，這個人會是你。因爲只有你，能夠把競技方面的事情，做到最好。”

佛羅倫蒂諾沒有給趙亞寧回答的時間，直接就開始繼續說了下去，“我的看法，你可以自己考慮一下，而關於合同的事情，是我們討論的重點。我相信，你們應該已經看到了卡爾德隆開出來的條件了——我猜猜，950萬的年薪？在卡爾德隆看來，雖然你的實力比起來卡卡要強上很多，但是畢竟，卡卡是巴西人，巴西球員背後，有着極爲廣闊的市場空間，南美足球市場很大，他的價值很高，而亞洲市場，則還是有待於開發的，他不肯給你高價的。”

張元對此沒有多說：卡爾德隆說的，和佛羅倫蒂諾說的確實差不多。南美球市開發程度高，這一點確實不假，雖然亞洲市場開發出來了，肯定更大，但是卡爾德隆，似乎沒這個打算。

“這個無所謂。”趙亞寧搖搖頭，“工資的問題，本來也不是大問題。”

佛羅倫蒂諾笑了笑。他只是想通過這個話題，試探一下趙亞寧的態度而已。而看到了趙亞的無所謂的態度，他就明白了，只怕這一筆轉會，真正的問題，不在於趙亞寧，而在於張元這個經紀人身上。一個對錢無所謂的人，要的就是競技的東西——榮譽也好，成就感也罷，都是很好滿足的，球員的那點要求，說穿了全是虛榮心。

這就要好辦多了。要錢的經紀人，總比執拗偏執，不通事務的球員好對付得多。有利益的，可以交談的買賣，在佛羅倫蒂諾看來，都不是問題。

“關於球員的肖像權的問題，你們需要我的建議，我也希望促成轉會，所以，我已經考慮過了。從法律意義上來講，你們說的規定站不住腳，但是足球本來也是有着自己的特殊情況的，法律的問題不能夠考慮的太多了，這一點我也非常明白。所以，我們需要想一個比較折中的方案，對吧。”佛羅倫蒂諾說道，“肖像權的規定，是你們的國家的政府的規定——這樣的規定，不是法律，出了國境，沒有效力。那麼，我建議，你們可不可以這樣辦理：告訴卡爾德隆，在你們的國家境內，使用趙亞寧的肖像權的費用，皇馬全都放棄。但是，在世界其他範圍內，使用趙亞寧的肖像權，皇馬依然要一部分。”

這個說法，讓張元頗爲有些驚訝了。

趙亞寧的合同大部分都是在國內的，在國外的合同，其實沒有多少——相比較而言，也就是一個普通球星的數量，甚至還要差一些——畢竟，膚色問題導致他在歐洲這邊不是很吃得開的，就算是阿迪達斯，對趙亞寧的宣傳，也是極爲重視中國國內地區，在中國之外，力度就要小的多了。

如果按照佛羅倫蒂諾說道，中國國內全都還是歸趙亞寧，而國外的部分分給皇馬的話，說不定對於趙亞寧來說，還是有賺頭的——雖然分出去了一部分不假，但是皇馬的形象對於趙亞寧來說也是一個提升，靠着皇馬幫助趙亞寧找來的合同，趙亞寧的收入說不定還會繼續上漲。

佛羅倫蒂諾的辦法倒是不錯，但是，看上去皇馬可就是一點利益都沒有了啊。

“我可不可以問一句。”趙亞寧對這個問題直接問了出來，“這樣做，皇馬有賺頭嗎？”

“這筆交易，本來就是爲了提升競技實力，而不是爲了賺錢的啊。”佛羅倫蒂諾笑道，“而且，你的合同，本來就是極大的金礦，如果放到了好的經營者手裡，自然就是賺錢的，如果是差勁的經營者，那麼就是要賠錢的了。同樣的合同，不同的人經營，效果是差別巨大的。”

“你自然就是那個好的經營者了。”趙亞寧開口說道。

“當然，我對此深信不疑……實際上，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給利物浦開出一筆一億歐元的轉會費，然後直接給你一千五百萬的工資——談來談去，畏畏縮縮的，實在不夠大氣，不像是皇馬的風格。要買人，就直接來一筆創紀錄的轉會費，然後來一筆創紀錄的工資，讓全世界見到了你的實力纔好。至於花的那點錢還不好辦，你真的來了，造成了足夠的影響力，我就有把握，逼迫西甲修改開賽時間，把時間往前提，提前四個小時開賽，我們在遠東地區的觀衆就會多出來一大羣，到時候，把轉播權賣給日本的價格提升一下，花費就全都回來了，還能夠讓整個西甲都跟着受益。卡爾德隆這個笨蛋啊，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

一億的轉會是小事，真的是梟雄的魄力啊……趙亞寧嘆了口氣。這樣的事情，他竟然可以這麼輕鬆的說出來，真是個人物。

趙亞寧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對佛羅倫蒂諾的印象，一點點的發生了改變：雖然依然不喜歡他，但是他也得承認，作爲西班牙首富，最出色的商人，這個傢伙，非比尋常。

“我想，我們不能夠這一次就開始合作，實在是個極大的遺憾。”佛羅倫蒂諾攤開了手，他很善於察言觀色，他知道，張元已經同意了，這筆交易，最後的麻煩也沒有了，趙亞寧進入皇馬，已成定局，“不過，以後會有機會的。現在，請允許我，以球迷的身份告訴你：歡迎來到皇家馬德里，喬伊，這裡，將是你最爲光輝閃耀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