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多了一個忠實的跟隨者了。”

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奧拉斯的臉上帶着一絲醉意，但是更多的是笑意，洋洋自得的笑意。

“可是我依然覺得危險性很大。米歇爾，這是在拿我們的未來，里昂的未來，乃至於法國的未來在賭博。”

回答他的人，是他的特別助理，也是里昂隊的上一任教練，貝爾納·拉孔貝。

拉孔貝在球員時代是里昂的傳奇射手，一直到21世紀，他都是法甲聯賽歷史射手榜的第二人——255個聯賽進球的總數，使得他在法甲有着很高的地位。

而且他還有另外一個令人無語的紀錄。他的巔峰時期，連續三年射手榜第二名——這三年裡，金靴是不同的人，可是第二名，卻始終沒有變過。

255個進球，卻終其一生沒有一次金靴，這位傳奇人物也算是一個悲情人物了。

“賭博？不，這是變革。”奧拉斯卻不以爲然，“曼聯商業化了，看看他們的成就。皇馬商業化了，看看他們的影響。米蘭，阿森納，這些注重宣傳的球隊哪一個不是蒸蒸日上？巴塞羅那，國際米蘭，這些抱殘守缺的，哪一個有出頭之日？”

拉孔貝知道自己說不過奧拉斯，也只有閉口不談此事了，“其實我們的經濟實力和球隊的雄厚底蘊，在法甲拿冠軍不難。爲什麼你一定要這麼……”

“我要做的可不是拿幾個冠軍那麼簡單。我不是居伊·魯，我是奧拉斯。我要的是里昂在法甲的霸權，我要的是里昂雄視歐洲，我要的，是一個比塔皮更出色的王朝球隊。所以我纔會這麼做，不然的話，我就是下一個塔皮，他們會吸我的血，吃我的肉，把我殺死，把里昂毀掉。”

拉孔貝沉吟不語，他知道法甲的內鬥的慘烈，對此也是無言以對，“你真的準備幫助阿雅克肖？”

“當然不會。這種時候，小心謹慎纔是必須得，被足協抓住了任何一個把柄，我們就很難推行計劃了。爲什麼我要幫助那個傢伙？我躲他都來不及呢。”

奧拉斯的直言以對，讓拉孔貝相當無語，“那你就不怕莫雷蒂反水……”

“我給他們利益，他們不能拒絕我。”奧拉斯引用了一句教父的臺詞，有些得意的搖搖手指，“我能夠吸引他，靠的可不是承諾幫忙，而是許諾給了莫雷蒂足夠豐厚的經濟利益。他爲什麼要反水？在鉅額收入和一個前任教練之間，他不知道怎麼選擇嗎？”

“反正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拉孔貝沉默了半晌，纔給出了一句話。

奧拉斯得意的笑笑，也不去反駁他的話。球員出身的人，和商人出身的人，對足球的認識肯定是有着很大的區別的。他不指望拉孔貝能夠改變思路，只要他能夠和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就足夠了。足球是個注重出身資歷的圈子，商人出身總是會被人輕視，就像皇馬主席佛羅倫迪諾，他把皇馬從破產邊緣變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球隊，一系列的舉措也算不上是過分差勁，可是就是因爲他是個商人出身，就被人百般嘲弄，皇馬的任何錯誤全都怪罪到他頭上。奧拉斯早就明白足球圈子裡的這種論資排輩的事情，他一直以來善待元老，把多梅內克，蒂加納，拉孔貝等人一個個的捧出來，爲的就是讓這些元老們替他當槍，避免他的舉動被人拿出來議論。

事實上也是正確的。里昂多年無冠，可是人們卻沒有人指責對俱樂部老臣信賴有加的奧拉斯，把責任都怪罪到教練組身上，對奧拉斯反而是讚譽有加，這樣的做法，如果不是奧拉斯安排的巧妙，怎麼可能實現？塔皮前車之鑑，奧拉斯後車之師。

“這個賽季，我們拿下冠軍的希望大嗎？”奧拉斯知道怎麼讓拉孔貝分心，把話題引開了。果然，拉孔貝對這個話題顯然更感興趣，“看起來還是有可能的。朗斯領先我們四分，更有優勢，但是最後一輪比賽是我們的直接對話，我們球隊現在的狀態良好，我們一定能夠獲勝的。”

“可是我們差了四分……朗斯在最後一輪之前幾乎沒有強隊對手，我們也沒有。要是第三十三輪的時候他們就提前奪冠了……”

“不會的，法甲這麼多年，就沒有任何球隊提前奪冠過。塔皮的馬賽，教授的摩納哥，他們都不到的事情，憑什麼朗斯就能夠做到？”

拉孔貝語氣倒是篤定，但是奧拉斯卻只是苦笑——誰說沒有過的事情就不能有的？

“看上帝的旨意如何吧。”奧拉斯嘆了口氣，沒有對此再說什麼，“希望我們能夠拿下來。”

“我知道你對桑蒂尼不滿，留着他是因爲他在DTN有着極爲深厚的影響力。但是你得承認，他對戰術確實有研究，現在里昂的踢法確實比我在的時候漂亮多了，我們的平均控球率達到了60%左右，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奧拉斯笑笑沒有吭聲。做球員的，自然喜歡漂亮足球，進攻足球，看起來精彩的比賽是最好不過的。但是做老闆的，還是更喜歡穩定一些的成績，防守反擊難看，但是卻是保險，尤其是強隊如果拉的下臉面，防反足球出成績是一點都不難的。

奧拉斯這些年堆積球星的事情做了不少，他要的，是讓這些球員踢出成績，而不是踢得漂亮。

“現在球隊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只要能夠持續投資，肯定沒問題的。桑蒂尼提出的，引援的事情，你還一直沒有給意見呢。”拉孔貝提醒道。

“賽季結束了之後再說吧，世界盃在即，大賽過去球員身價肯定上漲，誰肯現在賣球員？”奧拉斯敷衍道。

“你只是不肯再按照桑蒂尼說的買人了吧。”

“貝爾納，我們的球隊，不缺技術，不缺天賦，缺的是防守硬度。我們應該買的是個好後腰。”

奧拉斯對於足球還是有些瞭解的，拉孔貝也知道他說得對，維維安福雖然人高馬大，但是卻是中前衛的踢法，不是純粹的後腰，不是很好的防守者。這個賽季要不是把儒尼尼奧改造成了後腰，里昂的後防線很難維持。

“你是準備引進埃辛了麼？”拉孔貝問道。

誰都知道，巴斯蒂亞是里昂的衛星隊。邁克爾·埃辛這些年扔在那裡，就是里昂有意爲之的練級行爲。他早就在里昂的考察名單上，遲早是里昂的人，這一點法甲也都是有共識的。因此一說到引援，拉孔貝想到的也是這一步棋子。

但是奧拉斯卻搖了搖頭，“他的防守站位不是那麼出色，進攻慾望一樣過於強烈，我們不需要他那個類型的球員，也沒工夫給他練級——我看上了一個荷甲的球員，非洲人，我覺得那纔是引援的對象。”

拉孔貝點點頭，默許了這話。

“說到巴斯蒂亞，還有一件事情，我還沒有告訴你。”奧拉斯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纔開口，“有人給我提出一些條件，改制的事情，他們同意，但是希望同時擴軍。”

“18隊改成20隊？”拉孔貝對此倒是一聽就明白，但是卻皺起了眉頭，“是誰提出這麼愚蠢的意見的？他們就沒有考慮實際情況嗎？法甲球隊的陣容普遍都不厚，再加上兩個盃賽，擴軍的話，人手根本不夠用啊。”

準確的說，人手不夠多條戰線用的，奧拉斯在心裡補充。

“你以爲，他們爲什麼都那麼好說話？”奧拉斯開口苦笑道，“沒有人是傻子。弱隊就是要把比賽的任重加重，讓我們沒有辦法在多條戰線作戰。要不然的話，他們的榮譽從哪裡來？而且多打比賽，他們很可以多賺點錢呢。”

各有心思啊。拉孔貝嘆了口氣，這種情況倒是也在預料之中。球隊所圖，不是榮譽就是收入。小球隊們也是圖的這些，里昂能給他們利益的時候，能夠吸引他們，但是爲了利益，他們也很有可能和里昂不是一條心。

所以纔要談判。

“波爾多，馬賽，里爾也都是強隊，多線作戰，他們就沒有反對意見麼？”

“你以爲他們有心情打多條戰線？整個法甲，除了我們里昂，還有誰願意在歐戰上賣力氣的？馬賽也許算是一個，但是他們也得有歐戰打才行。巴黎……哼，十一個替補踢歐聯杯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他們會在乎多線作戰？”

法甲90年代還是歐洲第二聯賽，曾經創造過四強佔三的戰績，馬賽也是當時唯一一個叫板米蘭王朝不落下風的球隊。但是短短几年間，西甲，德甲，英超一個個全都強吃過去，法甲一路落到了歐洲第五，一來是因爲球隊老闆們不願意掏錢，有了出色的球員就往外賣，二來也是因爲法甲諸隊，全都對歐戰不上心。他們總是自認爲低人一等，在歐洲走不遠，有了資格也不肯賣力氣去踢。法甲聯賽的底子本來就不夠厚，他們的這種做法，使得法甲的積分一落千丈。

奧拉斯對此是很不滿的，法甲積分低，也就拖累了里昂，在歐戰中總是遭遇強隊，這樣的局面他自然不高興。可是他拿巴黎做幌子說事，也讓拉孔貝有些無法回答——要說內戰內行，外戰外行，聯賽窩裡橫，歐戰一團糟的球隊，里爾纔是箇中翹楚。可是里爾和里昂的關係好，奧拉斯就絕口不提了，讓拉孔貝也不知該如何說。

“你答應他們了？”拉孔貝問道。

“還在討論，不過我估計最後肯定得讓步。談判這種事情，要是沒有人讓步，怎麼能成？我最多就是再爲球隊多爭取幾個外援名額。”

拉孔貝沉默了一下，纔再次開口，“說起來桑蒂尼的幾個引援目標，還有一個亞洲人，要是改制的話，也會算成是外援……”

“那就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奧拉斯給出了答案，“里昂有里昂的發展規劃，不要因爲不相干的人浪費時間和精力。”

“可是他有可能成才……”

“一兩個人才的成敗無關大局。”奧拉斯做出了回答，“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里昂成爲法甲第一豪門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