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一刻鐘之後，畫面定格，所有的獵人全部死在了山洞之前。

即便是身而爲人的記憶，在那聲音響起的一刻，周漁仍然跟隨本心的記憶，選擇了一場血腥的殺戮。

生而爲人如何，生而爲獸又如何？

但凡是違背背心之所願，皆是一劍斬之。

母虎於他有生養之恩，仇人就在眼前，又豈能不管不顧，不報不休。

難道就因爲記起了生而爲人的記憶，便應該因此而放過嗎。

他們不熟。

“這便是絕天境的考驗嗎？”周漁擡起自己的虎獸，目光看着漸漸支離破碎的天空，他的雙眸一片血紅。

目中的掙扎，隨着記憶的復甦，而漸漸變得冷卻下來。

“這只是開始！”那聲音再次響起，隨着眼前的天空，徹底寂滅無蹤。

“我爲人時，看見妖獸做惡，故屠戮首惡，我爲虎時，爲母報仇，所以有了一場屠殺......絕天，絕天，難道是在一次次的選擇之中......”

......

“啊？”一處華麗的廂房之內，周漁猛地發出一聲嘶吼，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

“砰！”

門外，水盆砸落在地，丫鬟的驚呼聲，突然響起。

“少爺，少爺醒了......夫人，少爺醒了。”

一刻鐘之後，一名身着華服的婦人，一臉緊張的看着正在爲周漁把脈的醫師。

“大夫，我兒的病情是否好轉了？”婦人問出的話語之中，有着擔憂和希翼。

“恭喜李夫人，貴公子的病情已然好轉了，不過大病初癒，還需要好好調養幾天，我寫幾副房子，您命下人煎藥，過得半旬，病情就可以痊癒。”文大夫松開把脈的手，走向房間裡的紅木桌前，露出溫和的笑容。

“如此就多謝文大夫了......翠兒，將準備好的診金給大夫送過來，另外吩咐李管家，安排兩個人陪大夫去抓藥。”李夫人聞言，眼中有着欣喜，命令之前打翻水盆的丫鬟做事。

“好的，夫人！”藉着燈光，靠在牀上的周漁瞧見丫鬟的容貌，約有十六歲左右，生的俏麗動人，眉眼之間有着一股聰慧氣。

“漁兒，下次就不要胡鬧了，那莽蒼山內妖獸衆多，這次是你福大命大，巡城的王將軍發現的早，才及時將你從那妖虎口中就下來，下次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待到文大夫跟着叫翠兒的丫鬟走出門外，李夫人來到牀前一邊爲周漁小心的蓋好被子，一邊叮囑道。

“孩兒知道了，以後定不會讓孃親擔憂。”周漁點了點頭，目光乖巧的道。

被李夫人摟在懷裡，讓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溫暖的安全感。

“孃親，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成了一頭老虎......不對，我還成爲了一名飛天遁地的仙人。”周漁擡起頭，有些遲疑的道。

向長輩說夢裡的事，是那些小孩纔會說的話，但是那夢境之真實，就像真的發生過一樣，讓他不吐不快。

“那你是想當飛天遁地的仙人，還是想當害人的老虎啊。”李夫人寵溺的摸着周漁的頭，笑着說道。

“自然是仙人了，這樣纔好幫爹爹打退妖族的進攻。”受到鼓勵，周漁想也不想的說道。

“好，說的好......看來這次的劫難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使得我兒雄心大起。”這次，一名身披軍甲的漢子，從房外走了進來。

國字臉，絡腮鬍，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霸氣。

李長天，青木城的城主，而他的母親唐雨洛，則是青木城第一大世家唐家的嫡系子女。

這便是這一世，周漁的身份。

只是，他也只記得這一世的身份。

“從明天開始，爹爹教你練武，剛好你外公，送來了一批絕佳的藥材，爲你補身體。”李長天爽朗的說道。

“好！”

從這一天開始，周漁便開始習武。

這是一個修武道練肉身的世界，如果真要相比的話，與莽荒界的修士一樣，與神宗魔門的功法相仿。

於武道一途，周漁展現了強大的天賦，又有城主府和唐家提供的各種靈材，他的進展可謂是一日千里。

短短一年的時間，便從後天三重，達到了後天九重之境。

但正當他準備突破到先天練氣境之時，妖族大舉攻城。

其是如火，短短一月的時間，青木城便被攻破。

“帶着你母親走吧，我是青木城的城主，不能放任妖族屠戮人族。”那一天，李長天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而去。

妖族屠戮，無比兇殘，一日之間，整個青木城，成爲了一座死城。

滿地狼藉，碎裂的屍體，隨處可見。

作爲城主的李長天，沒有回來，再見之時，他的首級被掛在了城外的一根破木棍上。

這是妖族的宣告。

青木城之殤，使得整個人族大動，人妖兩族的戰爭，徹底爆發。

高高在上的城主之子，從此淪爲喪家之犬，好在有着母親背後的宗族照顧，沒有流落街頭。

但，三年之後，唐雨洛因爲李長天之死，而鬱鬱而終。

那一天，周漁跪在墳頭之前，跪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他提起了手中的劍。

十年之後，青木城外的妖族，被他屠戮一空。

但周漁的腳步，沒有停留。

帶領着人族大軍，一路上披甲，向着妖族的大本營殺去。

直到五十年後，他重傷在一名大妖的手中，人族悲慟。

於彌留之際，他再次聽見了那聲冷漠的聲音。

“後悔嗎？”

話音一落，他的記憶開始復甦，爲妖虎之時，爲人族之時。

“不後悔，只恨這一世，沒有殺光此界的妖族。”

周漁看着在他牀頭痛哭的族人，看着這一生征戰的同袍，還有朝廷派來的慰問的官員，閉上了雙目。

他不知這種考驗還要持續多久，但這一次他真的不後悔。

無論是死在妖獸手中的父親，因爲悲慟而亡母親，還有那些慘死在妖獸手中的百姓。

這種種情感，種種見聞，使得他不能後悔。

若是可以再次選擇一次，他依舊會選擇提起手中的三尺青鋒。

“下一世，我爲妖族嗎？”看着開始破碎的畫面，周漁看着蒼茫的天空問道。

“你的考驗，便是讓我經過這不斷的輪迴嗎？”周漁怒聲問道。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的話，眼前的一切，再次開始消散一空。

他知道，當他醒來之時，再也不是人，所有復甦的記憶，將會全部被封印。

這，很殘酷。

“狗血的套路。”於意識消散之前，周漁不屈的對着天空比起了中指。

這是他，唯一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