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景陪了些時日與留空辦公，終於也是相信了他冥主之名不全是浪得虛名，等到他如山的公務告一段落，能開始思考如何破開她身上捆仙鎖一事時，人間已經一季變化，時節進入初冬。

“把修爲渡與你不是難事，我想的是怎樣能讓你不難受。”冥主留空細細撫摸着郗景細長白皙的手指，指節處的硌是他的心頭事，爲何她總不會胖呢，留空懊惱。他因爲想起那次捆仙鎖發作時郗景的痛苦，英挺的眉皺了起來，心疼。

郗景卻不以爲意：“你都捨得你萬年的修爲，我痛一些怕什麼，重要的是我們不能一直活在對過往的無知裡。”

留空有些動容，卻決不讓步：“你是我的女人，憑什麼要受苦？”

他語氣裡的霸道和理所當然，快了郗景的心跳。

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裡，有一件東西最後被冥主選中。絳色的修爲轉換丹，可以將不同來源的修爲轉化爲同種，最初是爲了同化妖族和魔族的修爲練就的。由於極耗物材，四海八荒之大，僅得五顆。

主意一定，冥主就走了一趟天上，不多時帶回一顆丹藥。郗景一直奇怪爲什麼留空想要的東西都能輕易得到，這個安身冥府深處的前戰神，身上都太多隱晦的秘密，這讓郗景更想記起從前。

曾與這樣的一個男人比肩，只這份殊榮，已叫她心動。

“衝開封印還是會有些痛，但是隻要火鳳凰甦醒，熱和痛就會消失。”留空吻了吻她的眉峰，給她服下修爲轉換丹。

這個男人像哄孩子一樣的哄她，讓郗景揚起嘴角：“我聽說以前我也是戰神，所以你怕什麼？”

留空愣了一愣，轉而笑開了：“我現在喜歡寵你。”

郗景卻敏銳：“以前並不嗎？”

“現在更加。”留空撫了撫她的發，道，“我們開始了。”

郗景聽話的閉上眼睛屏息以待，雖然有修爲轉換丹，但捆仙鎖的威力，留空和她都不敢輕視。

以前？冥主看着她秀美的容顏，心裡有一點酸澀。一定是以前對她不夠好，所以剛纔纔不敢直答。

戰神留空雖然失去記憶，修爲卻一點未打折扣，這也許就是天帝原本的打算，保留一個失憶的戰神，差遣起來遠比身懷遠古使命的留空容易的多。這樣最好，不然這會兒他拿什麼衝開郗景的封印。

當他的手輕挑開郗景的外衣，她突然驚疑地睜眼，幼鹿一樣明亮的眼神，讓留空有種欺凌弱女的罪惡感。他彎了嘴角，解釋：“我的修爲真純，你若不脫開衣服，無法完全消化。”

“那你閉上眼睛，我自己來。”

半晌，留空終於屈服於郗景的執拗，緩緩合了眼。

細微的衣物摩擦聲，在這方密閉的空間被放大不只數倍。繞是留空心無旁騖，也開始有點躁動：“好了嗎？”他覺得有點熱，也褪下外衣，聲音有點啞。

“嗯。”郗景緩緩應了，伸手對上留空伸出的手掌。掌心似乎能感觸到他手上的每一道指紋，自己的赤 裸 ，對上他的衣冠整齊，即便他是閉着眼，郗景仍瑟縮了一下。

她的呼吸微亂，有些，意亂情迷。

“阿景。”留空突然閉着眼睛輕喚，“靜氣凝神。”

精純的修爲緩緩渡過來，郗景清楚感覺到那一股力量在自己身體裡溫和試探，而後，精準地涌往各個該去的經脈。

郗景突然悶哼了一聲。留空的動作一頓，卻不敢怠慢手上的動作，問：“怎麼了？”

“酸。”細弱的聲音來自於郗景，她的手臂就要落下去。

“阿景！”留空扣住她下滑的手指，壓下心裡的不安，豁然睜開眼。

“喂，”耳邊傳來郗景的抗議聲，“你怎麼能耍賴？”

留空看她並不是痛，而只是沒有力氣，才放心合眸，激將她：“不想讓我耍賴，就振作起來，這樣一點小小不適就能難住戰神，說出去戰神的名聲還要不要？”

“嘁，”他聽到郗景不以爲然的聲音，“不必激我，我坐的穩。”反手也輕握住留空。

修爲一點點渡，捆仙鎖現身發揮效能又硬生生被修爲轉換丹轉爲同類而協助留空的修爲開解封印，郗景只覺得自己身體裡有太多股力量在橫衝直撞，若不是留空耗神在疏導，說不定她自己早就炸開。

兩人都閉着眼，自然無法發現郗景額間的火鳳凰，燃燒着分身爲無數，隱進捆仙鎖，然後那一直散發隱約光芒的鎖鏈，突然抖動，像是再也無法承受內外雙重的壓力，突然“啪”的一聲斷開，掉落在地上。

最後一刻，繞是留空也出了一身汗，乏力的很。他幾乎渡出去千萬年的修爲，但他第一反應是去穩住郗景。

而此時，郗景全身一鬆，然後泛黃的記憶幾乎把郗景整個淹沒。從他在留空面前矮身跪下，到他授業時不近人情的苛刻；從自己終日追在他身後，到終於可以比肩站在血雨腥風的戰場；從他淡無情緒的眉目，到看自己時些微的溫柔……最後，記憶停留在凌霄寶殿前他霸道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