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拋開立場問題不說，張夜並不算太討厭這個人.

看得出來，北燕飛的高傲和不屑是毫不掩飾、又真實的。只是他對其族人的同情和惻隱之心也是真實的，爲了這份心，他最終選擇放棄了高傲，妥協了。

見張夜不讓哥哥起身，北燕姬懷疑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有些擔心的走前了一步，想對張夜說好話。

但是北燕飛當即一擺手道：“小妹退下，別過來，你離他遠點，這是我和他的事。事情是我挑起的，也由我來承擔。”

“哥。”北燕姬想說點什麼。

“閉嘴！”北燕飛厲聲喝道，“一切都不要再說！”

北燕姬嚇了一跳，她似乎預感到了哥哥情緒裡有必死的決心。

不止北燕姬，張夜也預感到了，卻不知道應該於此時說點什麼？

“張夜。”北燕飛依舊跪着，並且以很奇怪的語氣，秘密的傳音給張夜道，“如今你滿意了。把我北燕一族，逼迫到了這樣的地步？”

張夜認真的搖頭道：“我並不滿意，因爲距離我想要的結果，還沒有達成。”

北燕飛冷冷注視了他許久又道：“我不是個怕死的人，北燕一族，從來就沒有怕死的人。請你記住，我現在不是跪你，是跪我北燕的列祖列宗。”

張夜楞了楞，隨即搖頭道：“你跪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你妥協了，跪在我的面前。跪在了大無雙的面前。”

北燕飛道：“我知道我是個必死的人，我不在乎。我甚至不確定，我妥協了，我死了之後，能否保住我的族人，能否保留北燕祖宗的基業。”

張夜實話實說道：“我也不確定，因爲殿下的第二道當衆宣佈的文書，連我也不知道內容。”

北燕飛臉色死灰的笑道：“總之，我沒想過會有好下場。我這次被小妹說服，願意相信你一次，只因爲你的一句話。那無關長空菲的最終決定。那是你張夜的承諾。”

“什麼？”張夜道。

北燕飛傳音道：“你對小妹許諾，就算長空菲心胸狹窄，奪取了我北燕之地，你會保護我小妹和內族之人不受傷害，讓他們離開無雙界，幫助她們去建立新的家園？”

張夜點頭傳音道：”不錯，我做過這個承諾，永遠有效，不論殿下的決定是什麼。我張夜只要不死，必然遵守，哪怕對不起殿下也在所不惜。”

北燕飛傳音道：“好，將來如果你背棄信諾，我北燕飛做鬼也不放過你！”

說完，北燕飛也不等張夜吩咐，起身，這次不是傳音了，而是朗聲對全場宣佈道：“北燕飛對不起北燕祖宗，做錯了事，今天是一個重大儀式，我北燕飛宣佈退位，由我小妹北燕姬繼承北燕家督位置，希望大家以後像對待我一樣對待她，盡心盡力的輔佐。”

北燕飛的聲音，有點近似於宏願一般的升入了雲霄，傳遞在了每個人的耳邊。

廣場之外，圍觀的密密麻麻的外族之人，開始面面相視，交頭接耳了起來，正在小聲的討論着。

當然，他們也僅僅是外族之人，也不太瞭解內中的情況，誰執掌北燕一族，嚴格來說對於他們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傳統，只要是北燕的“正統”血脈來出任，就可以了。至於到底哥哥或者妹妹誰說了算，對於他們一個概念，他們僅僅只需要，有這麼一個近似神靈的正統血脈，繼續按照古老的傳統，繼續護佑着族人，領導族人就行。

至於廣場中的內族之人，則是沒什麼太多的表情，因爲他們既然是內族之人，這麼重大的決定，一定是早就已經知曉了。

作爲專門的禮儀，也有彷彿儀仗隊，專門以北約一族的法器，共計十八件法器，在廣場之中列陣，之後奏響了法螺之音。

奇怪的音符，所奏的正是上次聽過的北燕的族歌。

這次的景象有些詭怪，那些音符化爲了有形的色彩，就彷彿煙火一般的飛舞在上空，音符的色彩，乍一看也彷彿一隻只的小燕子，越飛越高，最終，於大雪紛飛的天空之中形成了奇怪的天象，組成了一隻尾巴特別長的龐大燕子圖騰，指向了北方。

張夜也不禁動容，好奇的注視着這種奇怪的天象！

無疑，這也是一種人類對於天地的宏願之力。只是和上次險些屠城對抗時候相比，不攜帶戾氣，祥和了許多。

“這是怎麼了？”不論內族還是外族之人，都紛紛好奇的仰頭，看着大雪紛飛之下的這種奇怪天象。

北燕姬也愣愣的看着天空，而北燕飛也是一副驚訝的態勢。這顯然，就真的是天象了，而不是北燕一族的人刻意搞鬼。

“夜，夜帥！”那個對此非常擔心的尖嘴猴腮的黃鐘走上前來，低聲道：“不知道這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萬一是北燕內族之人搞鬼，恐怕要出大事，卑職建議立即讓他們停止！”

也跟在張夜身邊的衛東明，不禁雙眼發黑，尋思，這真的是個小人，不會放過哪怕一次插針的機會吶。

只是想這麼想，衛東明也不方便發聲，害怕因爲自己開口說話，一但帶來了嚴重後果，那要給衛族闖大禍。此外，黃鐘小兒雖然是衛東明的下屬，不過有張夜在場，還是不方便呵斥，那有接管指揮權的嫌疑，萬一惹惱了張惡霸，就麻煩了。

張夜也火大了，斜眼瞅着黃鐘道：“這麼說來，你硬要把這麼莊嚴的儀式，這麼祥和的天象，說成是陰謀？”

“呃這。”黃鐘頓時結結巴巴的了，擅於察言觀色的他，當然看出來張夜現在非常不想聽這類話了。

不等他改口，張夜喝道：“衛東明！”

“末將北燕城防營主帥，聽大帥調遣。”衛東明趕緊走前半跪道。

“把黃鐘拖下去皮鞭一百！”張夜冷冷的一擺手。

“喂喂，誤會。。。哎呀。。。夜帥饒命啊！”黃鐘慘叫着就被拖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