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人也不知情,小人只見到顧公子還有晴楓小哥他們,拿這些小人不識得的古怪東西,急急地向後院去了。”
後院?還拿着古怪的東西……
紀芙茵忽然想到了上次,趙奕辰曾說會想法子幫忙解決掉後院怪事,方纔又將顧含謙找了去,難不成是這件事有什麼眉目了?
想到這,紀芙茵便問向那小廝,“顧公子讓你來傳的什麼話?”
“顧公子說他同瑞王爺有法子了,請二小姐速速去到後院的房中,只是卻不可帶上丫鬟。”
“顧公子說,若是純陰之氣過盛,那法子便不靈了。”
讓她去到後院的房子裡面……
紀芙茵心中有些狐疑,面上卻不動聲色,擺了擺手,給了那小廝些賞錢,便讓他下去了。
雖說想起後院那處地方,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可紀芙茵最終還是決定要親自去瞧上一瞧。
那小廝應當不至於如此膽大,敢拿顧含謙同瑞王爺來矇騙於她。
見她打算過去,落玉連忙攔道:“小姐,後院那裡邪性的很,小姐當真要自己過去?”
“無妨,左右也出不了咱們這府裡頭。我若是過了一個時辰還不回來,你們便去找夫人,帶上人去後院尋我。”
紀芙茵笑着同那擔憂不已的二人說道,“說不準這次,瑞王爺同顧公子當真有了什麼可解決的好法子了呢。”
將落玉同青梅留在了院中,紀芙茵獨自向後院走去,快要走近那裡的時候,四周便變得格外寂靜了起來。
這也難怪,自打那怪事接二連三的發生,紀府就極少有人願意接近這裡的了。
一走進後院,裡面更是靜悄悄的,由於長久不曾有人來過這裡,地上的落葉鋪了薄薄一層,看起來竟有種說不出的蕭索淒涼。
先前堆起來的,並不高的青石板轉,被人挪開了一些,跨步便能走進去,原本緊閉着的房門也是敞開着的,看來裡面像是有人的樣子。
“顧公子,顧公子?”紀芙茵不疑有他,跨過青石板轉,走進那房間裡面,被空氣中飄揚地灰塵嗆地咳了兩聲。
卻驚訝地發現,這屋子裡面並沒有顧含謙等人的身影。
就在她意識到不妙,正打算原路的返回的時候,房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關上,並鎖了起來。
“什麼人?”紀芙茵冷叱一聲,再伸手去推那房門,已經是紋絲不動了。
透過薄薄的門縫,只看到外面一抹豔紫一閃而過。
紀芙茵的眉心緊緊地擰了起來,她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有人這麼大的膽子,利用顧含謙,甚至是瑞王爺的名義將她給騙了來。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紀芙茵安慰自己,只需要再等上一個時辰,若是落玉她們見到自己遲遲未歸,定會帶人來這邊找到自己的。
只是……期望在那之前,自己不要莫名其妙變成一具屍首就好。
用帕子擦去凳子上的灰塵,紀芙茵坐了下來,先前還不覺得有什麼。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那種詭異的感覺又爬上了自己的後背,似乎在這房間裡,就在此刻,正隱藏着什麼……
她四下打量了一遍,這並不大的房間很輕易便可以用視線搜查一遍,最終,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張牀上。
難道說……紀芙茵走近那裡,蜷曲手指,扣了扣牀板,果真!從那敲擊的聲響便可聽出,這牀的下面似乎隱藏了什麼。
穩了穩心神,紀芙茵用手輕輕托住牀板的邊緣,雙手用力一拖——牀板竟被她給託舉了起來,下面居然露出了一條密道!
潮溼沁涼的風從密道里面飄了出來,紀芙茵猶豫了片刻,握緊了袖中藏着的短劍,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
密道的牆壁和臺階都是用古老的石板製成,上面長滿了厚厚的青苔,竟像是千百年不曾有人來到過這裡一般。
這處密道究竟存在了多久,又是通往哪裡呢?
紀芙茵小心翼翼地一手攥緊袖中的短劍,一手緊緊扶住佈滿了青苔的牆壁,向下走了約莫十幾米,臺階處便拐向了一旁。
走過去,紀芙茵一怔,原以爲這密道盡頭會通向某個出口,沒想到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座相當大的牢獄。
粗粗的鐵柵欄足足有嬰兒胳膊粗細,密密麻麻,像最堅實的鳥籠。
紀芙茵一時間有些想不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犯了什麼樣的過錯纔會被關在這般暗無天日,又密不透風的地方。
“你便是她的後人?五百年已過,封印已破,要何時才按照約定放我重見天日?”
一個低沉而略帶沙啞的魅惑聲音忽然自角落處傳來。
紀芙茵一個激靈,攥緊了短劍,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於是便同那雙金色妖冶雙瞳對了個正着。
對上那雙怪異卻分外妖冶魅惑的眼睛,紀芙茵怔了一下。
“你是何人,爲何會被關在這裡,又是誰將你關在此處的?”
牢獄裡的男子聽她這樣問,線條硬朗而清晰的脣角有些戲謔地挑了起來,殷紅的舌尖輕輕探出脣角,舔舐。
那動作就像是一頭美豔到了極點,卻又危險到了極點的猛獸。
在等他再次開口的時候,紀芙茵已經將他給打量了個清楚。
男子坐在角落一處,堅實的手臂慵懶地環在胸前。
一頭長長的墨發垂在腰間,五官硬朗而深邃,鼻樑高挺,兩顆尖尖的虎牙,在他露出那戲謔笑容之時,從那薄脣之間稍稍探出,一雙金色的眸子美到讓人禁不住暗暗讚歎。
這是個極好看的男子,只是他給她的感覺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金色的瞳孔,雖然美豔無雙,只是……當真會有人類生出這樣的眼眸來麼?
“我嗅到了。”
男子開口,卻並不是回答她的任何一個疑問。
“什麼?”紀芙茵禁不住追問道。
“你的味道,跟她很像,你是她的後人吧。”
男人直直地看着紀芙茵,眼眸微微眯起,“你的身上,一定有一處鳳凰印記。”
紀芙茵一驚,“你是如何得知的?”
“天定鳳命,永遠只會出現在同一支血脈當中,母女相傳,卻不會代代都出現。”
男子開口,面色冷峻了許多,“我便是在五百年前,被你的祖先封印在此處的豹妖。”
“豹……妖?!”怪不得,怪不得他的長相竟會如此怪異,怪不得方纔一見到他,便覺出了他的異樣。
紀芙茵立即想起了什麼,“所以你懷恨在心,便殺了那些人?”
男子笑了起來,“若不那樣做,你如何會注意到此處?”
紀芙茵抿脣,盯住眼前的男子,隨時準備將袖中短劍拔出。
“你無需如此緊張,你的祖先並不是我的仇人,相反,卻是我的恩人。”
男子正色道,“我叫做莫離,原身乃是一頭黑豹。”
“我的祖先,是你的恩人?”紀芙茵並未輕信,“既然是恩人,又爲何會將你禁閉於此?”
“小丫頭,這你又怎麼會知道?”莫離一雙金瞳眯起,“千百年前,世間妖物肆虐,凡人驚惶,便不分青紅皁白,將一衆妖物盡數斬殺。”
“恩人她與我乃是摯友,不忍將我交出,便在此處修建牢獄,揚言以封印將我永生封存在此處,那些人親眼見了我被囚禁,這才肯放我一條生路。”
“既是假裝囚禁,那又爲何會將你關在此處這麼多年?”
紀芙茵凝眉,狐疑道,“千百年前之事,我自然不會知曉,你所言是真是假,我又如何能得知?”
莫離的神情瞬間寒了下去,良久,那寂冷的聲音才又一次在這陰冷的空間中響了起來。
“這封印,阻攔我的一切力量。我同她那時都不曾想過,那些人原來還醞釀着一個更大的陰謀。”
莫離冷笑一聲,“那些人忌憚我的力量,假意接受了她的提議,等她以封印將我囚禁於此之後,那些卑劣之人惟恐過後她將我放出,便殺了她。”
紀芙茵眉梢輕挑,卻並不言語。
“你不信?”莫離斜斜地挑了眸子看她,修長手臂擡起,指向這紀芙茵身旁一處。
一雙金瞳微眯,凝視着那處,聲音低沉了下去,“他們便是在那裡,在我面前殺了她。”
“刀子刺進去之後,她的血就濺在了那裡,從此那處寸草不生。”
紀芙茵將信將疑,低頭去看,果真在自己腳旁有一處地方,一棵青苔都不曾長出。
細看的話不難發現,那裡還有一處深褐色,早已經乾涸了的血跡。
“可你先前說……封印已破。”紀芙茵已經有八成相信了他的話,“既然如此,不就沒有什麼可以繼續阻攔你的了麼?”
莫離搖搖頭,目光落在那粗粗的柵欄上,“當日她將血滴在了這上面,若沒有天定鳳命之人的鮮血滴在上面,我仍舊出不來。”
“這是當日她怕旁人衝進這牢獄傷了我,而設的最後一道防線,結果卻不曾想到,竟是將我困在了此處百年之久……她着實太過天真。”
“若是讓你口中的那個她再活過一次,想必她就不會再那麼天真了。”
紀芙茵微蹙了眉,劍尖輕點手指,霎時殷紅的血珠便冒了出來。
將那血珠滴在了柵欄上,眨眼間,血跡竟滲入到了裡面,方纔看起來還透着白光的鋼鐵,竟在一瞬間佈滿了血紅的鏽跡。
莫離眸中掠過一抹幽光,起身向這邊走來。
“小丫頭,你最好退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