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街上一隊隊天水城的駐軍，神色匆匆而過。

街道上，再也見不到爭強鬥狠的天士，也沒什麼行人，各家各戶緊閉着大門，聽到門外是天水城的軍將大聲吆喝了，纔敢開門接受盤問檢查。

靈寶閣。

事態明顯已經被控制住了，陳家天士在靈寶閣內到處駐紮着，天水城的軍隊分散開來，將一部分在靈寶閣爭搶靈寶的天士留了下來，不知道在盤問什麼。

站在靈寶閣對面一個街道口，隔着一條几米寬的街道，姬長空雙眸奕奕生輝，盯着靈寶閣人來人往的大門。

遠遠望去，從靈寶閣內走出來的天士，似乎都被經過了一番檢查，每一個走出靈寶閣的天士，都是罵罵咧咧，神色中有些不滿。

不用凝神傾聽，在這些人臉上，姬長空就能夠大致猜測事情狀況。

靈寶閣，定然是讓他們將在閣內搶到的靈寶給交出來，那麼多在靈寶殿展出靈寶的天士被殺，靈寶閣責無旁貸，那些天士也有親屬宗派，早晚會尋到靈寶閣鬧事。

人已死了，靈寶閣只能夠儘量將他們的靈寶尋到，等那些人的親屬宗派來人尋來後，也好有個交代。

人都是有私心的，姬長空也不例外，月心石、日心石、天元珠在他身上，他一連殺了杜少鋒、沈宸兩個差點要了他性命的高手，才能夠保住月心石、日心石、天元珠不丟失，他當然不願意返回靈寶閣，再將東西再交出來了。

對不起了，在心中默默說了一句，姬長空繼續盯着靈寶殿門口。他的芥子袋，是陳家三掌櫃陳怡惠贈予的，做出這個決定後，姬長空有些慚愧，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她。

一身素白長裙，白清雅俏容滿是憂煩，失魂落魄地走出靈寶殿。在她身後，白滄海皺着眉頭，低聲寬慰着什麼。

本打算從街角出來的姬長空，一見白滄海竟然到了天水城，並且尋到了白清雅，他忽然猶豫了。

白滄海有着七星天的境界，白清雅本身也在五行天之境，他們父女重逢了，在天水城應該沒多少人能夠傷害得了他們，靈寶大會也已經結束，此時他再見白清雅，似乎也沒了什麼必要，反而徒然給她增添麻煩。

杜家少爺杜少鋒之死，出自他手，後面追擊的人一定發現了這一點，杜家老太君最疼杜少鋒這個孫子，一旦聽聞這個消息，不知道會怎樣對付自己呢，沒必要爲白清雅惹麻煩。

一個賊眉鼠眼的漢子，被陳家侍衛不耐煩地退了出去，他仰着脖子，叫道：“我也是陳家的，爲什麼趕我走？”

“不是姓陳的，就是陳家人。”一個陳家侍衛一臉不屑，冷冷地望着他，“陳渭，請你以後不要打着陳家的旗號招搖撞騙，要不是念在你祖爺爺曾爲陳家老人當過馬伕，以你的作爲，陳家早就處置你了，你好自爲之！”

“哼，有什麼了不起。”賊眉鼠眼的漢子嘀咕了幾句，悻悻然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塵土，若無其事的走向這邊。

這個時侯，白滄海、白清雅父女，剛剛出了陳家門，往另一方行去。

突然鑽出街角，姬長空拿出一塊上品元石和月心石，一起遞給賊眉鼠眼的陳渭，急道：“大叔，給你一塊上品元石，你幫我將這一塊石頭，交給前面那個白衣服的姑娘。”

“咦，還有這種好事！”陳渭一樂，什麼話都沒說，一把抓了月心石和一塊上品元石，笑眯眯地說：“小兄弟，我記得你，你從我這買了個玉釵的，嘿嘿，是不是得罪了她，纔不敢自己送東西？”

連忙點頭，姬長空催促道：“快點去吧，她快走遠了，我就在後面看着你。”

“好咧！”陳渭乾笑一聲，旋即不再廢話，馬上朝着走遠了的白清雅追去。

姬長空又閃入街角暗處，遠遠望着，之所以選擇陳渭，是因爲他不識貨，還有就是他實力太差，要是他真敢拿了月心石和一塊上品元石逃走，姬長空也有把握在天水城種，從他手中將東西再奪回來。

“小姐，小姐！”陳渭高呼。

心情不好的白清雅，回過頭來，瞥了一眼陳渭，一臉地不耐煩，道：“有什麼事？”

“幾天前那個和你一起在我攤位上買玉釵的小夥子，讓我將這樣東西交給你，呵呵，他是不是在什麼地方得罪你了？怎麼就在街角一邊，卻不敢出來見你？”

“月心石！”

白清雅驚呼一聲，卻沒伸手去接那塊夢寐以求的月心石，反而朝着陳渭所指的方向急匆匆趕去。

街道口，空無一人。

“長空！長空！”白清雅急聲高呼，卻沒人迴應。

過了一會兒，白滄海來到她身旁，將月心石放在她手心，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低聲寬慰道：“雅兒，不用擔心了，那小子肯定沒事。”

白清雅失魂落魄地站在街角，低聲喃喃：“爲什麼，爲什麼他不願意見我？”

輕輕呼了一口氣，姬長空輕手輕腳地，避過白清雅拐到另一處長街。

“誰？”突然，姬長空感應到周圍閃過一絲明顯的元力波動，有一人隱匿在暗處，似在跟蹤他。

深夜長街上，一個頎長冷漠的影子，突然閃現出來，猛地站到姬長空面前。

“是你？”眉頭一皺，望着這個出現在眼前的人，姬長空有些驚訝。靈寶大會上，姬長空曾用黑玉元晶，從他手中換取扳指，還有一塊適合白清雅的元石。

蕭庶打量着姬長空，冷漠道：“你叫姬長空吧？”

臉色一變，姬長空當即提高警惕，道：“你怎麼知道我的？你又是怎麼找上我的？”

“別緊張，我沒有惡意。”蕭庶望了望四周，道：“街上的軍隊太煩人，你跟着我來，我有事和你說，關於你父親的”

父親？

腦子轟然一震，離開姬家後，他第一次聽人提起這個詞。

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姬長空緊跟着蕭庶，東繞西繞了一會兒，來到一個雜草叢生、破破爛爛的老房子，地方很大，可惜很久沒人居住了，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灰塵。

一路上行來，到處都是這種破舊的房子，在天水城見慣了繁華的姬長空，真沒料到天水城還有這種地方。

水雲國，在三個大國中，向來以百姓富足聞名，皇城當中，怎會有這種地方？

蕭庶進了這兒，也不管這兒多麼骯髒，一屁股坐下來，對跟來的姬長空說：“出產黑玉元晶的地方不多，毒龍潭是一個地方，我一開始並沒想到你是姬長空，離開靈寶殿後，想了一段時間，才肯定了你是能喚動雲夢兇獸的姬長空，畢竟是父子，總有相像處的。”

“你手上佩戴的扳指，裡面的烏鬼蟲本來是喝我的血飼養的，雖然現在換你飼養了，但它們體內還有一點我的鮮血，所以我能夠通過它們，隱隱感覺到你的位置，不過”

“我不關心這些，只關心他的事情！”姬長空沉着臉，打斷了蕭庶的繼續述說。

蕭庶神情冷漠，沒理他，繼續道：“不過，你鮮血有些異常，烏鬼蟲到你手才幾天，竟然變得異常狂暴兇厲，！我能夠感覺得到，它們比以前成長快了許多！再過三天，我將再也不能夠感覺到它們的存在，三天後，你將是它們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主人！所以，我才急着找到你。”

“說！關於他的事情！”姬長空低喝。

“爲什麼，爲什麼烏鬼蟲在你手中，幾天時間變化這麼大？只有你以元力動用扳指的時候，它們纔會吸你的鮮血。幾天時間，它們能吸你多少血？它們怎麼變得那麼厲害暴躁？”蕭庶冷着臉，繼續不急不緩道。

“我只想知道關於他的事情！”姬長空一字一頓道。

“不愧是新一代‘軒轅’，才一出來，就將杜家老太君的寶貝疙瘩給殺了！不錯，夠氣勢！”蕭庶突然點了點頭，臉色一緩，像是很滿意姬長空咄咄逼人的態度。

“新一代‘軒轅’？你一定搞錯了，很早之前，我爺爺就測過我，我體內流的根本不是紫血！”姬長空沉聲道。

“是不是‘軒轅’，紫血並不是衡量的唯一標準。”蕭庶不爲所動，深深地望着姬長空，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杜家現在居住的隱龍淵，就是你們姬家的祖地，你父母生死不明，和杜家老太君脫不了干係，你現在又殺了她的心頭肉杜少鋒，她不但不會放過你，也再也不會放過姬家！”

“杜家？”

“不錯，正是杜家！”蕭庶輕喝一聲，繼續說：“你爹當年和我相交一場，我們蕭家和杜家也向來不和，我本打算幫你爹，可惜你爹爲人太狂傲，明言拒絕了。後來我通過蕭家的消息，知道你爹孤身去了隱龍淵找杜家人理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我娘，我娘是誰？你知道我娘嗎？”姬長空語氣有些顫抖。

“我不知道你孃的身份，不過，你娘應該和厲恨天有點關係。”蕭庶道。

“厲恨天，他是誰？”

“一個聞名天下的兇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