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再有一個人去抱怨，不再有人罵大隊長了，我們深刻的體會到，他現在的獸虐是爲了讓我們在戰場上長點兒記性、長點兒腦子，那樣才能活下來。

來到了337峰頂，也沒有什麼可以歇腳的地方，大家便席地而坐。

這時候大隊長來了，他是跟我們一塊兒跑過來的，而且一直都站着。

高大隊：中國陸軍特種兵是來自地獄的勇士，你們？（搖頭）不是；他們對付的是極端危險分子，從來只會成功，不會失敗。你們？更不是。

高大隊（大喊）：你們是什麼？

我們：菜鳥。

高大隊：時時刻刻記住你們的名字菜鳥。

高大隊：下一個科目，體能訓練崖壁攀爬，垂直高度500米，給你們找這座337，我可是費了很大功夫，老鳥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不用害怕，一羣小菜鳥們。

灰狼（大喊）：菜鳥A隊分成三個小組，梯次前進。

我、小耿、老炮，我們三個人被分到了第一組。

就這樣，我們來到了崖壁前面，337的坡度大概有個七八十度，很陡。

老鳥們給了我們繩子，第二組的人固定好繩子，我們三個就先下去了。

這次老鳥們來了點刺激的，我們大概向下攀爬了不到200米，高壓水槍就招呼過來了，高壓水流衝得我們都快抓不住繩子了，崖壁上也沒有什麼可以踩、可以支撐的地方。我看見老炮死死的抓住繩子，頂住巨大的水流，順着繩子快速往下滑，他看着我，想給我說什麼來着，但又張不開嘴。因爲他只要一張口，就會喝滿水。

我看懂他要說什麼，他是要我別放棄，要我挺住。想起他曾在新兵連對我們的承諾、想起他在南亞戰場上兌現自己的諾言，我咬咬牙，也跟着下來了，小耿也是。

我們三個人都張不開嘴，互相看着對方。一會兒，老鳥們就停止了噴水。

下來後，幾個老鳥正等候着我們，我們獲得了短暫的五分鐘休息時間。看着第二組的人下來，我不知道崖壁下面的老鳥要幹什麼。

他們這次一樣，拿着高壓水槍，開始刺從上面下來的人。不過這回是四支水槍，比剛纔要多一倍。

剛纔是想把我們都摔死，這會兒又不想讓他們下來。衛生員、傘兵、強子是第二組。

衛生員：變態老高，真夠變態的。

傘兵（調侃）：衛生員，還是退出吧，我來替你受這個罪。

衛生員：水從下面往上刺，剛好刺着你的鴕鳥屁股了，給下面的老鳥兩個毒氣彈，好讓咱們少受點兒罪。

傘兵：該死的老鳥，老子早上什麼都沒吃，哪來的存貨，我根本就放不出來。

強子：頂住水壓，向下跳躍式攀爬。

衛生員：好主意。

老鳥們絲毫沒有給他們放鬆的空間，他們拼了命的往下走，這才終於下來了。

第三組最後也下來了，大隊長告訴我們，以後他每天都會給我們加餐，普通老百姓一天三餐，我們一天四餐，他會讓我們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接着又是八一槍實彈射擊，每個人都打了不下百發子彈，這樣的訓練無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我們在戰場上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如果你死了，就怨不得別人了。

黎明前的娛樂總算結束了，我們回到了營地，炊事班早就給我們把飯準備好了，放在了我們的牀上。看來他們很瞭解我們這幫菜鳥啊，當時只想着趕緊上牀睡覺，沒想別的。

傘兵睡在下鋪，衛生員睡在上鋪，這倆個人到哪兒都離不開。

傘兵：死衛生員，給我喂個雞蛋，我的手已經廢了。

衛生員從牀上扔下了一個雞蛋，傘兵嘴一張，就吃了下去，一分鐘不到，就睡着了。

其他人也是，而我什麼都沒吃。我躺在牀上，又想起了小影，一個我對不起的人。

我進入了那一次鑽心的回憶，小影倒下了，我也倒下了，小影看着我，沒有了意識。

休息是短暫的，獸虐是漫長的。纔剛剛睡了不到兩個小時，我們就又被叫了起來。

這次是400米障礙，VIP級別的待遇。

老鳥們對鐵絲網下面的我們採取了火攻，他們真是上下兼顧啊！

原來是“子彈頭上飛”，現在是”猛火衝下體“啊！真夠變態的。

高大隊：有誰願意退出的？我請他吃烤羊。

我們：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高大隊：我今天非把你們整死不可，一幫敬酒不吃的菜鳥。灰狼，加大火焰。

灰狼：別鬧出事兒來了，這只是訓練。

高大隊（大喊）：那你替他們訓練，他們休息，你看行嗎？

灰狼不再說話了，我們的日子更苦了。

我們這支部隊自打組建以來，有在戰場上犧牲的，也有在訓練中因爲事故不慎犧牲的。我們選擇了這條路，無疑選擇了被別人決定命運。你能否活下來，得看他們是否心情好，也得看敵人是否心情好，這就是中國陸軍特種兵。

估計只有經歷過死亡的人才知道活着是多麼的重要啊，只可惜他們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更無法將這種活下去的渴望傳達給我們

我們就像馬戲團裡的那些供人取樂的動物一樣，在牢籠裡掙扎着，脖子上帶着鐵鏈。

這幾天，我們的平均睡眠時間不足兩個小時，天天都是被他們獸虐。

今天晚上，我們照常吃過晚飯，就立刻集合在訓練場上。

高大隊：今天帶你們去洗洗澡，你們身上的汗臭味兒都快薰死我了。

我們被他這一句話倒是給逗笑了，因爲高大隊從來不開玩笑的。

高大隊：灰狼，帶他們上車，去1012地區洗澡。

灰狼：是。出發。

我們一行二三十個人上了運輸車。

這回駕駛員的技術可真叫好，一點也不顛簸，我們藉着這點兒時間互相靠着睡着了。

或許是駕駛員心情好，不想急急忙忙地跑來跑去，因此開得比較慢吧。這一覺，我們睡得還挺舒服的，暫時的解了解乏。

車快到目的地的時候，開始顛簸起來，我們這才被晃醒。

強子：舒服啊，這覺睡的。

傘兵：憋了一天了，剛睡覺的時候不忍心，現在我要放一個。

我們一聽傘兵這話，就知道他又要放屁，自從肚子被打穿，康復出院後，他的腸子裡總是多了些空氣。

我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去。

高大隊還沒下車，我們就已經集合好了，他還以爲我們還在睡呢。

高大隊（笑）：這回倒是讓我看見了快速反應部隊啊！

衛生員：報告，傘兵拉屎不擦屁股，毒氣嗆得我們受不了了。

我們忍不住笑了起來。

高大隊（怒）：你們覺得很好笑嗎？

看到高大隊這幅表情，我們又不笑了。

高大隊：誰能笑到明天早上，我準他一個月的假！

大家一聽這話，精神頭兒都來了。

灰狼：看到前面的橋了嗎？它現在處於危險狀態，嚴禁車輛和人流通過。河對岸兩側有一個加強排在等着伺候你們，你們的任務就是武裝泅渡，直線距離10000米，到了那兒以後你們就可以放假了。

高大隊：偉大的士兵們，小朋友心目中的兵王，你們準備好了嗎？

我們：時刻準備着！

武裝泅渡10000米，想也不敢想。揹着30公斤重的背囊，進了水裡，就會變成五十公斤，沒有人會救我們。相反，還會有人不斷地阻止我們的前進，他們配備了輕重武器在等着招待我們。我想，除了原子彈以外，他們把能帶來的都帶來了吧。真是一羣瘋子啊！

我們一個挨着一個下了水，現在是晚上12點鐘，水溫只有幾度。剛睡醒來的人對溫度的感覺是非常靈敏的，我們明顯地感覺到了冷。不過還好，我們不快不慢地向前遊着。

耿繼輝：大家最好保持一定距離，不要離得太近，這幫老鳥很容易幹掉咱們的。也不要離得太遠，互相好有個照應。大寶，你水性不好，跟着我，遊不動的時候抓住我的背囊，聽明白了嗎？

大寶：我不會拖累你們的。

看着大寶，我再一次地響起了十三年前在郎德寨的日子。那時大寶還是個孩子，爲了他的一隻小狗，我們六個人幾乎把命都搭了進去。如今，他也成爲了特種兵，時間過得真快啊，我笑着搖了搖頭。

高大隊坐在車上一路跟進。

高大隊：感覺怎麼樣？兵王們

我們：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高大隊：這個時間段，水溫有點兒涼。灰狼，給他們加加溫。

灰狼：警衛排，榴彈伺候。

我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纔剛剛遊了不到三分之一，就開始跟我們玩了。

一陣刺眼的黃光朝着我們襲來，在水面爆炸開來，打散了我們。

而我們都紛紛沉到了水裡，小耿在水下命令我們去掉頭盔上的夜視儀，那樣會暴露我們。

在水下憋了一口氣，大家都探出頭來，等待小耿的指示。

小耿：突擊小組

強子、隊員：到

小耿：水下潛渡。

強子、隊員：是

小耿：狙擊小組

衛生員、傘兵：到

小耿：藉助突擊小組做後盾，交替火力掩護。

衛生員、傘兵：是

我看見強子和幾名隊員沉了下去，傘兵和衛生員踩在他們身上，調整好狙擊槍位置，便開始與老鳥交起手來。

傘兵：衛生員，報告該死的老鳥位置。

衛生員：河對岸，九點鐘方向，機槍手一名，距離471米。

傘兵：再見。

“砰”的一聲，對面的機槍手停火了。

衛生員：大半夜的，鴕鳥的眼睛不近視啊！

傘兵：傘兵到了哪裡，都是雄鷹，都有一雙銳利的眼睛。

衛生員：樹林裡，右45度方向，距離500米，榴彈手一名。

傘兵：去死吧，變態老鳥。

“砰”的一槍，對面的老鳥冒煙兒了，我們又少了一個威脅。